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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回章蓉蓉一番天真戏言打了小报告,章皇后肃穆片刻,重又笑了笑,继续听戏,章蓉蓉也不再多言,乖乖地欣赏着台上吴侬软语的小旦。
翌日,又逢休沐,贺纶原想在南三所写一篇策论,却被母后传召过去。算算时间,这日父皇多半在翊坤宫,难怪母后这么清闲。
他到了景仁宫只看见高玲玉,却不见母后踪影。
高玲玉笑着引他落座,欠身道,“还请殿下稍等片刻,皇后娘娘没想到您过来的这么快,脸上正敷着茯苓桃花膏呢,不到时辰接下来就没效果了。”
贺纶点点头。
宫里的女人最喜欢往脸上捯饬东西,好一些的是白的,惊悚的还有绿的和黑的,效果如何不知,但他的女人若是这样,那之后,他定然是下不去嘴亲的。
高玲玉安排妥当,自要前去伺候皇后娘娘,这时一位面生的宫女端着托盘迈着姗姗玉步而来,亲自为贺纶斟茶布点心。
饶是贺纶这样挑剔的人,甫一看清此女面貌也小小讶异了一下。
是的,这位宫女十分的清丽,而这般清丽的人待在景仁宫竟然被父皇无视了,可见父皇对母后倒还有几分真心。
那宫女似是察觉六殿下的目光,俏脸一红,羞怯的垂下眼皮。
贺纶没想到她这么害羞,不就是看了一眼,就是阿猫阿狗走过来他也会看一眼的。
就在另一边,斜躺在软榻上的皇后在宫女的伺候下洗净脸上的茯苓桃花膏,接过高玲玉递来的温热帕子擦了擦脸,问,“那边在干嘛?”
高玲玉欠身回,“殿下统共看了两眼,第一眼是刚迈进屋,瞧着眼神应该是觉得漂亮,第二眼是萱儿倒茶时差点洒了殿下衣袖,殿下不悦的瞅了她一眼。”
倒未出言苛责。
这就是美女的福利啊。
再无情的男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小错误对美女喊打喊杀。
皇后沉吟了一下,所以老五并不讨厌萱儿。
“是了,这个萱儿,你叮嘱一声,别碰玫瑰露。”皇后看向高玲玉。
高玲玉领命。
至于雎淇馆的那个宫女,皇后很快就会查出来,身为掌寝还不安分,竟勾引得老五白日动了邪念,真真儿是个不省心的。皇后让人下去查,但不要弄出动静。
贺纶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来了趟景仁宫,母后就送了他一个大美人。理由是,她忽然想吃上次赏他的那个宫女做的点心,可又不放心他身边少了人伺候,萱儿是个不错的,煮的一手好茶,那就安排在他的偏殿茶房当值吧。
于是,他偏殿茶房的宫女就这样换了人。
是以那日他回南三所时不免要引来一阵目光。主要是三个哥哥也在沐晖亭,贺缨见了他,立刻召他过去,问他策论可写好了?
贺缨腿伤还未痊愈,但父皇这回给四位皇子出了难题,要他们共同作一篇策论,考的就是兄弟齐心。
简直是笑掉大牙,他们能齐心么?不过父皇既然这么出了,大家自然要做出齐心的样子。
他与贺纶说完话,眼睛不由飘向了他身后的宫女,好漂亮呀。
就连立在周边的几个宫人内侍也偷眼瞄了几下,到底是亲生的,跟贺纶一比,其他皇子的宫女不免要黯然失色。
白鹭小声对汤媛道,“喂,其实你要是再胖点,不比她丑,你看,只有咱们的三殿下没有看那美人一眼。”
汤媛默默望着贺缄,从头至尾,只有他没看那美人一眼。
他是真的不好女色。
她忽然特别恨自己为何要穿成一个刷马桶的小宫女,倘若……倘若她像沈二小姐那样……该多好!
正入神间好像察觉了两道不友善的目光,汤媛一愣,下意识的转眸看去,原是贺纶讳莫如深的瞪她,又自然而然的移开,神色自若的与贺缨说了两句,扬长而去。
瞪我干啥,我就一个打酱油的,有本事你瞪陈三有啊!柿子尽捡软的捏。汤媛小声嘀咕一句,不过他身边的姑娘都好好看,真是糟蹋了。
最可惜的就是章蓉蓉,一根筋的喜欢他,可怜。
这里得要仔细说下廖正,他就是高玲玉想要介绍给汤媛的青年才俊,贺缄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听说了必然不肯让步,可他又不能强硬的违逆徐太嫔,毕竟这位慈爱的长辈在他失去母妃时给予过极大的关怀。
那么只能让徐太嫔自己不满意廖正。
其实也可以让廖正不满意汤媛。
然而贺缄对汤媛实在是宝贝的紧,完全不觉得廖正会不满意她。再一个他本身式微,比不上老五,廖正亦不可能像谭钰那样为了仕途而让步,况且这门亲事还得到了皇后的支持,那就更没有理由拒绝。
接下来两日,贺缄仔细观察了廖正这个人,长得太好看了,媛媛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不管男女她都喜欢看,唯有贺纶贺缨是例外,这一点令他很满意。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符合媛媛审美的廖正究竟有没有什么缺点?
话说徐太嫔毕竟是深宫妇人,即便手里有一两个眼线,打探宫外面的*也不大可能似贺缄这么方便。当贺缄存心去查,除非廖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然还真藏不住。
于是,终于被贺缄抓到了把柄。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顶天算少年人年轻不更事犯下的糊涂账,而且后续处理的十分干净,再加上廖正这个人本身也肯上进,就算捅出来对他也不会有多大影响,等风声一过,照样前途似锦。
但媛媛最讨厌不负责任的男人,此番足以抹杀他在媛媛心底的形象。
这把柄就是廖正曾在乐坊给一个淸倌儿赎身。既然赎身,女方自然要以身相许,二人在榆树街住了一段时间,好在廖正迷途知返,以银两打发此女回老家自力更生,结果那女人却告诉他怀孕了,这可不得了。廖正本身还是个愣头小子,哪里知晓睡这种女人后就得盯着她喝避子汤,这不,让女人钻了空子,要死要活。
好在廖正的母亲是个有主意的,当即带人过去按住那女子,灌下落胎药,又赔了一大笔银钱连夜送回老家。
即便廖家三代单传也断不可能要个乐坊出身女子下的蛋。
贺缄得意洋洋的将证据递给汤媛,“别说我不帮你,看看吧,这种男人,你确定他此生不会负你?纵然那乐坊女子有心攀附,但他若是个自制力强的也不至于连累一个腹中小生命。”
哪个男人没冲动,可冲动起来连乐坊女子都睡,委实有点上不了台面。
汤媛平静的看了看所谓的证据,一张租赁契约,上面果然是廖正和一个陌生女子的名字。只这个就能证明很多,因为好人家的姑娘即使去外地,也会投奔亲戚,哪能在外面租赁房屋,这也是徐太嫔急着将她嫁人再放出宫的原因。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姑娘家的亲戚或者未婚夫出面解决,那面子和名声倒也能说得过去,可这女子既不是廖正亲戚又不是他未婚妻,二人却租了房子,关系不言而喻,也就是传说中的外室。
这是廖正这辈子唯一的黑历史。
贺缄仔细观察汤媛的神情。
她看完后将证据递还与他。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贺缄不死心的追问。
这个她还能说啥呀。汤媛顿了顿道,“他只是一个可能会与我相亲的人,大家八字都还没一撇,那么……他这个人好与坏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确实有点瞧不起这种人,但殿下未免也太得意了点,你们不都是男人吗?难道您就能保证自己这辈子只碰妻子?”
廖正固然不上道,可贺缄这表情就未免有点乌鸦笑猪黑了吧?
当然,她也承认贺缄确实比其他男人端正,但要说他身为一个皇子,此生只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谁信啊?
她幻想过他一生一世只爱她,娶她为妻,可也不敢脸大的强求贺缄此生只碰她一人,事实上,如果幻想能成真,她可能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贺缄偷偷睡一两个女人,但不能多。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无奈。
然而这么无奈的爱情也轮不到她。
所以她面对廖正这个黑历史,心如止水。
宁做穷□□不做富人妾。如果廖正改过自新,又尊重她,她有什么理由不嫁?
当然,廖正有了这样的黑历史,想来跟她也是没有多大缘分了,但这不代表她就会认命,从此心甘情愿做他的小妾!
媛媛的眼神将贺缄的得意尽数熄灭。
前世,他以为让她亲眼目睹那一幕……她会,会有所在乎,哪怕是稍稍的皱一下眉头,也是救赎他的希望,可是当时,他清楚的想起当时,媛媛就是现在这种眼神。
死水一般的平静。
贺缄怔怔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汤媛见他没什么话说,福了福身告退,坐在屋中默默绣花。
掌寝的日子委实太清闲了些,还不用再去雎淇馆上课,不当值的日子她便将时间一分为二,练练字绣绣花,然后琢磨糕点。
这可是一项很有钱途的技能。
天下间的美味再多也不可能多过皇宫。如果她能参透大部分技巧,将来自立门户,虽然不敢打着御品糕点的旗号,但独自研发创新几样也是不成问题的。
大康的商人地位虽不怎么高,但也不似其他朝代那么惨,尤其自明宗以来,开拓了市舶司,增加对外贸易,做商人还是蛮有前途的,起码吃喝不愁。
这日,汤媛在失败了三次之后,终于做出了一道颇为满意的点心,有点类似后世的鸡蛋糕,但撒了红提和酸梅丁,十分开胃,她又自己调了盐和糖的比例,尝了口,很适合不爱吃甜食的人,又有开胃的功效。
可把陈小满快馋死了。
汤媛命他给贺缄端过去一碟,他屁颠屁颠做完,回来眼巴巴瞅着她。
小馋猫!汤媛塞给他一只鼓鼓的帕子,打开正是还冒着热气的糕点,乐的陈小满一个劲喊姑姑长得最好看了。
真是个会夸人的,还一夸夸进心坎里。
比起姑姑你心地好,姑姑你真聪明,她还是喜欢听姑姑你是个大美人之类的话。
午后她又做了两份,一份给还在病中胃口欠佳的干爹,另一份自然是慈祥的太嫔娘娘。
当她从宝钞司出来,手里就多了一篮子高档草纸,不用说又是干爹给她的,然而,当她从寿安宫出来,那一篮子草纸上又多了两块月事带,幸好送她月事带的香蕊又送了她一块布,盖上。
话说最近宫人之间特流行这种月事带,在前年的基础上再一次改良,不过说起这种月事带的始祖,竟还是汤媛,她是第一个不用香灰改用草纸填塞的人,那之后又被能工巧匠去繁留简,尺寸比从前小了一倍,变得跟后世的卫生巾差不多大小,但四角接了布条,用的时候系在腰上便可,此物反面还有方便填塞草纸的缺口,单从舒适度就比从前的好用数倍。
香蕊送她的这两个属于样板,并不是真要她拿去用,似这种贴身的物件,任何女人都很讲究的,只用自己亲手做的。
汤媛若是知晓贺纶会在半道上堵人,说什么也不会提着这两样东西赶路。
这个人惯会寻衅滋事,只要看见她不撩拨几下就会死。
没事他都能给她找出事来,何况有事!
他问她大白天的提一篮子草纸瞎逛什么?
有毛病!谁规定大白天不能提草纸?难不成你家领草纸都是摸黑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知道她提着草纸?
汤媛低头一瞅,原是盖在上面的布不知何时被风吹的掀起一角,露出了内容,臊的她脸颊登时火辣辣的。
谁知贺纶这个手贱的还一把抽出她的月事带,“你这鞋垫……为何绑缝了这么多布条?”
他不解的看向红潮已经蔓进衣领深处的女孩子。
冯鑫尴尬的咳嗽两声,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