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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还灰暗的房间突然亮起来,燕浮沉披着一件外衫从里间走出,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冒出许多黑衣人将斗篷人团团围住。
燕浮沉走过去一撩衣摆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看向站在屋中的斗篷人,“天未明,阁下不打招呼便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斗篷人看着这些黑衣人,暗骂一声“中计了!”这些人一看便知都是练家子,同时对上如此多人,再加上一个燕浮沉,他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大燕王何以不去赴本座的约?”
“赴约?阁下曾邀过孤?”
“你!”
“大半夜被人吵醒,孤此刻心情很是不好,阁下最好想好了再说。孤是需要那两万铁甲军的相助,但阁下莫不是以为没有那两万铁甲军,孤便不能成事?此番并非孤去求着阁下,阁下既想通过孤让铁甲军重见天日,就要拿出些诚意来。”
“阁下会寻到孤,想来也查过孤是怎样的人,孤平生最不喜的便是旁人对孤颐指气使。”
“还有,如此番这般未得孤允许便闯进孤的屋子,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抬手一挥,那些围在四下的黑衣人眨眼间便闪身消失,再寻不到踪迹。
屋中只剩燕浮沉和站着的斗篷人、以及抱着剑站在燕浮沉身后的夜一。
“大燕王方才是在给本座下马威?”
燕浮沉不置可否,“阁下可这般认为。”
“大燕王难道不知以一当百的铁甲军意味着什么?这将是你逐鹿天下的关键所在。”
“知道,但……那有如何?没有铁甲军孤不是一样走到现在?再则,孤也并非不答应与阁下合作,不过是想让阁下先学学与孤合作的规矩。”
“上次见面,阁下走得匆忙,孤未能与阁下细说。此时阁下既然来了,我们便来谈谈。哦,阁下别站着,左右阁下的身份孤已知晓,坐下说吧!”
斗篷人看着他,浓浓的怒意在他周遭蔓延,燕浮沉却面色不变,“怎么?阁下不愿好好谈?那孤便看在阁下是长辈的份上,不计较阁下私闯孤宅邸一事,阁下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合作之事就此作罢。”
“不过,若再有下次,孤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面上带笑,却让人不敢轻视。
果然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上大燕王位,还在天下之争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人。
斗篷人不由怀疑,找他合作当真比找君凰更好?
“大燕王便不怕本座带着铁甲军投奔君凰?若有铁甲军相助,这天下和美人可都是君凰一人的。”
燕浮沉微微眯眼,“你不必激怒孤,孤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若当真要投奔君凰,大门在那里,慢走不送。”
天下?美人?呵……
君凰想两样都占,哪有这样的好事?
斗篷人实在拿不准他的态度,但与君凰合作显然风险更大……沉默着在原地站了许久,终是走到近旁坐下,“大燕王想如何合作?”
“先生可是想好了,若答应与孤合作又打旁的主意,孤可不会心慈手软。”
“大燕王且先说说如何合作。”
“先生所求不过是铁甲军重见天日及继续辅佐顾氏皇族,这些孤都可答应,待孤功成之时,铁甲军将有无人可撼动的地位,孤的天下也会交由顾氏皇族来继承。不过,自合作开始,孤便是主,而先生是仆。往后如何行事,皆凭孤安排。”
“不成!你我仅是合作关系,地位平等。”
燕浮沉耸耸肩,“那看来是谈不成了,夜一,送客。”说着就要转身回内屋。
见此,斗篷人一咬牙,“等等!本座可答应你,但本座还有几个要求!”
燕浮沉回头,“哦?先生不妨说说看。”
“铁甲军依旧听本座一人调配,大燕王有需要用到他们时,需经本座同意,寻常时候,大燕王不得打探铁甲军的行踪。”
“可。还有吗?”
“你我合作,勿要让其他人知晓。”
“这是自然,孤看起来有那么蠢吗?不过先生如此藏头露尾的来与孤谈合作,想来是不想家里人知晓先生所做之事吧?先生大可放心,孤并非长舌妇。”
斗篷人没说话。
“对了,下次再来,孤希望先生莫要再如贼人一般硬闯,还有,先生对孤的称谓是不是该变一变了?”
斗篷遮面,无人看到他的表情,却不难猜出他此时的面色定极其难看。良久,双手向前一握,“是,王上。”
若非两万人马不能成事,他又岂会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
“退下吧。”
待那斗篷人走后,跟在燕浮沉身后的夜一问:“王上,此人可能信?”
冷笑一声,“可信?既是送上门来,先用着就是。”任何人在他这里都是不可信的。
口口声声说效忠顾氏皇族,却站在顾月卿对立面,野心可不小。
不敢去招惹君凰,是觉得君凰难掌控,却来寻他,难道他看起来那么好控制不成?
这世上想利用他成事的人很多,但最后都死了。
*
天大明时,天启朝堂上。
昨日武阳王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对柳亭十分好奇,是以今晨的早朝,百官来得尤其早。
然他们直等到林青乾坐在龙椅上,底下已有人开始奏请,柳亭才姗姗而来。
一袭绛紫色的亲王朝服,面容俊朗,分明一身书卷气,却不会让人觉得他是那种柔弱可欺的书生。
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柳亭缓步走到最前,拱手却未下跪,“见过陛下。”
自他踏进大殿,林青乾便一直注视着他,面上带着笑意,眸中却是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狠戾。
竟敢明目张胆潜入御书房威胁于他……
柳亭!早晚有一日朕定会让柳家九族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林青乾这般气怒,实则还因一事。就是昨日林浅云从东宫回来后,林青乾和皇后赵氏接到她受伤的消息特去探望,林浅云当场与他提出要毁掉与赵家的婚事,让他将她赐给柳亭为妃。
此事可谓彻底气着了林青乾,下令在大婚前林浅云都不得踏出房门半步,皇后赵氏也为此被驯了一顿。
加之林青乾被柳亭威胁的气尚未撒完,这番看到他,眼神自然尤为不善。
“武阳王不必多礼,能有武阳王这样的大才是我天启之大幸,武阳王既归来,往后便好好辅佐朕治理好天启。”
“陛下谬赞,若有用得上臣的地方,臣自当竭尽所能。”
“嗯,如此甚好。”扫一眼众人,“想来诸位爱卿都识得武阳王,朕倾慕武阳王才学,若有武阳王相助,朕必是如虎添翼,是以朕便着人四处去打探武阳王的下落,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朕寻到了。朕多番相请,武阳王才愿意出山。”
“恭喜陛下喜得大将!恭贺武阳王!”
……
大臣们跪倒一地,当然,其中有多少是真的信了林青乾这套说辞的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诸位爱卿起身吧!”
“太子,武阳王才学渊博,又略长你些年岁,往后可多与武阳王讨教。”
林青乾突然开口,将一直打量柳亭的林天南唤回神,“是,父皇。”柳亭与他记忆中相差不大,依旧是这副他最不喜的高高在上姿态,父皇竟叫他多去与柳亭讨教!
“陛下抬爱,臣愧不敢当。”柳亭正说着,目光与站在人群中的柳询对上,微微颔首,神态没有多少热络。
这个态度让柳询一愣,心道他这个弟弟在外这些年,性子倒是越发淡泊了。
*
下朝。
柳亭拒绝同僚相聚的邀约,看向候在那边的柳询,正要朝他走去却被一人拦住去路。
“末将见过武阳王。”正是赵邵霖。方才在大殿中,他没少观察柳亭,但柳亭这个人总端着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不少人与他套近乎也套不出什么来。
他只能亲自将人拦住。
“赵少将军找本王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多年未见武阳王,想叙叙旧,不知武阳王可愿赏脸与末将去喝一杯?”
“今日怕是不成,本王昨日归来匆忙未回府,此番需先回府见见祖父祖母。”
“原是如此,那便改日。不耽搁武阳王,末将先告辞。”
柳亭看着他走远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他骤然归来,还是以这般身份,想探他底细的人不会少,他早有心理准备。
正想着,对面走来一人,“见过武阳王。”仅为见礼,不为攀谈。
这是朝堂上唯一一个对他不甚感兴趣的人,“原是左将军。本王方回,尚有许多事要处理,待过段时日本王手上的事忙完,再邀左将军过府一叙。”
从顾月卿那里,柳亭已大抵知晓这天启朝堂上有哪些是自己人。
左津有些意外,武阳王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朝中重臣上赶着巴结也不见他搭理谁,怎会亲自邀他?
心中有疑,面上却未显露分毫,滴水不漏,“得武阳王相邀是末将的荣幸,那末将便等武阳王的信。”
“嗯,那本王先走了。”
“武阳王慢走。”
*
“亭儿,多年不见,长高了。”
柳亭微微一揖,“大哥。”
柳询微微侧过身子不受他的礼,“而今你是武阳王,这般与我见礼不妥,若叫旁人看去定又是一通麻烦。”
“走吧,回家,祖父料到你今日必会现身,此番正在家中等着呢!”
柳亭一笑,“让祖父祖母和大哥挂心了。”
“说什么挂不挂心的,都是一家人,你安然无恙便好。虽则祖父想让你回来继承柳家,但其实,他老人家更希望你能远离这些是非。”
“我知。”
马车驶过街道,直朝柳府而去。
与此同时,武阳王的名声更响了,尤其在知晓他是个翩翩少年郎又未有婚配后。
当日柳亭回到柳家,无疑柳家上下都是激动的。与众人见过一面,柳亭便随柳如风到书房里谈了许久,无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那之后柳如风便不再干涉柳亭任何事,柳亭也从柳家出来住进武阳王府。
*
转眼十日过。
天启皇城迎来一桩大事,嫡公主与少将军的大婚。
碧水苑。
暖阳透过窗户打在桌上,顾月卿正坐在书房中翻阅北荒七城送来的日常折子。
“主子,今日外面尤为热闹,您可要出去看看?”站在一旁的秋灵试探着问。
“你若想去看热闹便去吧,我尚有事要处理。”
“可是主子,您已许久不曾出门,虽说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但您一直闷在屋中也不妥。近些时日您膳食用得极少,都憔悴了许多,不若出去走走,且当散心?”
秋灵只当自家主子不出去是怕触景伤情,这才想着让她出去走走。
“主子,近来听到不少传闻,道是林浅云并不想嫁到赵家,在宫中闹过几回自杀,这番还是押着上的花轿。您若前去,许能在大将军府看一场好戏。这些折子属下来处理便是,主子不必挂心。”
顾月卿看着她们,无奈一叹,“也罢。”
触景伤情有,却不会因此让自己食不下咽,近来她是真没什么胃口,却不是心情的缘故。
她自觉没什么大碍,却没料到她们会如此担忧。既如此,她出去走走也好,怎么说促成这桩婚事她也出了不少力。
身份使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
着了一袭红衣,面纱覆面,马车停靠在大将军府不远处,便与秋灵一道跃进大将军府中。
顾月卿立在某处墙头,对身侧的秋灵道:“若想看热闹自去吧,未时回。”
“可主子您一人……”此番离未时还有一个时辰,秋灵是要看热闹不假,但看热闹并非她此来唯一目的。难得有机会探大将军府,当然要趁着这样的日子探探,看能否寻到些有用的东西。
若放在平日里,秋灵自不担忧主子,但此番主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明显状态不好,她委实不放心。
“无事,我一人行事更方便。”
“那主子自己当心,属下去了。”
秋灵方离开,便听一道声音传来:“不承想竟能在此见到倾城公主。”
顾月卿闻声抬头看去,那立于房顶上笑盈盈的人,不是燕浮沉又是谁?但开口之人并不是他,而是站在他不远处的一白衣女子。
并非叶瑜。
此人面容清丽,面上带着和煦的笑,身上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看着她,只会让人想到四个字:亲善、友好。
若是寻常人瞧见,许还会误以为是仙女下凡。
同是白衣,却与叶瑜穿出两种不同的味道来。
此人顾月卿没见过,“姑娘识得本宫?”
“而今天下谁人不知倾城公主大名?只是在下这番与倾城公主却是第一次见面。”
“本宫覆着面纱,姑娘便不怕认错了人?”
“一袭红衣一张琴,轻功高绝气质卓然,除却倾城公主再不会有旁人,在下又怎会认错?”
闯别人的府邸,顾月卿自然是琴不离身,此番怀里抱着的正是燕尾凤焦。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在下姓夏名锦瑟,倾城公主未见过在下,但应听说过。”
“未曾。”
夏锦瑟笑笑,“哦,是么?无妨。”
“今日能在此见到倾城公主,在下甚是高兴,无奈在下此番还有事需去处理,改日再邀倾城公主一叙。”
“告辞!”这声告辞不是对顾月卿一人说的,也朝另一侧的燕浮沉供了拱手。
闪身便消失在原处,轻功比之顾月卿来恐怕也不逞多让。
“倾城公主不识方才那人,孤却识得,不若孤告知公主?”燕浮沉现在心情很好。
他本是来看热闹,没想到会遇上他一直遍寻不到踪迹的顾月卿,更没想到还会遇上夏锦瑟。
夏锦瑟,药王山老药王独女,君凰的师姐……
突然于此时出现在天启,这下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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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