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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花是包子身边飞舞的花蝴蝶。她的主要工作是喊包子上学、送包子放学、陪包子补课,简称为三包。白菜花是教师大院和村邻们公认的包子的童养媳。白菜花每次听到小朋友调侃,都会小脸一红,半喜半骂道“瘪犊子玩意儿,回家找你妈生去”甩开小辫儿跑掉了。包子则是镇定自若,由你们怎么说,跟没听见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等到搭上青春期的边,包子的下面有了毛毛、白菜花的胸前鼓鼓胀胀的时候,俩人开始不好意思了,上学放学虽然一起走,却各把马路的一边,见着熟人就横队变纵队,装作互相不认识。没人的时候,白菜花就主动贴上来,拽着包子的衣襟儿走。包子有时候会提醒白菜花“你看这咱俩成天在一起,邻居们都说咱俩闲话的。”
白菜花会严肃地进行解释“你看《射雕》里郭靖和黄蓉十六岁就成天在一起,也没在乎别人说闲话吧”。《射雕英雄传》是那个时期检验一切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天晚上,姥姥和二神舅舅去了黑龙江。包子正在姥姥家背经,一旁的白菜花无聊地拨弄着炉子上的土豆,抱怨着射雕每天只有两集更新,根本不够看的。突然窗子玻璃上一声闷响,紧接着发出了刺耳的抓挠声。
包子猛地起身,从窗户向外看去,外面一切正常。正在狐疑之际,突然迎面出现了一张苍老的女人的脸!
包子惊得后腿了几步,见那老脸满面皱纹,花白头发打成一个髻,身着灰衣灰裤,手拿榆木拐杖,满眼阴森地盯着屋内。
“包子,怎么办?”白菜花有点慌张。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包子叨咕着。
“对,咱也没做啥亏心事”白菜花跟着咕嘟“就是昨天我摸了邻居家鸡窝俩鸡蛋。”
包子扭头瞪了白菜花一眼。“瞪我干啥,你昨天说要吃荷包蛋,恰好咱家老母鸡下的….不都换糖块儿了么!”白菜花自知理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嘴上又不服气“你个没良心的,你再瞪我?就算要鸡蛋…也得老母鸡来要对吧,老太太拿鸡蛋这不多管闲事么!”
包子见惯了阴阳两界,知道那东西有形有质,地上有影子,至多是仙、妖、怪、鬼、魃而非鬼魅,于是定了定神,壮起胆子打开屋门,刚要询问老太太的来历,却见一只成年公狗大小的棕色硕鼠一跃而入。我的天,谁见过这么巨大的老鼠!
那鼠浑身水淋淋,似惊慌失措般,进了屋就钻进衣柜之下。紧接着,二三十只体型稍小一些的硕鼠一股脑涌进小屋,专挑犄角旮旯躲藏。这些老鼠,最小号的也比普通老鼠王大上一圈。吓得白菜花惊叫连连“哎呀妈呀,报应来了!班主任让交老鼠尾巴,我是实在没办法交了五根,那小耗子,我切完尾巴我都放了呀,我没杀它们呀!”八十年代,为了剿灭四害,老师们都会让学生定期交一批老鼠尾巴,代表除掉的老鼠数量。
包子这几年就练眼睛了,没有学习过法器,这大老鼠精们冲进屋来,他连个烧火棍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老人随着挪步进屋,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包子“这可是白老萨满家?”
包子启动通天眼,上下打量老太婆,眼前站立的是一只一人高的巨型老鼠,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老鼠与黄鼠狼一样,毛色越白修行越深,通体雪白的老鼠不是别人,肯定是灰家的主事者!
不错,那白鼠精是有着几百年道行的鼠妖,其他则是她的徒子徒孙。“通报你姥姥,灰家奶奶来了。”老太太慢慢说到。此前这鼠妖应该在五十里外西山阴坡修行,一般不大到人烟密集区来,这次举家奔逃一定是有了难解的事。
包子立即施礼“原来是灰家大奶奶,晚辈有礼了。我是白萨满的徒弟包自强,欢迎您您举家来访。”
那小鼠仙们见包子彬彬有礼,不像灭四害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纷纷从柜下探出头,又费力地挪出肥胖的身子,幻化成人形,有些法力小的老鼠变化不好,红着脸忙不迭藏起小尾巴。
“不愧是萨满姥姥的高徒,小小年纪能秉节持重,倒是我们这些仙家有些不像样子了。”灰家奶奶喝令众鼠纷纷钻出来,向包子施礼。
“看灰家奶奶的样子像是有急事,今天我姥姥不在家,我俩有什么能帮忙的,您尽管说。”
白菜花忙把炉子上烤好的土豆给大家分了,还不忘解释“奶奶,老鼠尾巴的事儿您别介意,谁让您一家被划为“四害”了呢”。灰家奶奶似有大事,顾不上和白菜花理论灭四害的事儿,她吞了几口土豆定了定神,便向包子道明了缘由。
农专家属院围墙外向北五里是萨满姥姥家,去姥姥家每天要路过一个大池塘,东北话叫水泡子。这里是附近村民洗衣服、洗澡、纳凉的最佳去处。夏天一到,水泡子边上就热闹起来,白天孩子嬉水、大人洗衣服,傍晚男人游泳,夜里女人洗澡。还记得当年黄仙让包子爸爸扔枯骨的水泡子么(第五章)?就是这里。
问题就发生在这个水泡子。
小鼠仙们最近发现,水泡子突然阴气汇聚,极易提高修炼速度,于是从五十里外的西山搬家到泡子沿附近打洞做窝。这水泡子白天一切如常,到了夜间,阴气汇聚成雾,久久不散。当然,凡人觉不出异样,每天仍陆陆续续地来,三三两两脱光了衣服下池。
起初小鼠仙们也没觉得有事。他们修炼多年也通了人性,女人们妙曼的胴体看起来那样的诱人,观察女人洗澡是它们一天中最开心的事,它们甚至还按照体型美貌为村妇们排了名。
一切相安无事,只是在昨天夜里,村里模样上数得上前三的顺子媳妇来洗澡,结果出了些问题。
今晚,她照例来到水边,慢慢脱鞋摘袜,悄默声地走到齐腰深处,又在水下脱了裤子,看四下无人松开发辫,浓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又轻轻解了上衣,那两团白色的大面团儿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柔白粉嫩,足够撩拨男人的心火。
小鼠仙们屏声静气,开心地看着这前凸后翘的妇人向中心游去。她刚游到一半时却出了问题。好像突然有只强大的手抓住了妇人的腿脚,迅速拽着她没入池中,甚至没来得及扑腾几下就消失不见。小鼠仙们见美人溺水,想合力施展小法术营救,怎奈功力有限,制造个障眼法还有余力,把个大活人从水里托起来谈何容易。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正在他们交头接耳研究办法的时候,顺子媳妇又似有一只大手推举一样,忽的从水里冒出头来,慢悠悠地游了回去。二十分钟,够淹死一个人三次了。她是怎么上来的?而且还是活着上来,跟没事儿人似的收拾了一下匆匆走了。
灰家奶奶觉得不妙,就派出两个孙辈的小老鼠下水探个究竟,但潜入水中不久,那两只水性极好的老鼠就像被吸住一样,扑腾两下沉入水底,再没上来。灰家奶奶急了,纵身跃入水中,下潜到两米深处时,果然见数条肉蛇一般的藤蔓在水中舞动,两只小鼠已经被藤蔓末端的蛇口吞入,还没有彻底消化,藤蔓的一段鼓鼓囊囊。那些藤蔓似有眼睛,见灰家奶奶游来,便张牙舞爪地冲过来,奶奶自知不是对手,便施了障眼法,分了一个假身与肉藤周旋,真身奋力洄游,拼劲全力游回岸边,好歹捡回一条命来。灰家奶奶琢磨,这附近最高神通者当属萨满姥姥,又听说收了一个通天眼的徒弟,于是顾不得许多,携全家飞奔而来,定要查出个究竟,给俩徒孙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