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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狼狈的时候,被骆宝樱瞧见,她一双眸子好像世上最明亮的镜子,照出自己的脸,刘莹脑中轰然一声,终究没了平日里的冷静,哆嗦着甩脱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那些姑娘们仍旧在讥笑她。
说她没有廉耻,还有脸出来见人。
骆宝樱站在夜色里,面无表情的听着。
那时,她们也是这样说陈玉静的吧?把陈玉静活活的逼死。
真是一群人云亦云的混账东西,被谁挑拨几句就群起而攻之,今次这事儿,她怀疑是宋国公或者罗天驰的手笔。
骆宝珠瞧着她的表情,有些害怕,摇一摇她的手道:“三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骆宝樱又露出笑来,摸摸她的脑袋道,“只是看她们打闹,觉得不像话罢了。珠珠,你长大了可不能像她们那样,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得自己辩明是非才好呢。”
三姐难得严肃,骆宝珠歪着脑袋,一头雾水的哦了一声。
骆宝樟双手抱在胸口,不屑道:“也真叫我开了眼界了,什么贵女,不过跟那些撒泼的妇人一般嘛,只是让婆子代劳而已。”她啧啧两声,“以后请我去,我还不去呢。”
确实剥开那层光鲜的皮,总会有肮脏。
可凭骆宝樟,骆宝樱笑了笑,还没有资格进去呢,毕竟真正的贵女,品性在那里摆着,今儿这些不过是滥竽充数的罢了。
她绝不承认,她是那种人,故而还得维护好贵女的尊严。
众人陆续散开,四位姑娘去到河边放河灯。
骆宝珠走到台阶上,蹲下来,一连放了好几盏,骆宝樱一盏未放,只站在后面,替她点了灯拿给她玩。倒是另外两个姑娘很是专心致志的许愿,又郑重的将河灯放到河里,目送它们慢慢飘远。
这会儿牛郎该见到织女了吧?
骆宝樱抬头看向天空,心里想起曾经许愿的情景。
那时候她要求可高了,又要男人俊美,又要男人有才华,还要男人喜欢她,家世高,不过凭她的条件这不算过分,后来不就遇到卫琅了?只其中有一条,他仍是没有达成。
如今要许什么愿呢?
作为骆宝樱,她能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虽然现在的她也不错,可底气到底没有以前那么足。
就在她左思右想间,忽听到后面一声轻唤:“宝樱,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那是卫菡的声音。
骆宝珠招手:“二表姐,你们也来了呀?河灯放了吗?我已经放了好些了!”
卫菡笑道:“放好了,你们呢?”
“差不多了。”骆宝樱终究没有放下一盏河灯,因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心里知道,这感情啊最是难求的,何必这会儿苦恼呢,等到她大一些,兴许立刻就有一位出众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面前了呢。
眼下谁知道?
她拉着骆宝珠上去。
几位姑娘往回走,将将到得骆元昭兄弟两个待得地方,却见卫琅,卫恒,卫崇也在,卫菡脸色便有些僵硬,勉强笑一笑道:“你们怎么来了,刚才不是在别处吗?我还说送几位表妹过来就去找你们呢。”
“正巧碰见的。”卫恒把手搭在骆元昭的肩头,“人多热闹,咱们邀他们一起去夜钓了。”
他穿着袭碧青色的锦袍,面带笑容,叫这夜色仿若也明亮了些。
说话间,目光朝骆宝樟飘过去。
卫莲看着着急,皱眉道:“二哥,夜钓一向只咱们几个人,人多会不会出事?”
卫琅一身葱白夏袍,被光亮一照,像是落了月光,闻言笑道:“怎么会出事,人多只会更加有意思。”
卫家两个姑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自家哥哥就那么喜欢跟骆家的姑娘在一起啊?
可当着众人的面,她们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骆宝樟是吃过卫莲的亏的,可她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会因为卫莲不高兴便退缩,这回可明摆着是卫家公子相邀他们骆家,她凭什么不去?笑盈盈,慢条斯理的道:“听着都好玩。”
骆宝珠天真,兴奋道:“夜里真的能钓鱼呀?看得清吗?”
她梳着花苞头,穿着绯红色的珊瑚珠子,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卫崇同她解释道:“带了灯笼照就能看见的,而且天热的话,晚上大鱼多,不像白天没胃口,总是些小条鱼儿活跃,一下就将饵吃掉了,晚上那小的便不太出来。”
“哦,是这样呀。”骆宝珠拉着骆元昭的袖子,“那大哥,咱们快点儿走。”
做什么事儿她都催,真是个急性子呀。
骆宝樱笑道:“都不知去哪里呢,走什么?这大河的鱼可不好钓。”
卫琅瞧她一眼:“三表妹倒是挺明白。”
他只搭她的话,骆宝樟真算发现了,但凡她说话,卫琅总是不理的,可自家三妹一开口,卫琅多多少少会讲上一两句,她侧头看一眼骆宝樱,个头虽是高了些,胸前也有一二两肉了,可到底还不像个大姑娘呢。
难道卫琅竟是好这一口吗?
想到这里,骆宝樟浑身一冷,低头与骆宝樱道:“你小心些三表哥,他恐是对你……”
骆宝樱呸的一声:“浑说!”
自己看上的人还不至于那么恶心,卫琅只是将她当妹妹罢,因教过她书法才会主动说话而已,毕竟在书房,他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何曾有一丝不轨?骆宝樟啊,真是满脑子……定是跟金姨娘学得,什么都能想!
她一掀车帘钻入车内。
外面骆元昭吩咐下人:“沿着河岸去东边,那里有处湖泊,文虎,你先回去,告知长辈们一声,说咱们与卫家的公子姑娘们去钓鱼了,要晚一些回来,叫他们不要担心。”
等到骆宝樟三人都坐上车子,马车便行了出去。
那汪湖泊就在不远处,并不大,他们去的时候,竟是已经有人了。
众人下来,骆宝棠问卫菡:“你们常来呀?”
“哪里呢,不过是七夕节,中秋节,祖母才会准咱们出来疯一疯,平时可不准的,再说,平时夜里城门也不开呀。”卫菡知道事已至此,也没有法子了,那么,还得跟骆家姑娘好好相处,遂又笑道,“咱们还带了烤鱼的物什,等钓上来就烤了吃,可香呢,剩下的带回去养在桶里,明日也很新鲜,烧了鱼汤也挺好吃的。”
骆宝珠听了,更是高兴,跟在几位哥哥后面跑来跑去。
这湖泊一看就是别人常来的,此时好几处都点了灯笼,只也不太亮,怕惊扰鱼儿,比起白日姑娘们要带帷帽这会儿可便利的多,一个个都露着脸,坐在锦垫上,抬头看着圆月,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卫菡,卫莲甚至还带了好些吃食来。
“你们也吃些,咱们待不了多久,顶多半个多时辰就要走的,也省得带回去了。”卫菡招呼。
卫莲则死死盯着骆宝樟,怕她勾搭自己哥哥。
骆宝樟存心气她,便走到骆元昭几人那里去,那是自家哥哥,可又与卫家公子在一起,最是难挑明的了。
卫莲都要恼死了。
见骆宝樟过来,卫恒眼睛一亮,眉目传情,先朝另一边走了去。
暗示有话与她说。
若是往前,骆宝樟也许有些兴味,毕竟在卫琅那里没讨到好,也曾想过卫恒不错,可经过那事儿,她是傻了吗,还附和他?真当她是什么不正经的姑娘了,非得主动给他当妾?这刹那,骆宝樟算是看清卫恒了,真为她好,便不该让别人认为她轻挑。
骆宝樟假装没看见,又折回来。
卫恒拿着鱼竿的手僵在那里,半响闷声不吭的坐了下去,暗自心想,或许是自己看错她了,她其实并不水性杨花,可她对卫琅分明很是露骨,莫非是真喜欢他不成,喜欢得忘了姑娘的矜持?也不知怎的,忽地心头酸溜溜的。
男人们很快就分散坐着钓鱼了。
骆宝樱有些好奇,坐到骆元昭身边看。
那鱼线是半天都纹丝不动,她忍不住轻声问:“哥哥往前可钓过鱼啊?”
骆元昭道:“不曾。”
骆宝樱嘴角一牵,岂不是完全没有经验?那便是坐上一个时辰,兴许也没有鱼呢,再看骆元珏也是,倒是那头卫恒,卫琅已经掉了好几条上来。替哥哥着急,若是走时还没有一条,不是丢脸呀,便不是丢脸,也得失落吧?
不喜欢卫恒,她偷偷走到卫琅身后,看着他钓。
夜风拂动,吹得他身上墨香四飘,她差些要捂住鼻子。
卫琅忽地道:“你要学钓鱼,站那么远怎么行?”
“谁要学?”骆宝樱哼一声,又问,“你怎知道是我?”
“只有你会这般鬼鬼祟祟。”
骆宝樟碰一鼻子灰绝不会来,骆宝棠向来不活泼,骆宝珠蹦蹦跳跳,人还未到声音就到了,唯有她,总是不愿意接近他,便算有事儿,也好像个小贼一样,他自然清楚。
骆宝樱羞恼:“谁鬼祟了?我只是恰好路过!”
“是吗?”
说话间,又一条鱼钓上来,划了个弧线正当跌在骆宝樱的脚边,两只手般大小,鱼鳞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她仔细瞅一眼,欢叫道:“是鳜鱼呀!
鲜美的鳜鱼呢!
到底是小姑娘,瞬时眉开眼笑,好像绽放的花,卫琅瞧一眼又回过头去,淡淡道:“钓鱼其实不难,只不能像你哥哥那样,鱼线半天都不动一下,许是落在水草里也不一定,得换个地方。”
原来如此,骆宝樱眼睛一转,走到他身边问:“还有别的吗?”
“凡事不能贪多,先让你哥哥挪一下鱼线。”他竟不肯说了。
骆宝樱撇撇嘴儿,眼见他的鱼线又在动,瞧他那个得意劲儿,她假装不小心踢落河边石子,落到水里,一下将鱼儿吓跑,逃得个精光。
做了坏事儿,拔腿要走,岂料裙角不知何时被东西绊住,她踉跄了下,整个人歪斜着往湖中倒去。
眼见碧水深深,想起自己溺毙的情形,她吓得脸色惨白,正当这时,一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好像遇到根救命稻草,死里逃生般,她后怕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