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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好,过程对你来说重要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带回希希。”许昌阳温声宽慰道,我明白他这是在打马虎眼,或者说是怕我接受不了现实。
“昌阳,如果你爱我,如果你不希望看到我痛苦,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迎着他的眸光,语气坚定,清晰地看到他那波光潋滟的眸心上有我的倒影,我不能认同谎言和隐瞒,任何形式的真相真话,我都可以接受。
许昌阳皱了皱眉,重重地倒吸一口凉气。
“欢好,周小樱只说她不是故意的,宫询不知给她灌了什么迷药,承诺葬礼之后要将她和希希一并带出国……”
“荒唐!”我厉声打断他的话,什么叫不是故意的?什么叫葬礼之后将她和希希一并带出国?
周小樱脑子里装的是屎吗?以宫询精明的头脑和绝不做亏本买卖的性格,会真喜欢上她吗,她真是被灌了迷魂汤,病得不轻,在东城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居然被宫询给勾着了魂,既然她要相信宫询的承诺,为何又要打电话告诉我?!为何不直接飞到国外?!
呵呵,难道她这一刻良心发现了吗!
想想也知道宫询要带走她的目的,无非是掩人耳目,希希奶奶已然离开人事,除了我,目前最适合带希希的人不就是周小樱吗!又能替他带孩子,又能陪他睡,这样的傻女人上哪去找!
我被气到了极点,思维开始混乱了,目光空洞无神,眼泪溢在眼眶打转,想掉却掉不出来。
此刻,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太静了,在月光下又像是朦胧织出来的雾一样,夜幕下的海面的景象是别致的,夜色像一张浅灰的网,悄悄地洒落下来,笼罩整个海面,远处点点星光,像是点缀在绸缎上的钻石。
然而,我却没有半点的心思欣赏夜景,侍应生送来了饭菜,我硬撑着喝了半碗粥,味同嚼蜡。
许昌阳正在紧张地联系东城的人脉圈,宫询正在筹备葬礼,想必希希还在东城,说不定就在小樱身边。
她的电话也许只是临走前的挣扎,又或者是偷偷摸摸打给我,作为朋友,最后的仁慈,只不过,这一切,都仅仅是我的猜测,我现在浑身无力,灵魂被掏空了般。
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的背影,他的轮廓坚毅而挺硕,总能给我带来牢牢的安全感,看得久了,眸心深处泛起隐隐的涩痛。
我抵了抵涌在心尖的酸涩,再次压回眸底,牢牢的。
宫询的存在,上段婚姻的事实,早已消弭了我所有的爱情。
差一点,我连许昌阳也搞丢了,他才是我生命中走到最后的人,我要和他在一起,永远和他在一起。
今日的一切都像是有预谋似的接二连三发生,先是许姑姑领着沈若曦莫名其妙地来一遭,接着又是和许昌阳在海边闹别扭,刚回到酒店,周小樱又出事了。
我承认我不够强大,只是表面上的坚强,实则内心不堪一击,若不是许昌阳在背后的支撑,我恐怕很难走到现在。
许昌阳就要离开,前去广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和立场,他为了和我在一起,牺牲了太多太多,这一次,轮到我自己了。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也要自己解决,他几乎见证了我所有狼狈的时刻,现在,我只希望他安心地前去广州,不要让自己成为他的牵绊,更不希望让许姑姑落下冷嘲热讽我的机会。
都离婚了还和前夫纠缠不清,况且还怀了孩子,换做任何一个都不能理解。
因为,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唯一了解宫询的人,林致远!
林致远回到了唐山,他将毕生的财产都留给了我,还有那张感情真挚,发自肺腑的字条,也就是那张字条令我明白,自始至终,他是我的父亲,希希是他的外孙女,包括我现在怀着的双胞胎,都是带着姓林的血液。
我想,如果我要求林致远出面,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内心坚定,希希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打她的主意,更别想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唯一令我担忧的,就是许家,坦白讲,我现在仍然受许姑姑的监视之中,我很怕生完孩子,许姑姑会把孩子带走,毕竟她有这个能力。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知道我和林致远关系来往密切,而且还是与前夫的纠缠不休,她定会恼羞成怒,恐怕我都熬不到生孩子的那一天,强行流产在这个年代不是什么难事,许姑姑对我的态度早已降至冰点,如今来了沈若曦,用眼中钉肉中刺来形容我都不为过。
记得某次在医院的时候,我佯装昏迷,亲耳听到她说过,想不到我会冒着危险去确认许昌阳的安慰,为了能见上许昌阳一面,以身犯险,可见我对他的真心,绝对不是为了拿孩子去做交易或者捆绑他留在我的身边。
自从知道我怀孕,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拿钱做掉,以许姑姑的性格和阶级,她怎么能允许许昌阳和林致远的女儿有所关联,并且生下孩子,起初她的恼羞成怒是正常的我能理解的做法。
但是,她得知我对许昌阳的真心实意,尤其是我担忧他的安危远胜过自己的,她这才有了丝毫的放松,所以安排保镖,以及程医生在我的身边。
无论是监视还是保护,于我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这一点,我对她抱有深深的感激,作为女人都有同理心,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不过,我却忽略了最重要的,许姑姑之所有对我态度转缓,这其中的推动力,是许昌阳,没有他的努力,许姑姑绝对容不下我。
只是后来发生的种种,尤其是许昌阳渐渐违背她的意愿,许姑姑才再一次爆发,紧召回沈若曦回国,又是举行生日宴会,又是雾里看花的定婚宴,明目张胆地将沈若曦带在身边,向我示威,跌破眼球的低智商生子协议,许姑姑越来越明白,许昌阳的心思只在我的身上,才做出这一系列没有底气的行为。
“怎么不多吃点?”许昌阳蹙着眉心看我,言语中有责备,碗里的粥还剩下大半碗。
连续打了接近一个钟头的电话,他连水都没喝一口,端起碗,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我。
我别过脸去,眼神落向窗外,强撑着严肃地对他说:“昌阳,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我不希望你再为了我的事情分神。”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许昌阳语气淡淡的,并不理会我的情绪,“乖,快把粥喝完,听话。”
不知怎的,听到他这样说,鼻头一阵泛酸,眼泪再一次覆上眼眶,泪珠不自觉地一颗一颗地滚落。
“傻女人,别哭,相信你老公好吗?”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我的眼泪,嗓音里的心疼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泪眼婆娑中看到的,是他皱起的眉头和满是心疼的双眸。
“欢好,我已经决定将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再去广州。”他的声音柔柔的,像一针镇定剂似的使我心头一软。
“不要。”我拢了拢情绪,仅存的理智告诉,不可以,我着急地说:“不要,你去你的广州,不要再让姑姑担心你,昌阳,其实,我已经想好了解决的方法。”
“你想到了解决的方法?”许昌阳立刻起了疑心,现在的我怀着身孕,手无缚鸡之力,哪来的方法。
“林致远。”我垂下眼眸,沉声道。
许昌阳:“……”
提起林致远,许昌阳的脸上青红不分,整张脸像是瞬间僵硬了般,看不出任何表情,漆亮如墨的黑眸似一口深潭般,令人琢磨不透。
我当然明白林致远曾经对盛昌集团做过的事情,他联合宫询报复许家,即使我远在岭市也了解了全部。
许家对他恨之入骨,尤其是许姑姑,若不是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若不是我怀孕,他的下场绝不会是平安地回到唐山老家,并且还能为我留些家产。
他害得盛昌引发空前的跌宕,中高层差一点面临瓦解,股市在同一天下跌,供应商举旗前来要债务,纸媒,网媒争相报道,损失相当惨重。
然而,此刻,我却需要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需要他,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亲身父亲,而是他是了解宫询的人,他和宫询共事过,希希是他的外孙女,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我向他提出请求。
也许是我病急乱投医,但是,他在临行前,留下的那张字条上,写得清清楚楚,许昌阳是个好男人,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也正是这句话,我才更不能拖累许昌阳,他要去广州,军令已经下来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今日许姑姑的到来,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他为我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虽然我不知道军队的规章制度,但是,违抗军令这一条,足以证明军令如山,足以令人生畏。
退一万步讲,即使许昌阳帮我要回希希,无论是走法律途径也好,还是动用私人关系也罢,都不是那么轻松的。
万一将他逼急了,以他的性格,无人能担保他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到那时再谈要回希希,恐怕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