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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世子李兴禹就急匆匆地跑来伯府了。
昨天收到蓓蓓送来的信件,说是有事情要找他商量,他就赶紧来了。李兴禹对蓓蓓这个小伙伴的事情还是很放在心上的,如果不是他父王规定了下午必须跟师傅学功夫,他当天下午就会来了。
李兴禹一进伯府的门,太太就收到了消息。太太昨儿个已经巴巴地叮嘱了寄薇无数遍,让她适当地在旁边添上一把火。她还强调了营救出大爷的重要性,这不止关系到伯府的声誉,也关系到还在战场上的秦烨。如果大爷真的因为这件事丧命,那伯府就会被人落井下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太太还叮嘱蓓蓓,一定要说动世子,让他求他父亲瑞王爷出面,去帮伯府救出她大伯。
如果不是怕惹起世子的反感,太太巴不得亲自去跟世子谈。
寄薇接待李兴禹的时候却依旧淡淡的,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她笑眯眯地问候了几声,就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小朋友。
有些事情,寄薇虽然不想蓓蓓过早知道,但她还是希望蓓蓓能早日成长起来。她早已经暗地里叮嘱了蓓蓓,让她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如果这件事真的让瑞王帮忙,以后她可就要落人话柄了。别人是不会相信蓓蓓一个小姑娘有那么大的本事的,这事既然牵扯到了大人,在别人眼里,就肯定跟寄薇脱不了关系。
寄薇知道,大奶奶一心只为自己着想,虽然在求人,可也不忘为自己打算。太太更是护短,只要自己儿子好了,牺牲儿子媳妇这么一点微薄的名誉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这个做婆婆的不介意,不就行了?
蓓蓓见到李兴禹,先兴冲冲地把雪团抱出来给李兴禹看。这是两个人长久以来见面要做的第一件事。
经过了一个冬天,雪团越来越胖了,蓓蓓差点都抱不动它了。它看到李兴禹,懒洋洋地抖了抖耳朵,就把头搭在蓓蓓的肩膀上,准备继续睡觉了。
李兴禹不满地戳了戳它的屁股,恶狠狠地说道:“这家伙都这么胖啦,可以宰了吃肉了。”
蓓蓓惊讶地长大眼睛:“啊?世子哥哥你要把雪团杀掉吗?”
李兴禹撇撇嘴,揪住雪团的短尾巴:“是啊,这家伙一点都不懂得讨人欢喜,还养着干嘛?杀了吃肉好了,一半红烧,一半清汤,一定很好吃。”说着,他故意砸吧砸吧嘴。
雪团腾地仰起头,红红的眼睛看向世子,忽然就转身舔起了李兴禹的手。
蓓蓓扑哧笑了起来:“看吧,雪团还是很聪明的,你一说它,它就来讨好你了。”
李兴禹不屑地弹了雪团一个脑门蹦儿,说道:“哼,这家伙太狡猾了。你不要太惯着它。如果它不听话,你就不给它吃菜。”
雪团不满地甩了甩脑袋,抬起头去舔小姑娘的下巴,逗得蓓蓓嘻嘻笑起来。
两个人玩了一会,李兴禹就忍不住问道:“妹妹,你昨天写信说要跟我商量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蓓蓓将雪团递给奶娘,自己将李兴禹拉到桌边坐下,又亲手将丫头递来的柠檬蜜茶递给他,才端端正正地坐下来说道:“是这样的,世子哥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大伯被抓到了大理寺,我很担心。”
李兴禹皱了皱眉头:“是吗?我记得你大伯跟你并不亲近吧?他被抓了就抓了吧,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其实也听到了点风声,这京城也就这么大,谁家有了点什么事,都是很快就传开了。
蓓蓓歪着头不知道该怎么答,半晌才说道:“他是我大伯啊!”
李兴禹为难地咂了一下舌,说道:“好吧,他是你大伯,是你家的人,如果他有什么事,确实对你也影响不好。你是想我帮忙救你大伯吗?”
蓓蓓眼神清亮地回答道:“我听祖母说,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了,因此才想到了世子哥哥。不过,世子哥哥,我虽然有点担心我大伯,但我娘亲说,这件事其实是大人们的事情,不用我多操心。世子哥哥也是一样,如果想不到办法也没有关系的,没必要多想。”
李兴禹眉眼弯弯,摸摸蓓蓓的头:“你放心,你世子哥哥厉害着呢!这么点小事,你世子哥哥出马,很快就能给你办好。”
蓓蓓叮嘱道:“那世子哥哥也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王爷哦!王爷知道了,肯定会说蓓蓓这小姑娘真是事多,居然要让世子哥哥去管大人的事情,以后都不要世子哥哥跟蓓蓓玩了。”
蓓蓓的话里表明了几层意思,一来,这要找李兴禹帮忙,是太太的主意;二来,寄薇在这事当中持中立意见,并不想为难李兴禹;第三,如果李兴禹能够轻易帮得了这个忙是最好了,蓓蓓会高兴,帮不了,也不要去跟王爷说了,免得王爷对蓓蓓有意见。
李兴禹见蓓蓓只关注着自己,也很开心,说道:“放心吧,这是我要帮蓓蓓的,跟大人们没关系。”
蓓蓓毕竟年纪小,也不懂得太多,只说了寄薇吩咐她要说的话,也就放开手了,开开心心地拉着李兴禹去看她画的画。
李兴禹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兴致勃勃地观看起蓓蓓的涂鸦来。他每次看蓓蓓的涂鸦都觉得很开心,因为蓓蓓画的基本都是动物,每一个动物都憨态可掬,让人看着就觉得可爱极了。
寄薇也没去打扰他们,就连太太让人来打探消息,她也只是说蓓蓓与世子正在商议,不能打扰,将人打发回去。
李兴禹在伯府吃了午饭才回去。他一走,太太就亲自来了落霞院。寄薇嫁进来这么些年,太太踏足这落霞院的次数恐怕不会超过一掌之数,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迅速就来了。
寄薇看着太太走进正房,心里居然冒出来一句:这可真是贵足踏贱地啊!
太太带了一群人,又送了寄薇一些滋补的补品,才拉着蓓蓓的手,让她一五一十地将她和世子说的话转述给她听。蓓蓓是个老实的孩子,但跟在寄薇身边也是长了见识的。她就按寄薇吩咐的,一口咬定她已经非常诚恳地求了世子让他帮忙,将太太要她说的话都说了。
太太听了也只有暂时把心放下,回去等消息。
太太其实对于求世子这件事,其实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这两天伯爷依然在京城到处活动,为了求人,将伯府的库存搬空了不少。然而,闵阳侯那依然是铁板一块,伯爷依然求见无门。
大理寺那边已经开始走程序了,正在审理之中。审案就必然会用刑,大爷如果不招认杀人,就得不断受刑。案子越拖下去,越对伯府不利。
正当伯爷都有些绝望的时候,转机出现了。这天伯爷去上朝的时候,皇帝却忽然开口,说起了这件事。皇帝说一切要以和为贵,不要伤了和气,又说秦炜是有战功的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审案不能量刑过重,寒了万千将士们的心。
皇帝这么一说,闵阳侯就不能再死抓着这件事不放了。闵阳侯松口了,同意约个时间见一见伯爷,大家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
伯爷下朝回来后,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太太当然是喜不自胜了,连声问道:“老爷,圣上真的亲口这么说了?这实在太好了,太好了!”
伯爷连日来阴沉的脸色也变得开朗起来:“是啊,圣上开了口,阿炜性命无忧了。”
太太高兴完了,忽然又疑惑起来:“这件事怎么会上达天听的?难道,真的是瑞王爷帮了忙?”
伯爷摆摆手:“这事还真没劳动王爷,是世子帮了忙。”
太太惊讶地长大了嘴:“世子?这消息确切吗?他这么小的年纪,居然能让圣上开了金口?”
伯爷说道:“千真万确。你知道,有个宫中内侍是咱们伯府一个老仆的外甥,今儿个下朝之后,我找他打听清楚了,这件事就是世子促成的。世子昨天进了宫,去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挺喜欢世子,正巧圣上当时也去看望太后娘娘,他们就一起聊了一会。世子聪明伶俐,几句玩笑话就把这事带出来了。圣上当时一听咱们阿炜因为在战场上瘸了腿,立马就上心了。今儿个朝会,又正好有战报传来,说是边疆战事吃紧。圣上忧心国事,又想到老四正在战场上拼杀,当然不想这事闹大了,因此才会说了那些话。”
太太一听又紧张了:“边疆战事吃紧?那老四现在怎么样?”
伯爷说道:“老四那边倒是还好,就是朝廷现在必须增兵北方。北胡这次大举进发,北方有点支撑不下去了。”
太太口中不住念佛,说道:“老天保佑,老四可一定要早日将那些叛军打个落花流水才好啊!”
伯爷心事重重:“咱们伯府这次面临的可不是一般的困境。老大也太不懂事了,这个时候还跟人置气,在外头惹是生非。等他出来了,看我不家法伺候!”
太太却替大爷辩驳道:“这也不是阿炜一个人的错,闵阳侯府的人当众挑衅,阿炜要是忍气吞声,别人还不当我们伯府是好欺负的?只怪封棋那小子命太薄了!”
伯爷叹了口气:“你也别总惯着他,他虽然瘸了,可如今伯府的重担还在他身上,他应该更谨慎才是。”
太太说道:“他在牢里也吃了苦了,等他出来,你好好跟他说,他会改的。”
伯爷也心疼这个大儿子,也就不做声了。
伯爷很快和闵阳侯进行了一次会面,回来后又召集众人去了落霞院。大奶奶一进落霞院的门,就在那急急地问道:“老爷,怎么样了?他们同意放人了吗?”
伯爷说道:“闵阳侯同意私下解决这件事,不再起诉老大杀人了。不过,依然会按打人处理。”
大奶奶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太好了。如果只是打人,大爷有军功在身,肯定会轻判的。”
伯爷冷哼一声:“你先别急着高兴,那边虽说愿意私底下解决,可没说轻易就能放过老大。他们要求我们支付五万两的赔罪银子。”
大奶奶惊恐地张大嘴:“什么?!五万两银子,他们这是抢钱啊,我到哪里拿出五万两银子来?”
伯爷似乎也很烦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事情了。老大也算花钱买个教训了。老大媳妇,你不是管着官中的银钱吗?我们现在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大奶奶这时候真是一副被割肉似的德行,哭丧着脸说道:“老爷,我只是代太太主持中馈,原来的情形太太是最清楚的,这两年咱们伯府简直是入不敷出啊,加上这阵子为大爷的事情打点,又花了快两万两,如今库里能拿出来的现银,大概只有两万多两。剩下的这两万多两银子,可要到哪里去凑啊?”
伯爷看向太太的目光多了一分审视:“怎么,这两年咱们府里竟然这般不济,连五万两都凑不齐了?”
太太的目光有些闪躲,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些年光是办喜事都办了这么多场,哪能有多少余钱?我看,老大这事,是我们伯府的大事,我先带个头,从我的私房钱里拿出八千两来。本来这钱是拿给三丫头做嫁妆的,如今先紧着她哥哥的事,她的嫁妆只有等以后再说了。你们也别藏私,各自都拿点出来,也算是给你们大哥尽点自己的心意。等你们大哥出来了,以后再慢慢还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