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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摆在仪表台上一张卡,然后直接把密码告诉了孙汉,他的手机号后六位。
他问我多少,我告诉他五百。
他想了想,然后告诉我,“五百块有点少,五百万有点多。”
我不想跟他兜圈子,“五百万,肇丰收、肇成功,这爷俩一个也不能跑,我要他们死在这片作威作福的土地上。”
孙汉想了想,“那一百万就够了,你只需要花一百万,就可以让他们死个彻底,而且也可以尝试着联系个绝症患者,让他杀人背黑锅,钱留给他的家人,我想他一定会愿意的。”
“肇丰收死了,再出一个他那串绳上的李丰收,刘丰收,孙丰收,我再找一个绝症患者?”
孙汉把卡拿在手中,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反正刚到手就掉到了车内地毯上。
“哎呀,果然很重啊!”
他连续弯腰捡了三次都没捡起一张小小的银行卡,然后他放弃了。
“天意,这是不让我拿。不过你可以放心,在我上任之初我就在局里夸下了海口,命案必破,事实上到今天为止我也确实做到了。只要敢杀人,不管是谁,我一定办他,送他去吃枪子,天王老子也不行,枪子必须吃!”
“肇成功父子我早就派人盯住了,出事的当晚我就派人了解了所有跟肇静可能发生矛盾的人,包括你也不例外,你应该庆幸你当晚不在这里而是在老家陪那三个漂亮女人过年,不然现在你可能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讯问室里。”
“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内,任你作孽,只要别太过火,但半个月后你要给不出我满意的结果,这份录像,我要了。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是刑警,不是经警,想让我办肇丰收,就别拿经济案件给我,我用不上。”
说完,孙汉就打开了车门,一只脚迈下车子。
不过,下一刻他又收了回来,把地上车上那张卡片捡起。
“心里没有的话,再重也是白搭。”
于是,他就把银行卡塞回了我的口袋,
“稍后我会传你一些往年的命案资料,其中最经典的一件,就是绝症患者认罪,怎么着人也是他杀的,人确实是他杀的,可作案动机……呵呵,就是不吐口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很有意思的一桩案子,你可以研究研究。”
孙汉走了,他没要钱,我好像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他的野心远比钱要大。就像是凶狼不会为了一只肥羊而放弃对狼王宝座的觊觎,它需要的是权利。
我只要把肇丰收那一串的肮脏事全给拖出来,背后那一条绳上的蚂蚱,绝对够他吃一顿饱饭的,而且可能会相当的饱……
接触完孙汉,我就接到了李友川的电话。
他告诉我说,政老大来了,正在赶往肇静的陵地。
我调转车头,然后前去跟他们汇合。
当我到达那里时,一件政商休闲服,一条黑西裤,政老大就那么静静站在了肇静的墓前,看起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
李友川递给我一支烟,然后告诉我说,Q市的领导,来年换届选举时很有可能上一把。
地级市的一把,确实了不得,再进一步,就不敢想象了。村,乡,县,地,省,五大步迈完,最后一步就通天了。而眼前这位政老大,明年那一步走稳的话,这辈子不犯错误指定会走完五大步,第五步一旦迈出去,那就不敢想像了。
难怪李友川会说他,怕惹上一身骚。而肇静的此举,显然也是在以性命逼他,必须惹臊。
走到肇静面前,他扭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或许我适时的放手,让你们有机会在一起,她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但不管怎么说,很庆幸她能将生命留存在那么美丽的时刻,穿上婚纱的她,确实很漂亮。”
“你放手她也不会跟我在一起,她是大爱,不是小爱。”
这一刻,我跟他都是普通人,普通到再也不能更普通的人,就像是我爸跟邻居老刘,站在地里探讨麦子为什么会死。
他沉默了许久,轻轻点头,“你说的很对,从这方面看,你远比我要了解她。”
我摇头,“不见得,你是从天上往下看,我是在远处横向看,很多事情你看的比我更清楚,但你是神仙打架,对于凡人间的点兵不感兴趣。我是在修着自己的破车看她在那熄火,大概能了解,但却没有倒出手来帮一下的意思。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这件事情之前,我们都了解她,但却都不了解她。”
他沉默了,许久,他再次点头,“你跟她给我上了很生动的一课,远比在党校灌输的理论跟有实践性、现实性。有烟吗?”
我把整盒烟都递给他,他接过手,然后点燃一支,又把整盒烟递还给我。
我抽出了两支,他告诉我说,“点一支就行,她不愁,也就不抽了。”
我想了想,又放进去了一支,“你确实很了解她。”
他笑了,看起来像是有些小得意,这在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看来,显然有些不太正常,但他确实是的得意,连他自己都在证明这点。
“你说我得意个什么劲儿,了解的越深,懊悔的越多,我竟然还在得意。”
“确实不该得意,但你也不能哭,这么大个人,这么大个人了,前者有失身份,后者有失体面。”
他没有再说什么,足足在寒风中闷了半个多小时,始终一动不动,也不开口,甚至连双脚也没有移动过地方。
直至他看了眼手表,然后这才开口。
“你来做的话,需要多少时间。”
“半个月,刑警队那边只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认为足够了。”
他背负着双手,几根手指在互相敲打。
当敲打结束时,他的话也出口,“那我也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事情了了,我继续待在Q市,等你回去请你喝酒。半个月后事情不了,我就会犯错误被降职到这里,空降过来踩杀杂草。”
对于一个拿铁石包了心的人,能被生生撬开一丝缝隙,足以证明肇静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么的强烈。
有些人可以犯错误,有些人不能犯错误。我不知道我属不属于前者,但我却笃定他一定属于后者。他犯了错误被降职,再想爬上去可显然不是下梯子上梯子那么简单,有可能这辈子就得窝在这了,他赌上的是一世政途!
所以,不论是为了他许诺给我的那顿酒,还是肇静用生命创造出的那座桥,我都要半个月内,搞定肇丰收、肇成功父子,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李友川留在这里配合你,有什么需要尽可让他跟我联系,二十四小时开机。”
这事我必须办利索,我要把他摘出去,让他只负责看结果就行,不需要关心过程,所以我告诉他,“大可关机。”
他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如同半个多小时前刚碰面时的那一眼。
“肇静,眼光很好。”
有风起,吹动了陵园里的枯草,窸窸窣窣,如同娇女轻笑。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肇静笑靥如花的面庞,一如墓碑婚纱照上那么的幸福,那么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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