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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来得这么快。
叶限闭眼思考了片刻,立刻就笑道:“这里你派人守着,阁老远道而来,我自当亲自迎接才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窗扇透出的朦胧暖黄,顾锦朝在里头吃晚饭。
他竟然恍惚地产生了一种感觉,顾锦朝会等着他回来,两个人和和睦睦的。
回过头后他大步朝厅堂走去,心里淡淡地自嘲,再怎么说顾锦朝也是别人的,她等的也不是他。
入秋后夜露深重,侯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寒风乍起。
陈彦允披着他惯穿的斗篷走进来,身着正二品绯红的官服。常海穿着件御赐的飞鱼服,站在陈彦允身后,一张脸笑眯眯的。无数的官兵护卫也涌了进来,很快就站到了厅堂四周,看得叶限直皱眉。
这陈彦允带这么多人来,要是突然发难,他的人手恐怕还不够。
常海先笑道:“世子爷这么晚还没休息,我们也不算是叨扰了!”
叶限理都没有理他,冷冷地看着陈彦允。
常海有点尴尬,幸好他一向是大大咧咧的人,从来不计较这些事。
他和长兴候也是老交情了,就是这个世子爷实在太傲了。谁都不能讨好他,幸好是个世子,要是个别的什么人,这脾气够他在官场上死几百次了。
陈彦允却笑了笑:“世子爷就是再不待见,却也可以给杯清茶吧。”
……他倒还笑得出来!叶限看到陈彦允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不舒服。想想也是,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陈彦允会缺女人吗?顾锦朝不见了,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叶限才露出笑容:“当然要上茶了,不过是想着两位远道而来,又带着这么多人。我心里想着要不要立刻去调集铁骑营过来,免得一会儿打起来,我这连个帮手都没有。岂不是要出丑了。”
陈彦允看着他轻轻说:“怎么会呢。世子爷既没有作奸犯科,何必担心我们会动手。”
叶限才带着人进了厅堂,很快就有下人捧了上好的汉阳云雾茶上来。
常海才说:“来贵府却也不是无事。京中有一伙盗贼闯入,这些人穷凶恶极,在宝坻犯下十多条命案。有人看到盗贼往玉柳胡同这边来了,我们才带兵过来查的。还望世子爷能配合些,我们搜完就走!若是发现可疑人等,便要立刻缉拿。”
叶限听后冷笑。
“我长兴侯府是你们想搜就搜的?要是在两年前,你郑国公爷有资格对长兴候府叫板?长兴候府守卫森严,没有人能闯进来。也不用你们费心搜。”他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旁边的贴身侍卫,“调集三千精兵过来,让冯副将多带些重兵。”
“叶世子,你何必剑拔弩张!我们乃是公务在身,又要保护一方百姓安宁。京畿重地,你要调兵入城,岂不是太叨扰百姓了。”常海也有些怒了,他郑国公府是不如长兴候府,但他是堂堂国公爷,叶限一个还没袭承爵位的毛头小子,也敢跟他这么说话。
叶限淡笑:“郑国公爷此话怎讲?你们连夜来搜我侯府,就不算是叨扰了?外头闹得人仰马翻,北京城外城都封城了,难道也不算是扰民吗?”
常海忍不住怒道:“我们这是要缉盗,敢问世子爷扰民为何?”
陈彦允按住常海的手,他抬头看着叶限。
蛇打七寸,和叶限争执别想争得过他。
他们在九春坊搜查过了,这些人行踪很不寻常,通过蛛丝马迹他很快就找到了强盗藏匿之处,可惜这群人太精明,又武功高强,察觉到后就要翻墙逃跑,当场被射死几个。却还有几个真的逃脱了,现在正在被追捕。屋子里采芙和宋妈妈还被绑着,没有看到顾锦朝。
陈彦允亲自审问了抓到的两个人,这两人太硬气,陈彦允最后用了极刑,都奄奄一息了他们才肯开**代。陈彦允知道他们上京城来投奔某个人,却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只说是个世子,而且他们领头的人和这个世子的手下有交情。
陈彦允立刻就判断这人应该是叶限。
锦朝可能在叶限那里。
等他带兵围住长兴候府之后,看到长兴侯府中戒备森严,叶限出来迎接他时一点都不惊讶,他心里已经肯定了。
他越是愤怒,心里就越冷静。
陈彦允才慢慢地说:“世子不要动怒。陈某审问过那些盗贼了,他们到京城来是要投奔前程的。世子阻挠我们搜查也就罢了,调铁骑营过来自然也没什么。要是被误会和贼人是一伙的,勾结匪盗图财害命,这个罪名就太大了……世子说是不是?”
陈三想把盗贼的事算到他头上?太轻巧了吧。
叶限淡淡道:“陈大人好大一顶帽子!我可担待不起。不知道陈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陈彦允直视着他,语气轻轻的:“我手里有口供有证据。世子爷不要太任性了,现在长兴候家可容不得你行差踏错,世子觉得呢?你大概也知道陈某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完璧归赵,我立刻带着人离开。你要是还这么固执……”他这才笑了,“世子爷该知道陈某的手段总是不太光明的,你父亲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上,不用我说给你听吧?”
叶限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沉默看着陈彦允。
陈彦允却端起茶杯,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
眼帘低垂,让人看不出端倪。不过叶限知道,陈三爷出名的涵养好,他竟然都开始威胁人了,那肯定是心里恼怒极了。
叶限不想把顾锦朝还给陈彦允,因为他觉得陈彦允还是不够重视她。其实他心里明明白白的,陈彦允如果不重视她,不可能亮出这么多手里的底牌来救她,这太引得有心之人忌惮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本来也是要还给他的
他站起来对陈三爷说,“你让他们都退出去吧,我把人带出来。”
叶限又道,“这帮匪盗的事和我无关,那人我已经抓起来了,你们带回去审问就是了。”他向常海点点头,“郑国公跟着我去带人吧!”
叶限的态度突然放软,常海觉得很惊讶,他还以为今天要和叶限耗到天亮呢。
陈三爷却笑了笑,“劳烦世子。”
……
顾锦朝披上斗篷,戴了帽子,跟着前面的李先槐走在路上。李先槐只让她跟着走,却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夜都这么深了,路旁只点着石灯。过了月门,也没有人拦住他们。
李先槐在厅堂前面停下来,厅堂里灯火通明。
顾锦朝看到周围很多黑色的影子,着程子衣佩绣春刀,应该是官兵。
她心里依旧忐忑,夜深人静的,这些人到这儿来干什么?叶限又想做什么?
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已经疲惫极了,脑子却还在不停地思考,她必须要让自己处于有利的环境中。
李先槐停了下来。“夫人进去吧,有人在里面等着你。”他退到了旁侧。
这里头的究竟是谁?
顾锦朝却犹豫了一下,才提步往里面走。刚跨过门槛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身材高大,无比的熟悉。烛火明明暗暗,她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不敢靠近,愣在了原地。
陈三爷却先转过身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然后一把她抱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叹道:“你傻了,看到我都不会说话了吗?”
顾锦朝闻到他身上温和的檀香味,才觉得眼眶一热。她用力抱住他坚实的腰。
“彦允……”她把头埋进他怀里,轻声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闷,他听不到顾锦朝说的是什么。但是抱着这个失而复得的锦朝,他却什么都不忍问,只是柔声安慰她:“没事了,有我在呢,都没事了。”
身体的疲惫感一阵阵涌上来,顾锦朝差点站不稳。陈三爷带着她坐下来,还抱着不放,她也腻在他怀里。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他擦都来不及。
看到她这么的哭,陈三爷心里更是不好受。他哄她:“锦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抱你去马车里。”顾锦朝自己拿袖子擦着眼泪,摇了摇头。
陈三爷却直接把她抱起来,拿了斗篷把她完全挡住。
顾锦朝腾空而起,又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裳,直到被放下来。
马车里头烧着炉子,相当的暖和。
她拨开斗篷在他怀里坐起来,手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脸,下巴上有扎人的胡渣。
他这几天肯定也不好过……
顾锦朝靠在他胸膛上,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心里更是难受。
陈三爷的手臂也搂着很紧,过了会儿他才问:“锦朝……这帮人,有没有欺负你?”
顾锦朝摇摇头。
陈三爷才放心下来,握住了她包扎好的手。“那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这点小伤有什么可说的,顾锦朝想到一事,却担心地坐起来,小声道:“三爷,我这番被挟持,名声是肯定保不住了……你……”
“我都知道。”他轻轻地打断她的话,“陈家我都瞒着,这帮盗匪也会被除干净,没有人会知道的。”他摸着锦朝的头发,“你不要担心。”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