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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明和冲觉出去后,梁澄端起碗来,慢条斯理地舀着汤,对着一念调侃道:“冲觉这孩子还不错,心思纯澈,这么多年了,一直记着你的救命之恩,来我这儿,想来也是为了常常见到你。”
一念不甚在意道:“救命之恩谈不上,当年回寺途中正好听到这小孩的呼救,他全家人又都被山贼害死,就随手带了回来,师弟……”一念忽地一顿,倾身上前,嘴角勾起,轻声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梁澄心中无语,一把推开一念,道:“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他两人的来历一开始我就查清了,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答应的,毕竟这是佛门清修之地,不好带太多仆役过来。”
一念略微遗憾地叹息一声,“师弟也不会哄哄我。”
“吃饭。”梁澄夹了筷豇豆放到一念碗里,“食不言寝不语。”
“这规矩可用不到我身上,”一念夹起豇豆,意味深长地问道:“师弟,你可知这豇豆有何功效?”
梁澄直觉对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但还是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是什么?”
果然,一念露出暧.昧一笑,“这可是补肾益气的好物,师弟你要多吃点。”
“……”什么叫我要多吃点,要肾亏也该是这个淫.僧罢!
这种话题不能回,一旦回了对方只会没完没了,梁澄装作听不懂,转而问道:“你之前不是派人探查八荒盟内部吗,结果如何?”
说到正事,一念便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来,道:“百里紫果然与人私通怀子,陆惊川发现后碍着百里截不敢发作,只将百里紫禁在府中,没想到百里紫也不是简单的角色,直接下毒灭口,之后又嫁祸到陆重台身上。”
梁澄:“与百里紫私通之人是?”
一念:“八荒盟掌事孙克,此人所图应是盟主之位,不过盟内四大分舵的舵主这几日也陆陆续续赶回总盟,孙克恐怕没办法称心如意了。”
梁澄会意道:“这倒是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一念轻笑,“不错,等陆重台伤好后,这步棋就可以送进八荒盟了。”
梁澄心里一动,很快就反应过来,“师兄在八荒盟里有暗线?地位还不低?”
“师弟你个小机灵。”一念亲昵地拧了把梁澄的鼻尖,被梁澄敏捷躲开,“小机灵”三个字惹得他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梁澄拉开一念的手腕,抗议道:“不要这么叫我。”
“师弟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念一副那你没办法的宠溺模样,一手抵着下颌,柔柔地看着梁澄,道:“谁叫我那你没办反呢。”
梁澄把头埋进碗里,默默扒饭,如此,这个话题便被一念略了过去。
饭后,一念缠着梁澄给他换药,原本是梁澄为一念解开衣襟,到最后反而是一念埋在他胸口,在他那处留下许多痕迹。
直到临近入寝的时间,一念虽然意犹未尽,但是不得不离开归真居。
冲觉用过晚饭后便一直守在归真居院门口,冲明自动到厨房帮忙,叫冲觉一阵感动,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终于,在清幽的月光和微醺的灯影下,一念颀长飘逸的身影出现在冲觉面前。
“上师!”冲觉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抵在胸口,楞了一下,这才记起行礼,于是恭敬弯腰,在赶忙打开院门。
一念停了下来,微微颔首,低头看着冲觉,道:“你今年有十五岁了吧。”
冲觉双眼骤然发出晶亮的神采,咧嘴一笑:“嗯!弟子五岁那年为上师所救,到今天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了啊,”一念轻叹,“你很好,今后要好好服侍国师大人。”
“嗯嗯!弟子领命!”
一念微微一笑,慢慢走远,冲觉不自觉踏出石阶一步,扶着门柱,直到一念的背影消失在春雾弥漫的梅林里,这才收回视线,怅然若失地捂住心口。
院里如今除了冲觉冲明,流云飞月以及梁澄带来的一个厨子,竟再无其余伺候的人,梁澄不愿流云飞月从早累到晚,于是洗漱沐浴之事便交给了冲明。
“大人,药汤已备好。”冲明立在梁澄面前,躬身道:“弟子服侍您更衣?”
梁澄摆摆手,“你先下去罢,沐浴后我再唤你。”
“是。”冲明轻声退下,放下重重帘帐,立在一边。
梁澄如今虽已无需施针,但是仍要日日药浴,一年后再隔月一次,如此再三年便可痊愈,那带来的厨子除了一手好厨艺,更擅药膳,这药浴的汤子便是他照看的,梁澄有心考较冲明心性,见他脸上闪过疑惑,却不曾多问,低着头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梁澄在心里点了点头。
进了浴房的梁澄却不知道,在他眼中沉稳老实的沙弥,此时双拳紧握,眉头紧皱,隔着微微晃动的帘帐,目光忧虑地望着里面。
帘帐本就不隔音,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入水的声音,似乎还有一身舒适的呻.吟,冲明的脸倏地一红,移开目光,盯着地板上从窗棱里漏进的月光。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过得很慢,帘帐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水花溅落的声响,一声声似乎拍打在冲明的心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哗啦”,之后便是衣料窸窣摩擦之声,冲明立即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
不多时,一只修长的手撩开帘帐,肌肤细腻白皙,似乎还带着湿气,圆润的指尖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冲明心神一晃,下一刻就见这只手的主人自素色纱帐后显露出来,头发散在胸前,发梢带着些水珠,领口微开,露出一些锁骨,冲明的目光扫过那处,忽然浑身一僵,眼里露出一丝狠历,似要迸出火星。
只见锁骨右边,赫然一抹红痕!
那是一念留下的吻.痕……
药汤里有助眠的成分,因此梁澄每次泡过药浴后总会犯困,他掩住嘴.巴克制地打了哈欠,往内室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把里面收拾后就去休息吧,不用守夜。”
“是。”冲明艰难地咽下喉间的颤音,稳声道。
之后几日,一念没有一日不来归真居的,一待就是一整日。
冲觉和冲明各抱着一床刚刚晒好的棉被,往后院走去,隔着回廊上漏窗远远地望着禅室的方向,只见一念与梁澄正坐在窗前,一念手上画着什么,梁澄倚在一边,一手抵额,看着桌案,嘴里说着什么,二人脸上皆是自在悠然的笑意,掩着些许横斜的花枝,意境闲雅,几可入画。
冲觉的眼里满是歆羡,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一念上师和国师大人看起来真是气度非凡。”
冲明撩起眼皮,淡淡地“嗯”了声,忽然走在前面的冲觉脚步一顿,手里的棉被落到地上,捂住嘴巴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冲明心里一惊,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念的吻从梁澄鼻尖上离去。
冲明心道不好,单手抱住棉被,又捡起地上的塞进冲觉怀里,拉住对方就往后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