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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安元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这一场对峙,耗费了朱彝太多的精力。饶是夏日的风,吹在身上却是让人瑟瑟发抖。
谢清婉站在养心殿的游廊下,时不时的的往门口看去。
三娘低声叹息了一声,终是开口:“小姐,放心吧,会顺利的,皇上亲自去,又有陈丹和暗卫在,再加上还有智水公子乔装打扮提前潜伏了进去,自然不会有事的。”
“三娘,我现在是担心秦相会不会还有别的招数,毕竟他隐藏了那么多年,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未知的。”
“你要相信皇上。”
夜幕降临的时候,终于有消息传来消息,九尘一时没有忍住,在从秦若口中知道他在当日宫变的时候,去了好几个王公大臣家里,控制了好几个人,而后在开始发现九尘身上有蛊的时候,他以为九尘就是朱彝,所以才费尽了心思想让蛊反噬了朱彝。结果没有想到阴差阳错毁了九尘。秦相也是在接到南疆的秘信以后才知道了九尘的身份,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将秦若看了脑袋刺激了秦相,秦相伤心过度,一时试了分寸,下令围剿,结果在战乱中秦相被智水收买的人一箭穿心,死的不能再死,而智水也是身受重伤,庄妃被关着,又有婆子守着,到因此没有什么大碍。
秦相一死,树倒猕猴散,对方很快便全数被俘虏。
来人说的轻松,但是谢清婉却是听的心惊肉跳。好在朱彝没有什么事情。
朱彝他们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过了三更。
谢清婉下颌绷的紧紧的,顾不上合不合规矩,顾不上他冰冷的铠甲上是不是还有血迹,也顾不上周围的人的目光,扑进朱彝的怀中,再也不肯放开。
屋子里落叶可闻,三娘跟袁嬷嬷他们都低垂着脑袋出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将空间让给他们。
“没事了,没事了。”
这一次,是彻底的没事了,内贼除了,就是剩余的几个皇子,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添乱,可见是对外的心是一致的,至于回来后这个位置,他们更没有希望了,他们分得清形式。
就连六皇子在听到秦相叛国的时候,也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等到后面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他自问没有朱彝的那种魄力去面对秦相的突如其来。也幸好他没有听从秦若的建议,对谢家人下手!若不然,他岂不是成了帮手!
他还分得清家国的重要性!若是天齐都没有了,他还算是哪门子王爷?皇帝?就是到了列祖列宗面前,都无颜面对他们!
“清婉,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谢清婉却是依旧哭的不能自已。“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蕴之,我做过一个梦,梦中你被人害死在了战场上,锦王府全都死了,我也被害死了,谢府也是全都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
朱彝眸光暗转,原本拍着她后背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攥紧了。那些人害了她的人,全都得到了应得的下场。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遍一遍的安慰着谢清婉,“我还好好的,大家都还好好的……不会有人离开你,不会再有那种锥心刺骨。”
谢清婉没有听出他话外的意思。
夜幕渐渐被天边的亮掩盖,当东方露出鱼肚皮的白时,谢清婉终于止住了哭泣,已经红肿的眼睛,让朱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还没有能将你娶进来,我如何敢出事?还有往后漫长的时间,若是没有我陪着你,这深宫重重,你又当如何活下去?我定然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低头一点点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他又继续道:“清婉,我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将你娶进来。”
谢清婉了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
他突然这么深情,她倒是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
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接话,好一会儿,她才吐出一句:“谁要嫁你……”
朱彝眸中的笑意,使得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不嫁?怎么能行?”
“好清婉,你睡了我的人了,也勾了我的心,到底是嫁还是不嫁?倒是给句话啊,真是愁断了肠,白了头。算了,算了,你要是不嫁,我求太妃给我做主就是了。”
房间的气氛,总算是没有那么沉闷了。
“婉婉,要不,要不既然你不愿嫁进来,那我嫁出去可好?”
噗……她,她,听到了什么?嫁给她?老天,你想让世人口水淹死我么?还是想让圣上赐我三尺白绫、一步倒、含笑半步癫、鹤顶红?让堂堂王爷,不,天齐的皇帝入赘!不用等圣旨抄家灭族,她谢家干脆都直接抹脖子算了……
“你这人……”心中却是欢快了起来。到底是她的蕴之,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这么放松的说话。
“成亲的日子是钦天监算好的,能是我左右的?”
谢清婉娇嗔,朱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守在外面的三娘跟袁嬷嬷跟着一口气。
雷嬷嬷差了人过来请她们一起过去,老太妃也实在是担忧朱彝。
见她们一切都好,她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我这一夜睡的不踏实,一闭上眼睛,都是你小时候的事情……”
“如今你能平安回来,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总算是让我放下了一颗心了,蕴之,我从来不觉得你不如别人,如今在这个位置,你更要考虑的周全,费心神的时间更多,你仔细着身体。只有活的好,才是真的好。”
不然,就是再位高权重,再呼风唤雨,没有了命一切都是胡扯。这个道理谁都懂,端看谁能看得开做得到。
至于九尘,既然愿意老实,朱彝也不过多的管他,她一个老婆子自然也不管他。庄妃能自己想开不愿意回宫里来,她也不强求。说到底,她回来少不得给朱崇儒带来闲言碎语,毕竟死了那么多年突然又活了过来,任谁都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朱崇儒已经死了,即便他不认自己这个母亲,但是做母亲的却还是愿意为儿子考虑。
“过几日便是你们大婚,切莫让清婉受了委屈。”
她如今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很多事情看的开了,日子便平顺舒心了许多,就特别想着身边的人也过的好,对于谢清婉,她是真心的疼爱的。谢清婉陪着朱彝经历了那么多,总要让谢清婉风风光光的嫁进来。
“太妃您放心,定然不会让您跟清婉失望的。”
雷嬷嬷在一旁凑趣:“皇上这是没有明白太妃的意思呢,大婚前可是不许再见面呢!”
谢清婉觉得他握着的她的手,又紧了一些。
“让嬷嬷笑话了,不过这是在长辈前,那些暂时还不顶用。”
老太妃被逗的乐了。
德安元年八月十五,宜嫁娶。
皇宫里早都忙碌了起来。
谢府更是天不亮便忙碌了起来。
今日是谢清婉出嫁的日子,更是皇帝迎后的日子,举国同庆。
经历了宫变、国丧、天花、南疆作乱……那么多惊恐和后怕后,京城终于在一扫哀恸跟死气沉沉后热闹了起来。
红纱帐前梳妆台前,一方圆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明眸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涂了丹蔻的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上用白金线、黄金线及珠石等绣成代表龙凤呈祥的龙凤和鸳鸯图案,这是她的殊荣,皇后规格的凤冠霞帔,玲珑的身材被装进这嫁衣下,却依旧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起伏。
鲜红盖头盖上的那一刻,吴淑芬突然觉得难过起来。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于要嫁做人妇了。
“母亲,您应该高兴,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就是谢家,也终于被证明这么多年被秦相冤枉。这个说法,外人深信不疑。只有谢智慧他们知道,谢家一切都是因为玉玺而已。
“是啊,母亲该高兴的。母亲的三个女儿都嫁的好。”
朱彝说十里红妆,自然要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的红绸带,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路旁维持秩序的士兵,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朱彝一袭红衣坐在马上,眼底的喜悦就是街旁的百姓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皇宫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老太妃怕出了什么漏洞,特地让雷嬷嬷又检查了一遍。
“太妃,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老太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今到了这一天,我反而觉得最近紧张了,也不知道蕴之是不是还如以前那么冷静。”
雷嬷嬷笑了:“太妃,皇上可是冷静不了,这么大喜事就是个铁打人,也得激动。”
冗长复杂的婚礼流程,终于在一声礼成送入洞房中结束了。他现在完全形容不出此刻心底的感觉,他愿意沉迷在这种喜悦之中。
红烛轻摇,朱彝忍着激动,缓缓的掀开红盖头,画着精致妆容的谢清婉,让他呼吸为之颤抖。
到底还是忍住了激动,在谢清婉的一旁坐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妙人儿,历经那么多风风雨雨,他终于如愿以偿。
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呼吸,他才有一种这是真实的感受。他轻声她耳边说:“婉婉,能再次娶到你,真好!”一如前世他掀开盖头的那一日,她听见他爽朗笑声。
轰!谢清婉心中有一瞬间的迷惑,但是下一刻,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突然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当初他掀开盖头,是说的“婉婉,娶到你真好。”
他,他是跟她一样?
但是谢清婉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的蕴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喜悦,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的心如上一世一样,这就足够了。
朱彝像是没有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怀疑,继续轻声道:“婉婉,其实当初那童谣还有下半部,‘谢家有三女,各个花人语,待到晚来风,锦府里娶。”
“谢家有三女,各个花人语,待到秋风起,谁人去求娶。
谢家有三女,各个花人语,待到晚来风,锦府里娶。”
谢清婉睁大了眼睛,这个流言是他传出来的?
“我的本意是好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被有心人利用,不过一切还是如愿所偿了。”朱彝的声音中透着轻松。
“你啊……”
还想再说什么,朱彝却是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良宵苦短,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