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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升腾,殷血歌就算在睡梦中,也本能的察觉到了那一丝杀意。
他的身体一转,想要避开身后刺来的尖刀。但是四周的少女突然簇拥在了他身边,紧紧的挤住了他的身体。原本力大无穷的他突然变得和普通少年人一般软弱无力,这些窈窕娇小的少女,居然硬生生逼得他动弹不得。
尖刀轻轻松松刺进了他的后心,一缕血箭喷出,殷血歌感到了刺心的剧痛。
他的无上圣体,居然在睡梦中轻松的被人破开。
躺在云榻上的殷血歌身体一晃,他的心口突然多了一条细细的刀口,鲜血汩汩的不断涌出。换成普通仙人,这一击已经足以让他仙体崩坏,但是殷血歌的无上圣体虽然被破坏,但是无上圣体的奇妙之处这时候才显露了出来。
汩汩鲜血刚刚流出,就迅速的蹿回了体内,细细的刀口微微蠕动着,很快就修复如初。
睡梦中的殷血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他渐渐的摆脱了刚才的危机感,精神逐渐变得轻松愉悦。那条在他身后刺出了凌厉一刀的扭曲身影则是呆滞了半晌,他弄不清,为什么殷血歌在现实中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换成其他仙人,被这样在睡梦中暗算了一刀,虽然只是梦寐中的幻觉,但是仙法神奇,这幻觉却足以影响到现实中的身体。睡梦中心口挨了一刀,现实中仙体就会在心脏部位出现一模一样的刀口。
就算是大罗金仙,你心脏上被人开了一个刀口,鲜血不断流出,这也是会让仙体崩解的。
但是殷血歌没有任何的异样,就好像他根本没受到任何攻击一般。
身边热闹非凡的市集突然崩解,殷血歌四周的景象一阵变幻,他突然立足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菩提林中。耳边梵唱声声。前方极远处可以看到一角飞檐挑出,四周有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很显然,这是一处佛门禅林,是一处清净神圣的所在。
“妖孽。受死。”殷血歌正在欣赏这四周清净、自在、和谐、自然的佛门胜景,四周数十株高大的菩提树突然蠕动起来。这些散发出淡淡金光的菩提树摇身一变,化为高达百丈的佛门护法天王尊者,手持巨大的降妖金刚杵,狠狠的向着殷血歌砸了下来。
‘咚咚’几声响,睡梦中的殷血歌被砸得头破血流、骨断筋裂。他现实中的身体也受到无形的神秘力量的侵蚀,突然间骨骼断裂扭曲,身体被摧残得不成人形。
但是无上圣体玄妙无边、神通无限,青色的代表了生命生机的流光在他体内一阵闪烁,他的所有伤势就在瞬息间愈合。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枯黄色寂灭之力,骤然窜进了殷血歌的识海中。
一声低沉的大道纶音在殷血歌的识海最深处回荡,就好像暮鼓晨钟惊醒了红尘中的匆匆过客,站在菩提林中发愣的殷血歌身体一阵激灵,他骤然从那怪异的梦境中恢复过来。
“何方妖孽。胆敢对我施展邪法妖术?”殷血歌的精神骤然清醒,他迅速恢复了灵智。他的仙魂厉声呵斥,从他仙魂深处不断有青黄二色幽光喷射而出,在他身边凝聚成一团方圆数亩的庆云。
无数血海鬼卒同时盘坐在地上,三千血海大陆上亿万生灵同时口诵经文,虚空中巨大无比的六道轮回宝轮急速旋转着,亿万血海鬼卒的庞大念力急速和殷血歌的仙魂相融合。将他的仙魂力量推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远比道祖更加强横可怕的境界。
四周无形的梦寐世界被一股沛然无法阻挡的力量炸得支离破碎,一条扭曲的道装人影在殷血歌的识海中悄然出现。这道装人影面容枯瘦,双眸中隐隐有绿光闪烁,分明就是妫芍药日间见过的那中年道人。
“你,你,你……”中年道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庆云中悄然出现的奇景。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他曾经在梦境中击杀了无数强者,他自身只是大罗三品的实力,但是他曾经在睡梦中击杀了大罗八品的高手。无论是仙人、佛子,无论是妖魔、鬼怪。仙界亿万种族、各门各派的修士、强者,他曾经见识过无数惨死在他手上的人识海中的诸般异象。
但是他从未见过殷血歌识海中的这般景象!
青黄二色犹如琉璃一样熠熠发光的庆云弥漫开来,庆云中是一株顶天立地的大树悬浮在半空中。这大树的造型怪异,和寻常大树有着分明的树干、树杈、树冠的造型不同,他的树根就蜷缩在正中,从树根处有无数枝桠生长出来,很是均匀的向着四周扩散开。
这株大树通体青黄,造型就好似一颗硕大的树球,圆溜溜的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打着转儿,通体萦绕着一层难以形容的奇妙韵律。中年道人脸色诡秘的看着这大树,这树的模样,怎么和周天鸿蒙万界的本体,传说中的鸿蒙世界树是那般的相似?
在这一株小小的鸿蒙世界树的核心处,在那最核心的树根上,殷血歌的仙魂盘坐在上面。
通体霞光万丈的殷血歌盘坐在树根之上,他的气息和这株奇形大树完美的融为一体。四面八方有一道一道肉眼可见的精纯念力不断从虚空中冒出来,不断被他的仙魂纳入体内。随着这些庞大而精纯的念力不断融入,殷血歌仙魂释放出的气息就越发的磅礴、宏大。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这是什么元神异象?你修炼的是何门功法?哪种神通?”
中年道人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他见过金光万丈高有千里的佛门元神,见过仙风道骨清风白云缠绕的仙道仙魂,见过血海滔滔恶鬼无数的血道魔婴,也见过白骨遍地鬼火处处的鬼道阴魂。各色各样的元神异象他都见识过,唯独没见过殷血歌这样的场景。
识海核心部位,一株造型如此怪异的大树矗立着!
这算什么?殷血歌是一株大树转世?或者说,他无意中和某种先天灵根融为一体,拥有了某些先天灵根、鸿蒙神木的奇异能力?
中年道人的双眸中鬼火大盛。他贪婪的看向了殷血歌的仙魂,低声的自言自语:“没错了,肯定是这样。这小子好大的缘法,好隆的气运。好大的造化。他的仙魂居然和一株没有成形的先天灵木融为一体,难怪贫道的魇杀大法都动不了他分毫。”
“夺了去,夺了去。这等先天灵根威能无穷,玄妙无数。”中年道人厉声欢笑道:“夺了去也,贫道的魇杀大法定然更进一步,若是能魇杀了道祖至尊,贫道在仙界还惧怕谁来?”
狂啸一声,中年道人的仙魂化为一头翼展百万里的巨型黑雕,卷起无数道羊角旋风,带着滚滚浓云迷雾腾空而起。挥动双爪就向着殷血歌的仙魂抓了下来。
盘坐在那大树的核心树根上,四面八方都被无数青黄二色枝桠团团包裹着的殷血歌缓缓睁开双眼。他轻轻的拍了拍身边的无数树杈树叶,淡然笑道:“融合了鸿蒙树胚芽残片,我识海中就有这么一株大树长了出来,你今天倒是送上门来。,让我试试这大树的威能。”
瞬间有数以百万计极细的树根宛如箭矢一样从树干内喷射而出,带着刺目的青黄二色流光刺进了黑雕巨大的身形。一声哀鸣,一声惨嚎,体型如此巨大的黑雕颓然倒地,他巨大的身躯急速干瘪萎缩,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抽成了一片薄薄的灰尘。
一股精纯异常的仙魂之力涌入殷血歌的仙魂中。他原本就强大异常的仙魂再次急速的生长。这中年道人精通梦中杀人的魇杀之术,他的仙魂之力堪比六品大罗金仙,得到这股仙魂本源之力的滋补,殷血歌的仙魂受益无穷。
轻轻的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殷血歌皱着眉头,将中年道人仙魂中的所有记忆全部翻了一遍。
“魇杀魔君。因为在梦中残杀了元淼仙帝帝女,被元淼仙帝下令追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奈之下,在中央仙域借故犯事,自求刑罚贬为罪囚。遁入神煌战场避难。”
“百八十年前,在神煌战场挣扎百万年的魇杀魔君,自觉魔功大成,又觉得元淼仙帝已经忽略了他这个小人物,所以才积攒了足够的军功,赎清身上罪孽,重获自由。”
“哼,妫芍药,是你们妫家答应为他说清,让元淼仙帝不再追杀这魔头为条件,说动他来对付我?不仅是我,就连花清风、花流云,也是你们妫家的目标?”
“真是蠢货,那命运双子,就连我现在都看不透他们的虚实,他们的气息让我都觉得恐惧。这家伙第一个来梦中杀我,这是他的幸运。如果落入了命运双子手中,嘿嘿。”
怪笑了几声,殷血歌心念一生,识海中无数雷光闪烁,将魇杀魔君仙魂中的所有记忆念头全部碾成碎片。
就在这时候,他所居住的园林大门外突然聚集起了数万名全副武装的仙兵仙将,妫家的一众长老、族人,满脸悲愤的环绕着皇普笙,统辖着数万帝喾舰上维护治安的仙军围住了这座园林。
妫芍药亲自动手,玉手拍得园林的大门云烟喷射,打得厚达三尺的纯金大门‘轰轰’作响。如果不是这些大门都是仙庭的公共财物,不好擅自破坏,而且有皇普笙这些仙庭的仙官仙吏在场的话,妫芍药早就一记禁法轰出,将这园林的大门连带着半个园子给拍碎了。
饶是如此,妫芍药依旧偷偷的使了一个搬山挪岳的小神通,她的手掌每一击拍下都震得地面剧烈颤抖,震得园林内外的无数禁制仙阵云烟闪烁,更有刺目的仙光喷出来。
一边拍打园林的大门,妫芍药一边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殷血歌,你给姑奶奶我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你有胆子杀人,你没有胆子开门么?”
“你有胆量闯进我们的居所杀人,你给我开门啊!”
“我知道是你杀了我们妫家的族人,你给我开门!”
‘轰’的一声园林大门突然开启,面沉如水的殷血歌在数千仙人的簇拥下,站在了敞开的门后。他冷眼看着犹如泼妇一样站在门前大声叫嚣的妫芍药,冷漠冷淡的喝道:“半夜三更。扰人清梦,妫芍药,你是发春了不成?”
血鹦鹉在一旁怪声怪气的顺口补刀:“这老女人,脑子坏掉了。什么叫做我们杀人了。不敢开门?”
“你应该这么叫唤——殷血歌,你有种和老娘抢男人,你给老娘开门啊!”
殷血歌脸色漆黑。
转轮尊者脸色漆黑。
幽泉、杨鼎脸色漆黑。
殷血歌身后跟着的众多仙人齐齐翻起了白眼。
大半夜的被妫家人火急火燎的拉过来登门生事的皇普笙苦笑了一声,他无奈的看了一眼神气活现的血鹦鹉,闪身抢到了妫芍药的面前。妫芍药是泼妇,血鹦鹉那张嘴比泼妇还要可怕,皇普笙是来调查妫家族人半夜被杀的案子的,他不想让这严肃的调查变成一场闹剧。
轻轻咳嗽一声,阻止了妫芍药和血鹦鹉的叫嚣,皇普笙向殷血歌上下打量了一眼。
“殷道友。”皇普笙向殷血歌抱拳行了一礼。
“皇普大人。”殷血歌笑吟吟的向皇普笙还了一礼。
皇普笙又和杨鼎相互见礼。毕竟杨鼎是立下了巨大军功回仙庭述功等待晋升的功臣,皇普笙怎会无视他?
一番见礼之后,皇普笙笑容可掬的解释道:“殷道友,杨大人,就在片刻之前。妫家所居住园林中,有很不幸的事情发生。十五位妫家晚辈族人,实力从天仙三品到金仙巅峰都有,一共十五人被人斩杀。”
皇普笙目光如刀,死死的盯着殷血歌:“他们所有人仙魂被斩,浑身精气枯败干涸,死法奇异非常。”
“在帝喾舰上。是不允许交手厮杀,更严禁胡乱害人性命的。”皇普笙微笑着看着殷血歌,态度极其的和蔼:“妫家族人指证是殷道友下手,还请殷道友配合我等调查一二。”
看着举止雍容、态度和气的皇普笙,殷血歌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他同样温和的浅笑着,向皇普笙稽首行了一礼:“皇普大人。我敢发本命元神血誓,这事情,不是我做的。”
“那就是你的帮凶做的!”妫仁站在一旁,阴恻恻的冷笑着:“除开你,在帝喾舰上。还有谁会和我妫家人为难?”
“那就难说喽!”血鹦鹉挥动着爪子,抓了抓头顶竖着的几根长毛:“或许你们当中有某个妫家的泼妇,抢了别人家的男人,别人家的女人为了报复你们妫家的泼妇,就跑来杀了你们家的男人,这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么?”
血鹦鹉的爪子向着面色难看的妫芍药指了指:“那个泼妇,不用问了,就是这老娘们,没说的。看她一脸水性杨花的模样,你说她不勾搭男人,那根本不可能嘛!”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搅蛮缠,这就是血鹦鹉一贯以来的作风。
妫芍药气得一蹦八尺高,她哆哆嗦嗦的指着血鹦鹉想要咒骂些什么,但是皇普笙威严的向妫芍药望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举起手指,向着天空指了指。
妫芍药当即想起了那些坐镇帝喾舰的大罗金仙,想起了自己被他们凭空削走的两品修为。
气急败坏的喘了一口气,妫芍药恶狠狠的向血鹦鹉指了指,却是不敢再继续叫嚣。
皇普笙深深的看了血鹦鹉一眼,他无奈的向殷血歌叹道:“殷道友,有劳管好您的妖宠。”
殷血歌不等血鹦鹉开口,一把抓住了他的长脖子,将他揉成了一个毛球,随手递给了站在身边的幽泉。
幽泉则是手指一点,凭空出现了一个直径三尺的水球。她将血鹦鹉往那悬浮在身边的水球内一塞,血鹦鹉就好像琥珀中冻着的苍蝇一样,浑身僵硬的呆在了水球中动弹不得。
“这下耳根清净了一小半。”殷血歌若有所指的向妫芍药望了一眼,然后他很是严肃的向皇普笙说道:“皇普大人,我可以发誓,妫家族人被杀,不是我们园林中的人下手。”
微微一顿,殷血歌淡然道:“至于他们为什么被杀,是谁杀了他们,这些事情,还请皇普大人向妫家人自己征询吧。妫家家大业大,族人无数,难免有些事情太霸道蛮横了一些,有人登门报复,谁知道呢?”
妫仁、妫芍药都不蠢,他们听明白了殷血歌话里面的意思。
殷血歌敢发誓,妫家人被杀,不是殷血歌这座园林中的人下的手!
但是殷血歌没说,这件事情就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换言之,这事情虽然不是殷血歌亲自出手做的,但是他一定知道一些线索,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妫仁和妫芍药的眼珠当即变得赤红一片,他们怒视殷血歌,周身仙力翻滚犹如海啸一般。
皇普笙也不笨,他同样听出了殷血歌的言下之意,但是他还真没办法对殷血歌怎么样。
殷血歌摆明了在挑衅妫家,不是他亲自出手杀人,你也找不到半点儿证据和殷血歌有关,皇普笙只是负责维持帝喾舰上的治安,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太大的权力。
他总不能将殷血歌抓起来严刑拷问吧?他没这个证据啊!
深深的看了殷血歌一眼,皇普笙无奈的拍了拍手,向妫仁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妫长老,我们还得慢慢的查证才行。”
“我相信,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殷道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