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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苏若君手里提了个食盒,将一碟香醋,一笼热气腾腾的灌汤包,还有一碗白米粥摆到了桌上,回头对两人道:“这渝州灌汤包虽比不得苏州的,不过却胜在滋味独特,可以尝一尝。不过,阿墨身子还弱的很,脾胃不好,只许用白米粥。”
说完她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顾流惜,顾流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暗想,她虽然对闻墨弦没什么招架力,可事关她身子,她自不会妥协的。
闻墨弦嘴角依旧勾着笑,却只当看不见她两人的小动作。
苏若君又坐到床边替她把了脉,随后温声道:“你这身子这次损的厉害,要好好休息一段日子。”
眼看顾流惜眼里又是难过又是心疼,复又笑道:“不过却也并不完全是祸事。”
顾流惜见她脸上的笑意确乎是发自内心,不由一怔,忙问她:“何解?”
苏若君神色有些微黯,却很快恢复温婉模样:“此次我去大理,寻到了七叶琉璃花……”
“什么?!”顾流惜眸子一亮,差点扑了过去,只是苏若君却摇了摇头:“但是,我去的时候七叶琉璃花已然只剩一朵,缺了那一朵,对阿墨无用。”
顾流惜神色瞬间颓然下去,闻墨弦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不过谁知阿墨竟中了血线蛊,这等至阴之物却恰好弥补了那朵花,而且更是抑制了阿墨体内互不相容的内力,所以……阿墨,你日后总算不用喝那些苦涩的汤药了。”
顾流惜心一上一下,心情变幻不定,最后等到苏若君说完,她的脸因为激动,都有些扭曲。她转过身,握住闻墨弦的手,嘴唇哆嗦地厉害,左手捏了又捏,才勉强对苏若君开口:“你……你的意思,是……是墨弦好……好,好了!”
苏若君脸上虽笑着,眸光却些复杂地看了闻墨弦一眼。
闻墨弦见状,缓声道:“那你的意思,我可以重新动武?”
苏若君抿嘴点头:“不错,不过,得先等我把你的身子养好,才可以。所以流惜可以放心了,阿墨不会再犯病了,以后不用再如此受磨折了。”
顾流惜简直不知如何反应了,这惊喜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站起身子,十分失态地抹了抹眼睛,随后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我……让我走一走,我有些……有些忍不住了。”
闻墨弦只是清雅地笑了笑,在顾流惜有些傻乎乎地在房内不断来回走时,看了眼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苏若君,嘴角勾了勾,却是有些苦涩。
在顾流惜第四次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时,闻墨弦伸手拉住了她,轻笑道:“看你这傻样,毛毛躁躁的,就开心成这样了?”
顾流惜终是停了下来,使劲点头,声音里的激动怎么也掩不住:“当然开心,我……你……你不晓得,我盼了多久?做梦……连做梦也想着你不用受苦,终于……终于好了。”到最后,她有些忍不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闻墨弦看着脸色有些沉重的退出去的苏若君,眸子微微闪了闪,伸手将顾流惜搂进怀里,又替她擦干净方才冒出的汗,低柔道:“好啦,晓得你开心,可都这时辰了,不饿么?”
说完她自然而然伸手摸了摸顾流惜的肚子,随后皱眉道:“肉都没了,得多吃些。”
顾流惜被她弄得满脸通红,忙微微挣开她,看着眼前人清瘦的身子,脸上红晕退了些,拧眉道:“你才是,我好不容易给你养了些肉,这下又都没了。以后,不许你再挑食,每顿至少要用一碗饭,还得喝补汤。”
闻墨弦愣了愣,随后有些叹息道:“这么凶,可如何是好?”
顾流惜轻掐了她一下,起身将粥端了过来,觑了她一眼,舀了勺粥细细吹凉喂给她,随口里却是淡淡道:“嫌凶你可以找过温柔的。”
闻墨弦乖乖咽了粥,摇了摇头:“可我偏生就只喜欢这个凶的,换不得。”
顾流惜还想端着脸,去被她装模作样地瞎说,气笑了。随后柔和了脸色,兀自小心给她喂着粥。两人一个喂的细心,一个吃的愉悦,在将近二十多天后的忧思苦痛后,终是再次回到了往日温馨安宁的日子里。
只是闻墨弦吃了小半碗,就摇了摇头,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眉头拧起来的顾流惜:“惜儿,我吃不下。”
顾流惜眼里有些急:“这才吃了几口,怎么就吃不下了,你哪里不舒服么?往日好歹能吃下半碗米饭的,怎的睡了许久,醒来才吃这么点粥?”
看她急了,闻墨弦忙道:“我之前就醒了,只是累得很,一直没气力睁眼,吃的不少……而且,虽说……虽说我惯吃清淡的,可这白粥我醒来后一直吃,都五天了,我……可不可以吃汤包?”
顾流惜怔了怔,脸上颇有些无奈,若君姑娘猜地真是准啊,可这人往日也不是重于口腹之欲的,今日怎么到耍小性子了?
“可是你脾胃不好,若君姑娘特意叮嘱了,自然有道理,你忍一忍,权且喝些,等若君姑娘同意了,我给你做些你能吃的小菜,好不好?”
闻墨弦眸子亮了亮:“惜儿会做饭?”
顾流惜脸微微红了下:“师傅师弟都不会做饭,我和师姐都是姑娘家,自然需要照顾他们饮食,所以也会做饭。”
闻墨弦眸子转了转:“那就说好了,我吃一些,你给我做饭?”
“好。”只要她能多吃些,别说做饭,星星顾流惜也给她摘来。
看着闻墨弦吃了一些,最后连下咽都有些勉强,顾流惜忙撤了,给她擦了嘴:“好了,虽说要多吃些,也不能吃伤了,吃不下就罢了。”
闻墨弦笑了笑:“汤包快冷了,你快吃吧。”
顾流惜觉得她声音不高,看看神色,似乎有些疲累,想起她用了龟息丸,伤了身子,知她倦了,忙扶着她躺下:“我晓得,你累了吧,先睡一会儿,我这就吃。”
闻墨弦点了点头,随和阖上了眸子。
顾流惜笑了笑,给她整理被子,坐到桌旁,拿起筷子夹了汤包,慢慢吃了起来。只是她吃地心不在焉,目光一直落在躺在床上的闻墨弦脸上,到最后,根本连汤包什么味道都没记住。发现筷子落空了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吃光了一笼汤包。想着之前自己的痴样,和当初闻墨弦调侃她吃的多,忍不住红了红脸。忙将桌上的碗碟都收好,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
看着床上闻墨弦睡得祥和的模样,屋内光线柔和,映着她好看的脸庞,让她心里抖了抖。
轻轻靠过去,仔细端详着她,顾流惜只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疼惜。抿了抿唇,低头在她微翘的嘴角上落下一吻。心跳的有些急,她忙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被人拉住了衣襟。一惊之下,准备弹开,却发觉身下人偏了偏头,一个柔软湿滑的小东西突然触上她的唇,顿时让她一颤,撑不住软了身子。若不是及时伸手扶住,她直接扑在了闻墨弦身上。
怕压着闻墨弦,她绷着腰,维持俯身的姿势。因着紧张,她的感官越发清晰,对方的温度,对方的气息具都随着这个不断加深的亲吻,不断席卷着,冲击她的神经。
这二十多天的思念,期间波折萦绕疼惜和情愫,具都在这个本是戏谑的挑逗中发酵,随后有些不可收拾。似乎是怕闻墨弦累着,顾流惜身子越发压低,配合着闻墨弦的动作,传递着满心的爱慕,汲取着美好的甜蜜。
到了最后顾流惜总算还记得闻墨弦的身子不好,勉强离开她。她俯着身低低地轻喘着,脸上满是红晕,眸光潋滟地盯着眯着眼睛的闻墨弦。随后她有些结巴道:“你……你不是睡了么?”
闻墨弦声音有些低哑,隐隐透着丝魅惑:“你自个儿吃着灌汤包,却让我喝寡淡无味的白粥,我惦记着,睡不着。”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咂了咂嘴:“幸好没睡,不仅逮着了趁机偷香窃玉的贼,还尝了尝渝州汤包的滋味。”
顾流惜只觉得头脑充血,弹起身,脸色一路红到了脖颈里,指着闻墨弦:“你……你……你怎么坏成这般!”
闻墨弦看她就差要跺脚了,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直是眉眼间倦色仍浓,柔和地看着顾流惜。
顾流惜无奈,忍了羞意,伸手捏了下她挺翘的鼻子,嗔道:“好了,逗也逗了,闻大阁主满意了吧。你看你,明明累的紧,做什么调皮强撑着,还不乖乖睡觉。不然一直给你喝白粥!”
“嗯。”闻墨弦确乎是累狠了,勉强笑了笑,随后低喃着闭上了眼。
顾流惜听得她的低语,眸子微湿,复也低声道:“我也想你。”
随后她替闻墨弦放下床帷,悄悄退了出去。
这几日一直躺着,身上都有些疲软,眯着眼看了看悬在头顶的太阳,顾流惜缓步走出了庭院。
途中遇到墨影,他脸上挂了笑:“流惜姑娘醒了?”
顾流惜对他笑了笑:“嗯,你伤好了吧。”
“劳流惜姑娘记挂,已经好多了。不知主子她?”
“她已然醒了,只是身子太虚,喝了点粥,又睡着了。我……我有些事,想找若君姑娘,不知她……”
墨影了然:“若君姑娘就在东边院子里,流惜姑娘去吧。”
顾流惜点了点头,随后她顿了顿,低声道:“苏青他……”
墨影神色有些黯然:“主子已然命人将他的骨灰带回心昔阁,好生安葬了。”
顾流惜喉头有些紧,涩声道:“好……那他的家人?”
“苏青是孤儿,也未成家,没有家人。”
“对……对不起。”顾流惜低落道,语气尽是愧疚。
墨影忙正了脸色:“流惜姑娘严重了,这事,不怪你。而且,你若难过,主子怕是会……”
顾流惜明白他的意思:“我晓得,这对不起虽有些可笑,我还是得说。日后我不会在她面前再提,也只能这般对你说句对不起了。”
墨影抱了抱拳:“流惜姑娘重情义,苏青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只希望流惜姑娘能好好的照顾阁主,与她安稳一生。”
顾流惜亦是回了一礼,坚定道:“我会的!”
与墨影告辞后,顾流惜一路走到了苏若君的院内,站在门口她轻轻敲了门,却发现门并没关,只是虚掩着。
顾流惜一愣,透过微微打开的门,便看到苏若君坐在桌旁,手里拿着捣药的药杵,正在发呆,眉宇间有些愁绪,似乎在想什么,顾流惜莫名觉得,这神情透着丝想念?
她有些疑惑,轻声唤道:“若君姑娘?若君姑娘?”
一连唤了两声,苏若君才惊醒过来,看到顾流惜,立刻掩了神情,笑道:“她睡了?”
顾流惜点了点头:“嗯。”
苏若君将药杵放下,收拾着桌上散乱的药材:“怎么想着放着她,过来找我?”
顾流惜脸色微赧,随后却是正了神色,沉声道:“我有事要问若君姑娘。”
苏若君听出她话里的严肃,转过头,看着她:“看你这模样,这事很重要?”
顾流惜看着她,回道:“是,所以希望若君姑娘如实相告!”
苏若君低头将捣好的药倒在纸上,将它包好,头也不抬道:“你是想问阿墨的情况,对吧?”
顾流惜眼里满是惊慌和询问,直直看着苏若君:“你晓得,所以,她并没要全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