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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色下,方遇白把车子缓缓停在小洋楼前,这里没有路灯,月光透过枝桠照着洁白的墙壁,树影摇动,两束车灯映出空旷的院落,惊起无数飞鸟。这一路上纪南之几乎没有开口说话,他望着窗外,眉宇间充满忧虑。
方遇白叹气一声,说道:“南之,你还在怪我吗?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但你应该知道法阵一旦启动,就没有人可以阻止,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帮不了他。”
纪南之把目光投向他,怔怔看着这张让他思恋进骨子里的脸,眼中的深情已经被悲痛所取代:“你在夺取御鬼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封印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太鲁莽了,但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想快点把御鬼令拿到手,没去考虑那么多。”方遇白垂眉内疚地说道,“我本来是想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用御鬼令去封印恶灵,我没想到封泽会用身体去做符印。”
“你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吗?”纪南之看着他问。
“南之,你不相信我?”方遇白眼里浮起错愕地神色。
“这件事的代价太在,我……”纪南之真的不愿意去怀疑他,他宁可相信方遇白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但是他亲眼看见了那一切,亲眼看见那位封家掌门人选择牺牲自己来完成封印,他曾经做过一样的事,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没有人会选择这种消亡自身的方法。方遇白完全可以在封印完成之后再去抢夺御鬼令,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样危急的时刻,真的……真的不是刻意吗?
纪南之无法说服自己,当初方遇白想利用夜合让封泽服下符纸时,只说这枚符咒在催动时会让人失去法力,他会在恰当时机夺回御鬼令,但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封泽并没有服下符纸,所以从一开始,方遇白就还有另一个方法,但是他却没有告诉他……
纪南之不敢再想下去,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他的怀疑和猜忌只会增加他们之间的隔阂,就算方遇白真的做了,他也会和从前一样,只能选择站在他身边。纪南之缓缓握住方遇白的手,那样好看的手,真的不该再染沾上任何血腥。
“遇白,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只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就让它这样结束吧。”
结束吗……
是啊,确实应该告一段落了,因为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方遇白看了一眼身边的御鬼令,说道:“好,等我处理完画馆的事后,我们就一起离开宜城,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
纪南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为你而活着的,不管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但我不希望用其他人的性命来交换,遇白,你可以答应我吗?”
方遇白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这双自始至终都那样温柔的眼睛,微笑说道:“我只想要你,其他人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纵然在他们之间阴阳相隔,有着不可逾越的生死界线,纪南之也宁愿放弃轮回留在他身边,来世太遥远,没有人知道从头开始能不能再遇见想要遇见的人,但是此刻他们就在一起,他要用尽所有去弥补这一百多年的空白,哪怕,最后的结界是万劫不复。
纪南之低头吻下去,唇齿间的缠绵化为那一声声细密喘息在车厢里回响,狭窄的空间似乎已经无法阻止涌动的欲望,方遇白翻身坐到他腿上,脸颊绯红,明亮的眸子里似有水光流动。纪南之叹息着说:“遇白,我们阴阳有别,如果频繁交合的话,会影响你的身体……”
“那南之是觉得让我一直维持这个样子,就不会影响到身体吗?”方遇白位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某个昂扬的部位,那只手那样凉,可是他只觉得身体更热,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身体情不自禁贴得更紧。
“遇白……”纪南之喃喃的唤他,声音低沉暗哑。他的自控力一向很好,但在方遇白面前却那样不堪一击,那一声声似有若无的低吟和饱含眼水光的眼眸,能轻易击溃他所有的坚持。方遇白是他的毒,他心甘情愿喝下这杯毒药,而且,永远不需要醒来……
回到宜城之后,顾易止先跟李凯辉一起将白骨送回公安局,他的脸色依旧很差,王浩见到他时都吃了一惊:“易止,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可能有点晕车吧。”顾易止拍拍自己的脸,挤出一丝笑容。齐振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询问,只望着李凯辉说道:“李队长,这次麻烦你们了。”
“大家都是为了公事,客气什么,等一会把物证送到技侦科,我也可以回队里交差了。”李凯辉笑着说。那天从龙泉山回到宾馆后他一直放心不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就去找顾易止,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问过前台才知道他一晚上没回来,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李凯辉担心他出事,叫上其他人准备去景区看看,刚出门就接到回电,才知道顾易止正在医院里。
打电话的年轻人李凯辉不认识,但从他对顾易止的态度来看,两个人应该很熟悉,李凯辉问过他出了什么事,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在回宜城的路上,顾易止的精神一直很差,李凯辉也没忍心再问,他总觉得他肯定经历过一场很大的变故,要不然不会连整个人都几乎垮了。
做完必要的交接工作后,李凯辉跟他们道别,齐振跟顾易止送他出门。阳光金灿灿的,却始终没有为顾易止脸上增添一丝血色,李凯辉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转身离去。他们的车子离开警局大院,顾易止松了口气,说道:“等鉴定结果出来,罗珊的案子或许就可以了结了。”
“之前你从景区拷贝回来的录像资料,技侦科恢复了部分数据,那个跟杨东罗珊同行的女人,是恒鼎地产的继承人封月,”齐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她也是封先生的堂妹。”
顾易止神情一顿,下意识躲避齐振询问的目光,可是他的举动恰巧也证实了齐振的猜想,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易止,你老实告诉我,你一直都知道这个事情,对吗?”
“队长,我……”顾易止想要解释原委,但那些天方夜谭一般的内容他怎么能够告诉齐振,一句话未说完就已经被堵在喉咙里,半晌后才低头说道,“对不起,队长。”
“你是警察,应该知道徇私包庇在法律上是绝不允许的,你怎么能知法犯法?”齐振严厉的责问。
顾易止无法为自己解释,不管真相是什么,他确实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齐振,也确实因为这件阻碍了案件的正常进展。他内疚地说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处罚。”
“你就没有原因吗?”齐振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这样做。
顾易止沉默地摇头,他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嘴唇泛出隐隐的青色。齐振叹气一声:“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这几天不用来上班了,我会再联络你。”
“嗯……”顾易止应了一声,他想他的警察生涯或许就要这样结束了。齐振眼里充满了失望,顾易止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人,他相信他的为人,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法律就是法律,他也同样不能知法犯法。
“队长,封月说什么了吗?”顾易止抬眼问道。
“没有,她只说跟他们结伴去龙泉岭游玩,而且回宜城之前也没有再见过面,从时间点上来看,这桩案子应该和她没有直接关系。”齐振现在都还对那位集团大小姐傲慢的样子记忆犹新,明明就是请她过来了解情况,她却一通电话叫来两个律师,只要多问上一句,就能让那两名大律师给堵回去。
顾易止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他的脸色始终那要苍白,似乎每次一个字都要用尽全部力气,齐振终于还是问道:“易止,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顾易止勉强一笑。
“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我们再联络。”齐振拍拍他的肩膀说。
“队长,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只是……只是……”顾易止很想告诉他实情,他尊敬齐振,也知道这件事如果报到局里,身为上司的齐振同样会受到处罚,但他犹豫了半晌,也只是内疚地说道,“队长,真的很对不起。”他朝齐振鞠躬道歉,转身走出警局大门,阳光下,他的身影穿梭在车水马龙中,莫明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