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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蛊!”
当我俯身察看这两具尸体的时候,立刻明白了邪灵教是通过什么,让这整个镇子的镇民都发狂了,原来是我们以前在青山界一线天时所遇见过的那僵尸蛊。
这种通过秘虫“土蝼狡”而炮制、传承至上古蚩尤时代的神秘蛊术,的确能够让人的心智发狂,并且在死后还能够激发人类生前大部分的潜意识行为,除此之外,这还是一种具有极强传染力的尸毒,一旦感染上,那便也有一定可能变成那般不死人的模样。
很难想象小佛爷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镇子里面的居民可是他的嫡传属下,可他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给自己人下蛊,不计死活,所为的,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拖延宗教局大部队进攻的节奏么?
我的心中不断计较着,扭头看了一下跟在旁边的大师兄,这位素有谋略的黑手双城对我可是的十分熟悉,也明白我在这种情况下故意流露出来的犹豫,毕竟此刻用我的时候捧上了天,而事后倘若是追究起刚才我们私放邪灵右使的责任来又换作了另外一副模样的话,依我这种从底层拼搏上来的性格,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大无畏精神,于是他微微一笑,出言提醒王副局长道:“总指挥,刚才的事情……”
大师兄没有明说,但是这架势却也是在逼着此次行动中身份最高的王副局长,先将事情的性质给定下来。
赵承风乃西南魁首,一方诸侯,而我和杂毛小道两人一个只是名义上的副巡视员,另一个更是编外人员,按理说,王副局长自然懂得取舍的,然而摆在面前的现实却是赵承风给治得服服帖帖,输得彻彻底底,相反的是此役我们劳苦功高,而且若想诸事顺利,还需依靠身怀金蚕蛊的我。
条件摆在面前,这一笔帐就变得很好算了,所以板子便直接打在了赵局长的屁股上:“哎,这个小赵啊,原来看着是个蛮不错的同志,讲原则,也讲政治,不过现在看来,有的地方到底还是不成熟啊,关于他转正问题的推迟和考虑,回去的时候我会在局务最高委员会里面提议下的。呃,还是别的问题么?没有了吧!”
到了王副局长这个位置,是不会给予任何明确答复的,不过他现在既然表了态,那么赵承风便是吃不了兜着走,接下来必定会忙乱得一塌糊涂,而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事后不甘而过来报复,因为从刚才杂毛小道那**裸打脸的手段来看,也的确将赵承风的颜面给弄得一塌糊涂,威信扫地,有着这样的经历,赵承风手下聚集的那一伙人说不定就也自己散了。
现实有时候说起来很残酷,阴谋诡计有时候的确能够起到一些作用,但在这个行业里归根结底还是实力至上,被人打成了这副狗模样,还怎么让人去信服呢?
有着这样大人物的保证,我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将肥虫子从我体内唤了出来,推开众人,朝着那些被打断了双腿,但是依旧挣扎着爬起来的僵尸蛊死尸独自走去。
我在邪灵小镇生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这里的许多居民虽然不全认识,但很多都有打过照面,彼此也眼熟,看到这些他们化作死尸,吞没在这黏稠如油的红色雾气中,我的心中不免得多了许多伤感和悲凉,虽然他们都是邪灵教总坛的成员,但是相对于那些作恶多端的邪教分子而言,他们并没有什么修行天分,除了信奉全知全能教,真的没有什么罪恶。
他们唯一的错误,或许就是跟了一个丧心病狂的首领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首领们都以那些伟大崇高的理想和口号来煽动民众,然而最终受到伤害的,绝对不是他们自己。我缓步而行,走入了邪灵古镇之中,在后面宗教局大部队的众人注视下渐行渐远,那些死尸并没有朝我攻击,而是略有些畏惧地让开了一条路来。
这是本命金蚕蛊对于一切蛊毒的克制效果,对于在我前面领航的肥虫子来说,一切蛊虫和蛊毒,在它的眼中都不过是食物链的下游,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位置的前后而已。
我走入邪灵小镇,两旁是熟悉的古建筑,黑瓦白墙,临街小坊,然而这青石板路上面到处倒卧着尸体和中了僵尸蛊之后挣扎爬起来的死尸,这里面有镇民,也有战死在此的特种部队战士,循着本能朝外面走去,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混合了血腥和尸变恶臭的浓烈气息,让人心中发闷,忍不住想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不过我并没有逃开,而是跟随着肥虫子,踩着那尽是血肉和残肢的主街一步一步地前进,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了阴魔小院的外面来。
这个院子充满了我对这个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镇最美好的回忆,包括某个慈祥的瞎眼老太太和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以及那些虽不精致、但足够用心的食物,和一颗能够遮住半个院子的大树,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毁了,而罪魁祸首是小佛爷,还是我们,这个连我也说不清楚。
肥虫子将我带到这儿来,说明僵尸蛊的源头便是来自于此,若想要让死者安息,还需要将源头掐灭。
院子的门是很简单的木门,几块木板钉成的,我推门而入,瞧见大树下面,我们以前经常吃饭的石桌旁边,坐着一个全身黑色的女人,尽管灯光暗淡,但是我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便是阴魔的儿媳、苏参谋的妻子,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佛爷堂的特使翟丹枫。
瞧见这个隐约中还有些妩媚的女人,我不由得轻叹了一身,说这所有的一切,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对吧?
见到我冲了进来,翟丹枫似乎并不惊讶,甚至都没有坐起来,而是用极度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我,恨声说道:“你终于来了?”
在我的心中,翟丹枫并不出色,倘若不是自己的背景,她或许根本就进不了佛爷堂,成为小佛爷的特使,而在这样的距离里,她的生死都已然操纵于我的手中,按理说她的反应即使不惊慌失措,多少也需动容一些,然而她这般无动于衷的表现,我却有点儿给吓到了,心生疑虑,想着莫非又是一场陷阱。
不过我左右打量了一下,也没法发现有上百位刀斧手在旁侧埋伏,这才略为轻松,说你怎么知道来的是我?
翟丹枫不理会我的脸色数变,而是淡淡说道:“整个镇子都被阵法激发的僵尸蛊污染,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除了拥有本命金蚕蛊的你,还能有谁呢?”她表现得如此淡然,而我的心中却不由得腾然升起了一团怒火,指着外面大声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这话?知道么,我先前瞧见了婉儿,多么可爱乖巧的孩子啊,可是因为你们的野心,就在刚才,半个脑袋给子弹掀开了,身子被火网撕成了碎片——虎毒不食子,你他妈的还是人么?”
面对着我的质问,翟丹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过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被她收敛起来,淡淡地说道:“没关系,她的爸爸死了,奶奶也死了,而我也要死了,她留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幸福,还不如死去,等待掌教元帅将大黑天召唤出来,让我们从死亡中重生,掌控这个世界,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所有的经历,都只不过是一些磨难,和财富而已。”
对于她这一套歪理邪说,我嗤之以鼻,说这话儿,你自己信么?
翟丹枫无视我的反应,而是抬起头来,盯了我几秒钟。此刻的我还没有卸去张建的装扮,一声鲜血和纱布,狼狈极了,然而她并不关注这些,而是盯着我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现在这窗户里面满是熊熊的怒火,她突然笑了,说陆左,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不怕你,是因为我心已死,而我在你眼中却看到了害怕。
我将鬼剑紧了紧,抬起来指向了翟丹枫,说你我之间,孰强孰弱一眼可知,你竟然会觉得我在害怕?
翟丹枫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捧心,一脸诡异地朝我说道:“陆左,你以为你们赢了么?错了,你们都错了……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2012年末见,那个时候,他会与你进行宿命的对决,几千年了,他说他好想你,好想那个英明神武却又宅心仁厚的……哥哥!”
此言一落,翟丹枫整个人的形象突然一阵模糊,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的视力出现了问题,然而下一秒,她便化作了漫天血雾,发出了水管漏水时尖利的“嗤嗤”声,而与此同时,整个小镇都有同样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些声音在我的脑海里炸响,接着无数的血气冲天而起,带着无尽的虔诚和刻骨的戾气,朝着虚空之上的一面令旗凝聚而去。
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