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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起云一手挑起细细的肩带,一手挑着药膏顺着那个痕迹往下,再往下。终究还是不太得心应手,偏偏那些位置红肿得让他看了都觉得痛痒难耐,也难怪她之前趴在那里一脸难受的表情。
他决定解开那些阻碍他继续涂抹的扣子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停顿在那里片刻,见她也不出一声,便当做是接受了她沉默的应允。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因为彼此都清楚任何的言语都只会让这一幕变得更加暧昧和尴尬。
他的手放得很缓慢,一遍过后,还疑心有疏漏的地方,又精益求精,从头再来。不知到底为什么,喉咙不合时宜地添乱,莫名地干痒,然而他竭力地克制着,不敢咳出声来。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七彩肥皂泡中,除了身边的她,别的一切都在外面,隔着层似透非透的东西,怎么也看不真切,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虚幻的触手可及,真实的却比虚幻更朦胧。而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让这个流转着不可思议般光彩的屏障碎于无形。
司徒玦露在枕畔的侧脸也在疹子或者别的说不清的东西的熏染之下灿若红霞,她想,正常人都会在这样高烫的热度下被灼烧得昏死过去吧,然而她却清醒着,以至于异常灵敏地感受到他指尖每一个轻微的触动。他带来的凉意落在她赤裸的背上,就像大雨降临赤地,最极致的冷与热交融,不是彼此湮灭,而是蒸腾出迷蒙的烟雾……
就在这时,数道急促而短暂的叩门声,让两个年轻人顿时从幻境中惊醒,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没顾得上反锁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开启,带着几分不安的姚姑姑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几块冰镇过的湿毛巾。
姚姑姑之前并没有想过司徒玦会出现过敏症状,害怕事情闹得更大,思前想后,便想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不期然却看到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她的好侄子半跪半坐在司徒家大小姐的床上,而这个房间的主人则在他身下衣衫半解,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一整片光裸的背。
姚姑姑在这方面是个再传统不过的妇人,见状甚至不敢驻足多看一眼,连连退了两步,别开脸去。她替那两个没脸没皮的年轻人羞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是她引以为荣的至亲之人。
姚起云和司徒玦在这一惊变之下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姚起云飞快地替司徒玦拉下衣服,跳下床就要走出门外,当着姑姑的面把话说清楚,司徒玦却拖住了他。
她先他一步走到门口,看着仍不肯把脸转过来的姚姑姑,脸上虽红晕未消,说话却没有半点含糊。
“姑姑,下次进我的房间还是不要那么着急为好,省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你们简直是、简直是……起云,你……唉,你怎么那么糊涂?!”姚姑姑涨红着脸,许多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跟你说我们没干什么,估计你也不会信的。”司徒玦这时才注意到姚姑姑手上被忽略了的冰镇毛巾,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的?你专程上楼拿这个给我?”
在这句话的提醒之下,臊得反应不过来的姚姑姑记起了自己的心虚,司徒玦皮肤上的红疙瘩看上去可不像是开玩笑的。她别开脸,含糊地说道:“中午的馒头,我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真的吃不得那东西……”
司徒玦闻言一愣,半张着嘴,差点没吐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哦……”,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姚起云一眼,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正想指着姚姑姑的鼻子大声责问她的恶毒,话都到了嘴边,硬生生地刹住了车,强忍着心中的不忿,故意用手摸了摸红疙瘩最严重的脖子,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妈回来后问起的话,我该怎么跟她解释……不过姑姑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不是多事的人,我也不爱多嘴。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大家相安无事,这样对谁都好。”
司徒玦故意在那个“谁”字上咬字重了些,接着竟不理会门外人的反应重重关上了门,顺道还落了锁。
她背过身来,看着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姚起云,他的脸上满是焦虑。
“阿玦,你……”
司徒玦轻声说道:“那是你姑姑,你不知道,她打心眼儿里讨厌我,在她看来,我不使坏勾引你才是不正常的,你正经地跟她解释她会接受?别傻了。不过现在好了,我赌她不敢在我爸妈面前乱嚼舌根。”
“问题是这样对你不好。”姚起云依旧眉心紧锁。
“我都不怕,要你瞎操什么心?”司徒玦咬着下唇瞪了他一眼,“姚起云……”
“嗯?”
“你不觉得我们白昼宣淫的罪名横竖是背定了吗?”
“别胡说!”
“你难道真的没有那么想过?”
“……”
“既然这样,不如……”
“什么?”
“把罪名坐实。”
姚起云在极度的压抑和紧张之中,一手撑在了门页上,低头看着口出惊人之语的司徒玦,许久都没有说话。
司徒玦挺直了背,他的手还记得上面美好的弧度。
他听到自己喉间发出的轻微响动。
司徒玦总是这样无法无天,随心所欲,他一向比谁都清楚,而他要做的就是绝不能在她最疯狂的时候陪她疯下去,所以他必须拒绝。
然而司徒玦又一次把话抢在了他的前面,“姚起云,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纵使前方如同美杜莎的诱惑,他有心拒绝,却不想错过。因为那诱惑宛似开满鲜花的沼泽,他害怕陷进去,却太迷恋那花的芬芳。
司徒玦微微一笑,“赌你敢不敢豁出去爱我!”
姚起云没有回答。他曾用他的原则做成一个完美无缺的项圈,亲手套在自己的颈上,就像一只温良可靠的忠犬。如今那项圈在竭力的挣扎之下岌岌可危地呻吟,他好似可以听得见。
那欲望全似四野洪荒里的狼。
……
姑姑的脚步声已经渐远,司徒玦的心跳伴着一种更急促的声音盘旋在他耳边,许久之后姚起云才惊觉那是自己的喘息。
阿玦的身上布满了薄荷油的气息,可这号称提神醒脑的东西而今却让人头晕目眩。姚起云很快也尝到了那种辛辣呛喉的味道,从舌尖一路蔓延至感官深处,逼得人想要落泪。他一边紧紧皱眉,一边找着落点,舍不得离弃。
她逐渐恢复赤裸的背抵在微凉的门上,咯咯地笑着,附在他耳边,将他曾经说过的话反赠与他。
“你爱吃这个?好商量,我也可以多喂你几口。”
姚起云的反应是直接回报以行动,密不可分的唇齿纠缠,谁也躲不开那刺激的味觉。
她说她痒得厉害,越是情动的时候,血液急速流转,那些发红的痕迹愈发在她的躯体上灼灼盛开。他不让她挠,却身体力行地帮着她。
阿玦在他逼近时用一种要命的姿态“善意”地提醒,“姚起云,你说过的,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不应该摆在一起。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如就趁着,趁着……”
他在她身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谁说还来得及?”
他们在这个关口反倒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多无关紧要的话,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两张同样紧张而生涩的面孔看起来没有那么可笑。
最后司徒玦的指甲陷在他胳膊的皮肉里面,艰难地开口,“姚起云,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你舒服吗?”
起云缓了缓,用云雾氤氲的眼神看着终于与自己密不可分的这个人,“还好,你呢?”
她先前的张狂和一往无前的决心荡然无存,拖着哭腔说了句:“我就觉得疼……”
“我怎么记得你刚才还直说痒。”
“问题是我痒的不是那里!”
那痒的感觉以更疯狂的速度传递到了他的身上,一直延伸到他的魂魄深处,蠢蠢欲动。那才是挠不到的蚀骨销魂,只能靠着两具年轻的身躯最原始的碰触和厮磨。
又一阵脚步声在耳边越来越清晰,急促而稳健,那是从公司回来换衣服的薛少萍。在这种时候,继续是一种煎熬,抽身却足以要人命。司徒玦在妈妈走近时一口咬住了姚起云匆匆捂在自己唇上的手,随着妈妈开门关门的声音,微微扭动着身体,而他也在这门里门外强烈的刺激下很快到达极致,大脑瞬间炸得空白一片,然后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可是谁都没有动。
薛少萍很快换好了衣服,经过女儿房间的时候有短暂的停顿,一门之隔的两人连呼吸都屏住,只余心脏在不由自主地狂跳。
“姚大姐,司徒玦和起云都不在家?”
姚起云和司徒玦对望了一眼,两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仿佛煎熬了半个世纪,两人听到楼下厨房传来了姚姑姑的应答,“起云没有回来,司徒玦好像也跟吴江出去了。”
“那好吧,今晚我和久安都不回来吃饭了。”
薛少萍的声音伴随着脚步消失在楼下。姚起云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司徒玦汗湿的头发。
“你害怕吗?”司徒玦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手下蹭了蹭。
姚起云沉默,然后诚实地点点头。
她还不罢休,看着他的眼睛追问道:“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做一个偷走我爸妈宝贝的小偷?你不担心弄碎了它,也不怕终日诚惶诚恐?”
姚起云拥紧了她,“怕,所以我就把它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