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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宇光和洪海军站在车边说话,让旁听者向天亮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这两个人似乎是在做着了断,或者,是在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做总结。
他趴在排水沟的沟沿上,莫名其妙的哆嗦了一下。
夜色深深,周围沒有动静,向天亮扭头瞅了瞅,心里才稍稍安定。
这哆嗦从何而來?
再向徐宇光和洪海军看去,两个人正又点上香烟吸起來。
他妈的,向天亮心里骂道,有话就说么,这不是勾老子的烟瘾吗。
徐宇光:“小洪,你变了。”
洪海军:“我变了吗?”
徐宇光:“你不是过去那个洪海军了。”
洪海军:“老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宇光:“你现在也是站着的。”
洪海军:“等你被几十名警察盯着守着,困在家里等死的时候,你就不会说风凉话了。”
徐宇光:“给我三天时间,你就会沒事的。”
洪海军:“这话我信。”
徐宇光:“那你还怕什么?”
洪海军:“我怕你心里那个念头。”
徐宇光:“哦,你看出來了?”
洪海军:“认识你有五年了,对你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吧。”
徐宇光:“那么……一定要我说出來吗?”
洪海军:“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徐宇光:“嗯……我会先把你从家里带出來,让你脱离警方的控制。”
洪海军:“能做到吗?”
徐宇光:“能。”
洪海军:“怎么做?”
徐宇光:“今天早上邵三河和黎明來找我,我表示让公安局负责查你,我们纪委暂不插手。”
洪海军:“这是缓兵之计、虚晃一枪?”
徐宇光:“对,然后我取得张书记和陈县长的支持,以纪委的名义,派人接管你的案子,从而让向天亮和邵三河无法控制你。”
洪海军:“哦……然后让我在暗中帮你做事。”
徐宇光:“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洪海军:“我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
徐宇光:“还要再说吗?”
洪海军:“再说。”
徐宇光:“我们设一个局,你不过是负责搅动这个局而已,用不着你冒很大的风险,凭你的能力,和你的兄弟一起,很容易完成这个工作。”
洪海军:“什么样的局?”
徐宇光:“找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在那里藏好一百万元,同时,在那里埋上**。”
洪海军:“我明白了,你让我负责把向天亮和邵三河引到那里去。”
徐宇光:“对,还有你说的那个可能参与者,杜贵临。”
洪海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徐宇光:“这不算难吧。”
洪海军:“怎么引诱他们过去?”
徐宇光:“由你直接打电话给他们,约他们见面。”
洪海军:“我不是被你纪委双规了吗,我还怎么给他们打电话。”
徐宇光:“演戏要演得像,你从纪委跑了,你走投无路,你要将功赎罪,总之,怎么像怎么演。”
洪海军:“然后呢?”
徐宇光:“我估计,十有八、九,他们会來。”
洪海军:“我是说他们來了之后。”
徐宇光:“接下來怎么干,你那位兄弟不是大行家吗?”
洪海军:“炸了他们?”
徐宇光:“你很明白嘛。”
洪海军:“万一他们不來呢?”
徐宇光:“我有办法让他们來,他们一定会來。”
洪海军:“我想知道。”
徐宇光:“如果他们不为所动,我会派张思成出面,给他们打电话,你懂的,他们会來的。”
洪海军:“我明白了,那么,炸响以后呢?”
徐宇光:“下面就容易多了,分赃不均,发生内讧嘛。”
洪海军:“那就是说,最后还要牺牲姜副县长了。”
徐宇光:“一个废话,占着茅坑不拉屎,让他回家待着去,不是更有益于老百姓吗?”
洪海军:“我呢?”
徐宇光:“事成之后,沒人会死盯着你,你还会有事吗?”
洪海军:“好计划。”
徐宇光:“你答应了?”
洪海军:“沒有。”
徐宇光:“你不想答应?”
洪海军:“我还沒有想好。”
徐宇光:“想?”
洪海军:“对。”
徐宇光:“为什么?”
洪海军:“其他人呢?他们怎么办?”
徐宇光:“哪些人?”
洪海军:“公安局里,知道我的事情的人,还有很多,怎么封他们的嘴。”
徐宇光:“他们有证据吗?”
洪海军:“那倒沒有,但怀疑始终存在。”
徐宇光:“怀疑算个屁,有我帮你擦屁股,谁敢胡说八道。”
洪海军:“那倒是,官是两张口么,那你怎么帮我擦屁股呢?”
徐宇光:“案子是你破的,你从一个被诬陷者变成一个英雄,这个结局还不够完满吗?”
洪海军:“完满,非常的完满。”
徐宇光:“那你还犹豫什么?”
洪海军:“你说呢?”
徐宇光:“你说。”
洪海军:“我不想再干伤天害理的事。”
徐宇光:“哟,真是高尚啊。”
洪海军:“我卑鄙了几年,难道不能高尚一回吗?”
徐宇光:“说得好,关于高尚和卑鄙,有一句经典的名言。”
洪海军:“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徐宇光:“小洪,你很明白嘛。”
洪海军:“我有生以來,从來沒有这么明白过。”
徐宇光:“真想这样做吗?”
洪海军:“对不起,老徐。”
徐宇光:“不要说对不起。”
洪海军:“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牵连你。”
徐宇光:“这点我信。”
洪海军:“所以,请你也别勉强我。”
徐宇光:“那么……那么,你想过后果吗?”
洪海军:“想过了。”
徐宇光:“什么后果?”
洪海军:“警察携带私枪,应该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判我十年我也认了。”
徐宇光:“就这么简单?”
洪海军:“其他事,他们沒有证据,我能抗过去。”
徐宇光:“你有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你沒有人命债,或者,他们不知道你有人命债。”
洪海军:“我不是十恶不赦。”
徐宇光:“但是,你有一个非常不利的因素。”
洪海军:“什么?”
徐宇光:“我。”
洪海军:“你?”
徐宇光:“对,你明白的。”
洪海军:“你不同意我的选择。”
徐宇光:“想听真话吗?”
洪海军:“当然。”
徐宇光:“我不同意你退出。”
洪海军:“这点我早猜到了,你是斗士,与人斗其乐无穷,而我只是个凡人。”
徐宇光:“既然知道我不同意,那为什么不慎重考虑?”
洪海军:“我猜想,你不会出卖我,也就是说,你不会落井下石。”
徐宇光:“你听我说……你猜错了。”
洪海军:“哦……这么说,如果我不听你的,你是肯定会出卖我了。”
徐宇光:“你可以这么理解。”
洪海军:“……好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怕。”
徐宇光:“好样的。”
洪海军:“老徐,你不会对我落井下石,因为你也怕我反咬一口。”
徐宇光:“哼,凭你,能咬我一口吗?”
洪海军:“我承认,你做过的事我不太了解,我咬不伤你,但能把你咬痛,让大家知道我是你的人,让所有人离你而去。”
徐宇光:“你狠。”
洪海军:“所以你别太绝情。”
徐宇光:“哼,你以为我不会落井下石吗?”
洪海军:“你肯定会,因为痛打落水狗是你的风格,但是,落井下石要有石,你有吗?”
徐宇光:“嘿嘿……”
洪海军:“你沒有。”
徐宇光:“我有。”
洪海军:“老徐,我不傻。”
徐宇光:“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你身上中弹,落荒而逃,而你家住小河北岸,回不去时,不是我救你,你还会有今天吗?”
洪海军:“你的一面之词,能作为证据吗?”
徐宇光:“你那几件带有弹孔的血衣,你那几张带着伤口的照片,能不能当做证据呢?”
洪海军:“……你,你狠。”
徐宇光:“还有更狠的呢。”
洪海军:“什么?”
徐宇光:“我帮你从伤口里挖出的那枚弹头,我并沒有扔掉,那上面还有你的血迹,只要那么弹头落在向天亮和邵三河手里,通过技术鉴定,他们会知道那是周必洋枪中射出的子弹,而且,利用DNA技术,很容易查出,那是你的血迹。”
洪海军:“……”
徐宇光:“小洪,至于你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救下因走私被追捕而身负重伤穷途末路的老狼,后來你们警匪一体,同污合流,做了几起走私生意赚了不少钱,还用我帮你回忆吗?”
洪海军:“……”
徐宇光:“怎么不说话了,你现在清醒多了吧。”
洪海军:“是……是的……”
徐宇光:“清醒了,就是个明白人了。”
洪海军:“老徐,那几单生意,你也分了不少钱,而且,本钱还是你出的,你对我落井下石,你自己不也要完蛋吗?”
徐宇光:“这并不重要。”
洪海军:“那重要的是什么?”
徐宇光:“还是那个问題,帮不帮我?”
洪海军:“老徐,能允许我先问个问題吗?”
徐宇光:“可以。”
……
洪海军沉默了一会。
“哈哈……”
忽然,洪海军高声而笑。
笑声尖厉,阴森,刺破了桉树林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