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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
南悦兮扶着门框,看向隔壁虚掩的房门,一条小小的门缝,里面大床的被子下是两道重叠的身影,一上一下。
一张轮椅摆放在床边,椅脚边上是女人白色的长裙,白色的蕾丝,黑色的西装,深灰色衬衣,名贵的皮带,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南悦兮愣愣的又将目光落在那张大床上,女人黑亮的长发凌乱的散开,铺满了雪白的枕头,纤细的手臂往上勾着男人强壮的肩背。
她揉了揉模糊的眼睛,试图想要看清里面的身影,可是徒劳无功,于是往前走了一步,手指按在门板上,又听到里面女人颤抖的开口,“厉行,门还没锁……”
里面的男人直起身来,肌肉鼓鼓的手臂撑着床准备起身,南悦兮就跟被烫着了似的猛地缩回手去,急忙往储物室里面退回去,藏身在门后。
“嘭”的一声,隔壁的房门被关上了,里面的声音也不再清晰,但还隐约可以听见,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吟像是一首靡靡之音。
对了,苏纯净只是不能生育,并不是不能办事,这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在这种地方办这种事是几个意思?
也不对啊,现在似乎是深更半夜,别人在房间里休息,是她突然冒出来,猥琐的偷窥了别人的深闺秘事……
南悦兮躲在黑暗狭隘的角落,脊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看着黑漆漆的门板呆滞了好几秒,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掌心,死死的抠着,一滴鲜血从柔嫩的指缝里滑落,细微无声的低落在地板上。
软绵的静音拖鞋碾过那滴鲜血,一步步的走出储物室,走出一间间的房门,畅通无阻的走出了别墅,连一个人都没有遇到的顺畅。
打开大门,寒冷沁骨的深秋夜风就吹了进来,将她凌乱的长发吹得张牙舞爪,单薄的棉质衣裤根本挡不住瑟瑟寒风,她却麻木得没有丝毫的感觉。
现在正月黑风高,漆黑静谧的夜色,似乎连星星月亮都没有,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星光也无法为她照亮前路。
南悦兮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别墅又是哪里,她该怎么走,才能走得出去,但是这里,她是多停留一秒都会难受得恶心。
她只知道她要离开,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都好……
夜深人静的金饵岛,除了巡逻的保镖,并没有多少夜猫子在外面游荡,她又一次躲着这些保镖逃亡着,不同的是上一次全身都疼,这一次非但不疼,反而还越来越亢奋。
她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还有冲动,脑子里乱糟糟的,轻飘飘的,突然想,现在就去哪里偷一把枪,潜入高楼杀了孟老,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枪……南悦兮将目光落在巡逻保镖身上,跟毒蛇似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灰暗模糊的双眸闪闪发光的亮的惊人,猛地就冲了出去。
南悦兮的隐藏技术很好,保镖们都没能发现,这一扑出去就跟猎豹似的敏捷,只是这一身衣物太累赘,拖鞋也早就被她给扔了,缠绕的纱布已经被她踩得脏兮兮的。
保镖没防备的被她给扑倒一个,直接就骑在那人腰间抱着那人脖子就要勒断,这个动作她做得很快,在场的另外四个保镖都睁大了眼,以为他们的同伴下一刻就要丧命。
被南悦兮压着的那个保镖也是这样想的,手电的光照耀着他恐惧的眼,也照亮了南悦兮疯魔一般的兴奋五官。
但她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紧紧的皱着眉闭着眼,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苍白的额头上冷汗大滴大滴的冒出来。
为什么她想杀人?不!她不能杀人!杀人是犯法的!她是要干什么来着?她怎么在这里?她在干什么?
南悦兮脑袋里一片空白,但仅仅也就是那么短暂的三秒,她的停滞让回过身的保镖们都行动了起来,四把枪口都指着她。
看到手枪,南悦兮又兴奋了,从骑着的那保镖腰间拔下手枪,同时抓着那个保镖一把扯起来当做肉盾,那力气比她平时大了不少。
她甚至是没有考虑的,直接就“砰砰”的连续开了两枪,可她明明是兴奋的,精神的,那两枪的准确率却下降了,两枪都没有打中要害,自己倒是被打中了冒出去的肩膀。
鲜血从单薄的衣服处流出来,她低头看着那个模模糊糊的小小血窟窿,却莫名的,诡异的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南悦兮摸了摸那个出血的伤口,下一刻,又是一颗子弹飞了过来,这一次,瞄准的是她的脑袋,想要爆她的头。
“砰”的一声,另一边也飞来一颗子弹,耳边全是子弹划破气流的声音,南悦兮饶是动作再快,也不能躲避近在眼前的子弹速度。
不!她不能死!南悦兮不敢又倔强的瞪大了双眼往后倾倒,两颗子弹擦过她长长的眼睫毛,相撞相陨,在她灰暗的瞳孔里映照出细微的绚丽火光。
一辆黑色豪车从公路那边疾驰着停下来,黑色的高大身影从车里健步如飞的垮下来,南悦兮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胃里汹涌翻滚,忍不住的想要吐。
她的脑海里始终徘徊着之前看到的那幅画面,甚至不受控制的幻想蔓延,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捂着胸口埋头吐了起来。
而拿枪指着南悦兮的几个保镖,见到来人后面面相视,齐齐的恭敬鞠躬,“言少爷!”
言厉行是孟老的义孙,孙女婿,是金饵岛的少主,也是孟老的继承人,这里的人都尊称他一声“言少爷”。
不过他们的言少爷面沉如水的疾步走过去,他们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近距离的连续四枪给秒杀,用上消音器的手枪,死得无声无息。
“言,言少爷,你……”剩余的一个还被南悦兮抓在手里,南悦兮是捏着他脖颈的,他这几个字发音都艰难。
言厉行将那把才造成血腥杀戮的手枪对准他,根本没有给他再多说一个字的空余时间,枪口贴着那人的额头打下去,鲜血瞬间如注喷涌。
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南悦兮的手背,她苍白的脸色更白了,暗淡的瞳孔剧烈的紧缩着,有着明显的恐惧,她已经在害怕他了,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人,终于害怕他了……
言厉行抿紧了薄唇,上前一步去拉她,“莫森放你出来的?不要命了!”
“别碰我!”南悦兮急速的往后退,可视线模糊没看到后面就是石阶,要不是男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她就该滚下去滚到后面的茫茫沙滩。
可是他的怀抱让她反感,胃里翻江倒海似的,他不是应该在那座别墅里跟美人颠鸾倒凤吗?他身上果然还残余着陌生的气息,女人的气息,苏纯净的气息!
男人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方巾,将她受伤的手臂处粗略而熟练的包裹了一圈,近在咫尺的俊颜,她却看不清他现在深眸里的情绪。
南悦兮看着他的动作,神情恍恍惚惚,灰暗的眸子却散发着诡异的亮光,男人正要将她抱起来,她却忽然诈尸一般的飞快动起手来。
“滚开!你再碰我一下试试!”南悦兮将手里的手枪抵在男人的心口,手劲很大,枪口都陷进去了一小截。
言厉行垂下冷冽的黑眸,看了眼对准自己心脏的手枪,又慢慢的抬起眼来,黑眸深沉,讳莫如深的看向她。
南悦兮却不看他,从始至终都不看他,只是冷冰冰的道:“放开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们已经离婚,最后一条纽带的孩子也没了,信任也没了,感情也乱了,他们再也回不去最初,再也不能继续将来了。
南悦兮晕乎乎的脑子里冒出好多乱七八糟的情绪,有种即将疯狂的亢奋,想杀了他,又想抱住他,想做一切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
这样的感觉让她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却又让她害怕,被她强行压制着,握着枪的手指都在冰冷的颤抖,满头冷汗越来越多。
“兮儿,”男人看到她颤抖的手指,伸出温热的大掌轻轻包覆住,声音低沉而暗哑的道:“你想杀我?你就这么恨我吗?”
“你别碰我!”南悦兮全身紧绷得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扳机被她扣了一下,差一点就擦枪走火了,吓得她急忙将枪口从他心口挪开。
她这一举动,让脸色阴沉得如乌云滚滚的男人终于缓和了少许,搂紧了她,贴着她的耳畔低声道:“这里不安全,先跟我回去,你受伤了……”
“我让你别碰我!恶心肮脏的臭男人!”南悦兮发毛的吼着,拿小脑袋硬生生的撞着他结实的胸膛,就跟小蛮牛似的凶狠,还真的将言厉行撞得后退了半步。
她现在的力气不小,自己也被惯性的摔了个屁股蹲,好在已经被拉离了台阶,坐在地上马上就用那把枪指住自己的太阳穴。
“南悦兮!”言厉行低喝,这下是真的怒了,即使是威胁,她也不该拿枪指着她自己的脑袋来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