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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八十七 为孔夫子的理想立下天大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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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鹏的政策,说的俗一点,就是锄强扶弱。

    朝堂上,谁冒头就打压谁,如此让地域之间更加公平,也是为了中央集权更好的推行。

    蔡瑁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还是忍不住的感到一阵仓惶。

    荆州学业堂,那是刘表时代的遗产,是刘表留给荆州人最好的也是最后的礼物。

    很多士人都是依靠学业堂的帮助成就科举伟业,通过科举打败寒门子和泥腿子,进入朝堂为官。

    而现在,皇帝都不能接受这个局面了。

    面对这样一位皇帝,荆州人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的,若要与之对抗,无异于自杀,所以除了服从,他们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路可以走。

    现在就不知道那群老学究们意识到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也要被皇帝肢解掉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会自杀吗?

    就和当初那些觉得士人没有前途的老家伙们一样?

    蔡瑁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他只觉得要是继续往下想的话,或许能想到更加可怕的事情也说不定。

    所以他不能反对,他只能温和的提出一些微不足道的质疑。

    “陛下,学业堂运行至今,为我魏提供大量人才,难道有何不妥吗?”

    “当然不妥,长此以往,朝堂上高官显贵都是你荆州学业堂出身,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朝堂上的人会怎么看待学业堂?”

    郭鹏看着蔡瑁冷笑一声:“德珪,难道你是舍不得刘景升留下的遗产吗?”

    蔡瑁被吓了一跳,赶忙跪下。

    “臣没有!臣绝对没有!还望陛下明察!”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没有,你只是舍不得学业堂这个好东西罢了,但是德珪啊,你要知道,学业堂继续存在一天,我就一天吃不好,睡不好,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郭鹏伸手扶起了蔡瑁:“学堂里出来的人,都是未来的官员,而我怎么能让未来的官员师出同门呢?德珪,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好不容易把五经十四家法的问题解决掉了,现在,你告诉我,学业堂还要走上老路,这样一来,我之前的做法不是毫无意义吗?”

    蔡瑁咽了口唾沫,连声称是,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协助郭鹏肢解学业堂,保证不让学业堂成为帝国的祸患。

    “哎,这就对了。”

    郭鹏愉快的拍了拍蔡瑁的肩膀:“对了,说起刘景升,他的坟墓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他,和他为敌数年,针锋相对,直到他死,我还没见过他,甚为可惜。”

    皇帝要去见刘景升的坟墓?

    蔡瑁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了。

    刘表死在江陵,他的坟墓也就设在江陵附近,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是当年刘琮亲自给刘表选择的坟墓。

    现在每年,刘琮和刘琦都会得到回荆州祭祀父亲的允许,以彰显他们的孝心。

    郭鹏来到刘表的坟墓前,看着刘表的墓碑上刻着先汉荆州牧的字样,稍微有些恍惚。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汉末群雄争霸,互相打生打死,互为仇敌,但是他们彼此之间,搞不好从生到死都没有见过哪怕一面。

    比如郭鹏和刘表就一次都没有见过,陶谦也是,从生到死都没见过,孙策和孙权还有周瑜也是,从生到死都没有见过。

    与他们敌对,与他们针锋相对,兵戎相见,可是却一面都没有见过,脑海里对于他们的印象都是符号化的。

    刘璋稍微好点儿,他失败投降之前没见过,但是现在是经常能见面了。

    这个时代真的挺有趣的,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连对方长什么样子、性格如何都不清楚的人,却能打生打死,互相血战连连。

    到头来,胜利者站在失败者的坟墓前,看着失败者的墓碑,徒留感叹。

    郭鹏让旁人打来了一桶水,用木勺给刘表的墓碑浇灌,亲自清洗刘表的墓碑。

    “刘景升虽然与我为敌,但是他治理荆州十数年,保境安民,让荆州没有大的动乱,不至于像江北和河北那样,被破坏的相当严重,这也算是他的功劳了。”

    郭鹏给了刘表较为中肯的评价,又让蔡瑁安排人给刘表守墓,保护刘表的坟墓不被破坏。

    蔡瑁不清楚郭鹏是出于什么理由要这样做的。

    政治作秀吗?

    似乎已经不需要了,以他今时今日的政治地位和权势,他根本不需要政治作秀。

    那么,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发自内心的感慨吗?

    蔡瑁到底还是不知道。

    返回江陵城,蔡瑁为郭鹏举办了一场欢迎宴会,规模中等,不大,郭鹏比较满意。

    来到这里参加宴会的,都是荆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官员、名流权贵之类的,他们之中也有很多人都是初次见到皇帝,有些人表现的就很激动,甚至有点浮夸。

    不过郭某人还是比较享受的。

    台面上的官话讲完了,官面交际也做的差不多了,郭鹏觉得时间有限,就开始办正事。

    关于拆分肢解掉荆州学业堂,并且把学业堂里的雄厚师资力量调派到各地,充实各教育落后地区的师资力量的事情。

    这件事情或许会在荆州造成一定的反响,引起一些人的抗议,但是没用。

    郭鹏决定把荆州学业堂里非荆州户籍的学子全部迁回原籍。

    然后把那些学业堂内的大师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收拾收拾扔到其他地方去。

    比如并州,比如幽州和平州,比如凉州,比如云州和交州。

    这些教育落后经济落后的地方,很需要这些孔夫子的传人们前去发扬光大孔夫子的教育精神,改变他们的精神面貌。

    他们既然言必称子曰,那么自然要遵从孔子的教育精神,前去教化天下,天南地北走一走,把教化传播各方天地。

    绝对不能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过于蛮荒或者说苦寒就不去,绝不能因为面的人都是穷乡僻壤的未开化的野人就不去。

    难道说我佛不渡穷逼,夫子也不教育穷逼吗?

    难道孔夫子的教育理念仅限于有钱人,而不包括广大劳苦的人民群众吗?

    那是皇帝所不能允许的。

    他们要体面,就协助他们体面,他们不想体面,那就帮他们体面。

    你们不教,那就要逼着你们教,帮你们提高思想认知,帮你们提高自己的学术水平。

    盛大的宴席之后,郭鹏留下了荆州名士、学业堂的领袖们,其中包括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荆州名士之首庞德公,还有旅居荆州的颍川名士司马徽。

    这三人是荆州学业堂的领袖,也可以算是荆州士人们最后的众望所归,当初跟随蔡瑁、蒯越等人一起投诚,得以存活。

    后来的历次政治风暴他们都躲在荆州学业堂内,没有受到冲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学业堂成为了荆州士人的避风塘一样。

    这种事情虽然为郭鹏所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某种意义上来说,荆州学业堂还就真的成为了士人们的避难所,教育出了魏帝国最后的精英士人。

    这并不符合魏帝国的利益。

    所以这场商谈会,郭鹏对这些士人们的领袖们提出了一些小小的要求。

    请他们离开荆州,各自带领荆州的一部分师资力量前往教育资源薄弱的地区。

    名士们当场愣住。

    “教化万民是儒门学子的天职,是孔夫子最大的心愿,我等后人身为孔子门徒,更应该为孔子继承未竟的事业,也要为后人做一个榜样,不能让后人觉得我等孔子门徒只会说,不会做。”

    郭鹏笑着说道:“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正是文治大兴之时,孤开科举,广招天下人才,却也不得不考虑天下是否能培养出足够的孤所需要的人才。

    像云州,交州,平州,幽州,凉州,并州,漠州以及西域之地,这些地方人口少,交通不便利,发展迟缓,多为苦寒之地,缺少学宫、学校,更缺少名师。

    光有书,有学宫学校还不行,得有名师,没有名师,又如何能教导出优秀的学子呢?孤从洛阳调派了不少名师前往这些地方担任学官,广播教化,奈何势单力薄,人数稀少,不足以改变当地蛮荒的局面。

    值此时刻,孤想起了你们,荆州学业堂教授出来的学子之优秀,冠绝天下,历年来的科举考试,荆州学子都能名列前茅,荆州学业堂的水准,自然也为天下人所认同。

    所以,孤以为,若是由你们各自前往那些蛮荒之地,广播教化,使当地蛮荒之人受到中原教化,则布道天下之事业,肯定可以很快完成,孔夫子的心愿也能了了。”

    郭鹏一番谈话之后,士人领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是藏不住的惊慌失措和绝望。

    “陛下……陛下的意思是……要我等前往这些蛮荒之地,广播教化?”

    “那是自然,孤倒是想去,但是孤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只是做一个老师,尔等则是成名已久的名师,尔等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能让当地蛮荒之人心悦诚服。”

    郭鹏笑道:“既如此,你们都算是为魏国,为孔夫子的理想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啊!你们的行为。你们的努力,必将万古流芳!”

    反正吹牛不上税,高帽子使劲儿往他们头上戴。

    不答应?

    闹别扭?

    那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让你们去你们不去,到时候命令你们去难道就好看了?

    提前跟你们说,是给你们最后一点面子,要是这个面子你们不要,那就别怪我用行政命令强迫你们去了。

    皇帝隐隐有这样威胁的趋势。

    他绝对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相信。

    好在这也就是一次商谈,而不是具体的命令,貌似还有转机。

    于是这场茶话会结束之后,黄承彦等三人立刻找到了蔡瑁,还有随着郭鹏一起巡视天下的南书房侍读庞统。

    庞德公的侄子,庞统。

    “这件事情是陛下亲口所说,我等听了都胆战心惊,我等历年来奉公守法,没有丝毫僭越之处,怎么就落了这么个下场?”

    庞德公满脸仓惶:“德珪,士元,陛下所说的事情,会变成现实吗?我等难道真的要去那些蛮荒之地传播教化去?不会吧?”

    蔡瑁就不说了,一早就知道这个事情。

    庞统则是眉头紧锁,犹豫来犹豫去,庞统看了看蔡瑁,蔡瑁也看了看庞统。

    按照他们对皇帝的了解,这个事情不变成现实才是最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