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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前往边关,他们走了三个月。
等到抵达肃州的宁王府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几乎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一回。
原因无他——三个月的时间里,刺杀他们的人就没有断过。
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任何角度,不管他们有防备没有防备,总会突然跳出来一群人,突然对他们发动袭击。而且,还都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
为了抵挡随时可能出现的刺杀,他们从一开始的小心防备,到后面的……乐在其中。
甚至,顾采宁还根据这个实际情况,给孩子们设计了一个抓人头的游戏。
每次敌人来袭过后,大家清点被解决掉的人数。弄死一个加五分,活捉一个加十分,分数累积在一起,获得分数最高的一个暂时成为下一段路程里小队伍的头领,可以组织安排下一次的对敌方略。
当然,每一次得到的分数也会依次累积,等到了肃州后,再算总分,得分最高的就是所有人中的王者!
本来只是设计来给大家调节一下气氛的游戏,一开始面对的对象也就只有晨丫头晓丫头,甘世睿还有玮哥儿四个人。
结果谁知道,这四个孩子都玩得不亦乐乎,为了能享受一把统帅全军——虽然这个全军就只有三个人——的快感,一个个都开始想方设法的活捉偷袭者。
短时间内,他们一个个无论是战术还是功夫都进步神速!
甚至,晨丫头晓丫头还各自将荆娟荆丽两姐妹给拉了过来,给她们做参谋。然后,荆芫五姐妹也觉得这个游戏好玩,自告奋勇要加入。
柳小姐一行人闲着也是闲着,也过来帮忙出谋划策。
甚至,就连大腹便便的宁王妃都开始乐在其中,还帮晨丫头姐妹俩出了不少鬼主意。
而宁王妃都下水了,宁王又如何还能置身其外?
于是,他们越玩越开心,从一开始的时时刻刻防备着对方出现,到后来的眼巴巴的盼着对方赶紧出来,他们要攒积分!
最后,当他们的队伍进入肃州境内,刺杀的队伍才终于销声匿迹,他们的队伍终于恢复了平静。
但是这个时候,晨丫头他们却反倒不高兴了!
“没意思!不好玩!我还想了好些战术没用上呢,他们怎么就跑了?爹,娘,要不咱们再回去吧,多和他们玩一会!”晨丫头兴冲冲的提议。
晓丫头,荆娟荆丽姐妹俩都跟着点头附和。
甚至就连甘世睿和张玮闻言,他们都眼前一亮!
“不过,我们离开军营已经太久了,最近父帅一直在写信催我赶紧回去,我不能陪你们继续玩了。只是你们可要记住了,这次的比赛,我积分最高,所以下次再遇到外贼来犯,你们都得听我的!”甘世睿高声道。
晓丫头就撇撇嘴。“知道了!你赢了,你是老大,这个我们都知道,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们!”
甘世睿顿时一脸得意。
虽说他在博海军中早已经是西宁侯的副手,也早已经用实力征服了手下的将士们,但这次和晨丫头她们一道从京城打杀过来,年轻人们协同作战,这样的经历却和领兵作战又大不相同。
当然,他也必须承认:在对阵的时候,他还是利用了不少自己在军中积累的经验,这些经验教训也让他在前期为自己积攒了不少积分。要不然,就冲着晨丫头姐妹俩那迅猛的成长速度,他怕是都难以压倒她们!
自己的未来媳妇这么厉害,他心里怎么能不开心?
而高风在听了她们的胡说八道之后,他轻轻在女儿头顶上拍了一记:“你们这不是胡说吗?咱们都已经到肃州了,怎么可能还倒回去?而且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么着急的往这边赶,为的是什么?你义母都要生了,她也折腾不起了。”
离开京城的时候,宁王妃就已经怀了快五个月的身孕。到了现在,她都已经怀孕八个月,随时可能生产。
他们之所以急着赶路,一方面是为了摆脱太子派来的人的追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快抵达肃州,好让宁王妃安顿下来,方便生产。
晨丫头就吐吐舌头。“我也就这么说说,我知道这事肯定是不可行的!”
“既然心里明白,那就不要说这种傻话。”顾采宁也道,她就对甘世睿颔首,“你们你们的确出来够久了,赶紧回去军营报到吧!我们也该继续赶往甘州了。”
“啊?你们这就要走啊?”
宁王妃听到这话,她又不舍得了。
她连忙拉住顾采宁的衣袖。“姐姐,你再多在王府上住几天好不好?我刚到这里,哪里都不习惯,肚子里的孩子又越来越调皮,一天天的不让我睡好觉,现在也就只有你和晨丫头她们陪着我的时候她能老实点了!”
顾采宁还没说话呢,宁王就幽怨上了。“爱妃,本王不是一直都陪着你的吗?”
“你以后也会一直陪着我啊,所以你这样的不算数,现在我只想让姐姐她们几个陪着我!”宁王妃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随着肚子里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宁王被她骂得声都不敢吭,只能老老实实把头给缩回去。
顾采宁见状,她顿时哭笑不得。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们就在王府上多留几天好了。不过……三天,最多三天时间,不能再多了!”
“好!三天就三天!”宁王妃立马点头,她就赶紧对宁王招手,“没听到姐姐他们要在咱们府上住三天吗?你还不赶紧让人去给他们安排住处?”
“知道了,我这就去!”宁王无奈的转头去安排事情。
既然顾采宁和高风答应留下来了,那么荆氏一群人,还有柳家人自然也都跟着他们一道留在宁王府上过三天。
宁王刚出去将这件事吩咐下去,一个身影就悄悄的溜到宁王府后花园,将一张匆忙写好的字条放到假山里头一个不容易发现的石头缝里。
在这个人走后不久,又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过来,将字条取出来随身放好,然后他的人就从王府后门出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一晃,到了第三天。
甘州城内。
城西最大的驿馆里头突然热闹得不得了。
大包小包的行李被人给扔了出去,丢得满地都是。紧接着,还有许多衣着普通的人也都踉踉跄跄的跑出来。在他们之后,就是七八个手拿大刀的官兵气势汹汹的一边朝外走着,一边继续将更多的人从驿馆里赶出来。
不仅如此,一边把驿馆里的人往外赶,他们还连蹲在驿馆门廊下的人都不肯放过。
“滚滚滚!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滚远点!新任监军马上就要到了,人家可是京城来的贵人,皇族之后!要是给贵人看到你们这群脏兮兮的东西,污了贵人的眼,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群人凶神恶煞的,一旦有谁不服,立马就一刀子砍过去,就连女人小孩都不放过。
就这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就已经有好些人都被砍流血了!
普通百姓们跟猪狗一样的被驱赶出去,一个个满肚子怨气。
立马就有人低声骂道:“一群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我诅咒他们天打五雷轰!”
“还有那个新来的监军,那也不是个好东西!人还没来呢,就闹得这么兴师动众的,那等他到了,还不知道要折腾出来多少幺蛾子呢!以后咱们甘州百姓的日子可就要更难过了!”
“可不是吗?京城来的贵人,肯定就知道吃喝玩乐,搜刮民脂民膏。那所谓的什么为民做主,全都是笑话!”
……
小声嘟囔的时候,有人突然抬高了一点音量,立马就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官兵给盯上了。
“你敢辱骂新来的监军?我打死你!”
说着,他就走过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这还不够,他立马又补上几脚,将人给踹得满地打滚,口鼻流血,却还不肯收手。
旁边的人顿时都被吓得惊叫个不停。也有人想过来把他给拉开,谁知道他竟是直接把刀子给抽出来:“你们这是想造反啊?平民百姓,竟敢和朝廷官差对着干?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把你们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口,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目无法纪、欺君罔上是什么下场!”
话这么说着,他也真个就将明晃晃的刀子朝着最跟前的一个人脖子上砍了过去。
这些百姓都是手无寸铁之辈。眼看刀子朝自己飞过来,他们根本无从躲避,只能闭上眼,认命的等待这夺去他性命的一刀。
然而——
叮!
寒凉的刀风刚刚侵袭上脖子,肌肤上察觉到一抹细微的割裂的痛楚,他耳边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响。紧接着,环绕在脖子上的杀气消失无踪,又是咚的一声响过后,刀子似乎离开了他的脖子,然后落地了?
百姓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见到这名官差一脸铁青的模样。
“是谁?谁敢阻拦本官差办事?”他看向四周围怒吼。
“是我们。”
一个细嫩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见人群被朝两旁拨开,两个身量纤长、却还一脸稚嫩的少年打扮的孩子走了出来。
看样子,他们也才十三四岁,容貌生的十分清秀,只是皮肤略黑,但却精神勃发。让人看上一眼,都忍不住跟着精神一振!
官差见状,他顿时冷笑。“哪来的小东西,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就连朝廷命官的事情都敢阻拦?你们可知道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呀!”其中一个笑眯眯的摇头,“不过不管怎么样,杀人总是不对的,大哥你说是吧?”
“我呸!贱民如蝼蚁,杀了一个,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他们要是坏了新监军的好事,那才是万死不辞!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先把他们给解决了!”官差冷哼,他再冷眼看过去,“还有你们俩!什么都不知道就跳出来逞英雄,你们也该死!我这就把你们捆起来,回头送给新监军治罪!”
“可是,新监军人都还没到呢,他们也什么话都没传过来,你们怎么就急吼吼的先在这里安排上了?你就不怕你安排的事情新监军不满意,他反过来教训你?”另一个少年也小声问。
官差一脸不屑:“我当然就是领了新监军的命令才过来的!你们小孩子家的,又没见过世面,你们懂什么?现在你们赶紧给我束手就擒,不然当心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真的呀?”两个少年一听这话,顿时双眼大亮,竟是主动对他招手,“那你来呀,我们等着呢!”
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
围观的百姓都吓坏了,赶紧有人悄悄的劝他们:“你们赶紧走吧!你们是不知道,这个新来的监军凶残着呢!就这一会功夫,他们都已经把好些住在驿馆里的人都给赶出来了!看样子,他们这是要把穷人都赶到城外去,好营造出一副到处都是富足人的景象给新监军看呢!我看你们俩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那你们干嘛要趟这一趟浑水?”
“就因为是浑水,所以我们才一定要趟啊!”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的道。
官差见状,他也忍不住接连冷笑了好几声。
“看样子,你们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罢了,那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痛快!只不过,就是可惜了你们这一身细皮嫩肉了!”
怜惜的目光在两个人高挑挺拔的身量上一一扫过,他就捡起刀子,朝着两个少年这边扑了过来。
“哎,真是可惜了这两个孩子!”
百姓们见状,他们都不禁低叹一声,闭上眼。
然而——
咚!
又是一身闷响,紧随而至的就是官差的怒吼:“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办到的?”
怎么回事?
大家赶紧睁开眼,就见两个小小少年还是稳稳在原地站着,脸不红气不喘的,嘴角甚至还翘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而那个方才放了半天大话的官差,他手里的刀子再次脱离他的掌控,而且这次都飞到一丈开外去了!
两手空空的他一张脸都胀成了个茄子,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眼中满是惊恐。
此时,两个少年双双拍手,异口同声的道:“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啊?亏得我们还抱了那么大的期望,指望和你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呢!结果一招就把你放解决了,没意思!”
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现在说话的腔调,就连眉眼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嘲讽的语气更是一模一样,两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这给人的刺激感就不止是翻倍那么简单了!
官差正在大发雄威的时候,结果却接连在他们身上吃了两次瘪,甚至现在他还被当众嘲讽了?
他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大喊:“兄弟们,这里有两个天池国奸细,咱们赶紧把他们给抓起来,送到大将军跟前去!”
他一声令下,其他几个人纷纷眼睛大亮,立马提着刀子围拢过来。
四周围的百姓们却都吓得脸色大变。
“完了完了!这两个孩子,他们完了!”
在边境,一个人身上一旦被打上奸细的标签,那么接下来迎接他的必定就是无尽的拷问。尤其现在这话还是官差说出来的,那就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这两个孩子,他们死定了!
然而在他们的焦急注视下,这两位少年却都面露出难以言喻的欢喜。
“这是要上大招了吗?太好了!”
说着,两个人就背对背摆开阵势,抽出腰间的短剑,和对方缠斗起来。
只见这两个孩子年纪小小,身量看起来也那么单薄,但是一旦和人打斗起来,竟然一点都不落下风!
而且,这两个人配合得恰到好处,永远互相保护着对方的后背,然后正面和眼前的人厮杀。那两把短剑在他们手里简直都要被玩出花来了!
而那些个人数比他们多、个头比他们高,身形也要比他们壮硕许多的壮汉,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杀过去,却直接被他们一刀挡回去,好几个甚至就这样被他们一脚给踹飞出去了!
两个人动作也是那么干净利落,漂亮得不得了。
围观的百姓们渐渐看得热血沸腾,甚至都有人忍不住开始拍手叫好!
“打!打死他们!打死这群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他们在城里作恶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就是!狠狠打他们一顿,好好的让他们涨涨教训!”
这两个少年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将这群官差都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当把最后一个人给踩在脚下,其中一个少年才长出口气:“虽然这些人武力值一般,但好在体型不错,力气也够大,所以勉强还算合格吧!你觉得呢?”
他背后的那一位瘪瘪嘴。“算是合格吧!”
都已经把他们给打成这样了,结果这两个人还在鄙视他们!
官差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给我等着!你们胆敢当众对官差大打出手,我们已经记住你们了!你们现在最好乖乖束手就擒,把你们的同党给交代了,我们或许还能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不然回头等知府大人发布海捕文书,你们和你们的同党全都得身首异处——啊!”
踩在他脸上的少年猛地发力,脚底在他脸上一阵揉搓,成功让他住嘴。
然后,两位少年就齐刷刷回头笑道:“爹,娘,怎么办?甘州知府都已经认定咱们是天池国的奸细,他们现在不止要灭了我们,还要连你们一起给杀了呢!你们说,要是继续这么追查下去,他们是不是要连再肃州的干娘他们都不放过啊?”
两个人话音刚落,就见从人群里又走出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男的高大魁梧,一张黑黝黝的脸上满是冷意。在他旁边的马背上,坐着一个身量纤细的……男子?仔细看看,他们就认出来了——“这是个女子!”
不过,这个女子却是做男装打扮。现在这样骑在马背上,和男人并肩而行,气势上一点都没有被那人给压下去。
这两个人这样齐头并进,走到近跟前来,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一股威压之感迎面而来,将他们的头都生生往下压低了一截。
官差见状,他们立马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甘州,边防重镇!你们敢在这里撒野,你们是不想活了!”
马儿走到他们跟前,才终于被勒停了。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响起:“到底是谁在撒野?”
“当然是你们!你们这群匪徒,竟然敢大摇大摆的在甘州城行凶,南安侯不会饶了你们的!”
啪!
他话没说完,一块小石片飞了过来,正好打在他脸上,打得一声脆响,也成功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通通的印记。
那个男装打扮的女子懒洋洋的开口:“跟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要是换成我,早在他们一开始假冒咱们的名义到处撒欢的时候,咱们就该站出来把他们抓起来,吊在驿馆门口随便人抽打!”
“你说什么?”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官差被他们几个人这么蹂躏抽打,满腔的愤怒几乎要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喷薄出来。
然而现在,听到他们这么说,他猛地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女子就低头冷冷一笑,她转向男人那边:“把东西拿出来吧!”
男人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印信,高高举起。
“监军……监军大人!”
当见到这个东西,官差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一片,他脱口而出。
没错,现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两个人正是高风和顾采宁。
而方才将这些官差打得屁滚尿流的少年,自然就是为了出行方便而女扮男装的晨丫头和晓丫头了。
旁边围观的百姓们见状,他们也都震惊了。
“这一位就是新来的监军?可是,他不是……”
“他们做的事情,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高风立马高声道,“这件事我从没有授意过他们去做。我也是贫苦出身,知道平民百姓的不容易。我们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扫平天池国的祸害,让边境百姓们能过上安稳舒适的日子。我的目标是为百姓谋福祉,那又怎么可能事没办成,就先欺凌上你们了?”
顾采宁也冷笑:“亏得咱们多留了个心眼,提前悄悄的过来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原来我们都已经提前和甘州的官员合谋,将这里的百姓给折磨过一通了!”
晨丫头晓丫头也都纷纷点头。“这些人真不要脸!为了毁掉爹娘你们的名誉,竟然想出来这等阴损的主意。咱们要是真傻乎乎的没有提前准备过来了,那这个罪名还真要落在咱们头上了!那咱们人还没到呢,名声就已经先坏了,那以后还怎么在这里过日子啊?”
“原来是这样!他们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听晨丫头姐妹俩这么一解释,百姓们就明白了。他们顿时也气愤的咒骂起来:“官场倾轧原来这么凶残,好好的宋监军,差点就被他们给害了!”
“可不是吗?咱们都差点被误导,差点就错怪宋监军了!”
官差们见状,他们顿时眼前一黑,心里大叫不好。
“宋监军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他们赶紧大喊。
高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顾采宁则是笑道:“你们都只是任人驱使的蝼蚁,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所以现在,只要你们告诉我们是谁指使你们过来做这件事的,我们就放过你们。”
“这个……”
官差们面面相觑,眼中都有几分迟疑。
顾采宁撇唇。“看来那个人来头很大啊!既然这样,你们也不用说了。晨丫头晓丫头!”
“在!”晨丫头姐妹俩连忙应声。
“啊?”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百姓们又震惊了——
“这两个,这两个原来是女孩?”
“咦,我们从没说过我们是男孩子啊!”晨丫头姐妹俩又异口同声的回答。
百姓们顿时嘴角抽抽,一个个全都不好了。
而下头那些官差们见状,他们更是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
他们一群大男人,打不过两个半大少年,这事本来就已经够丢人现眼了。结果现在好了,事实证明这两个人还不是少年,而是少女!
一群男人,被两个女孩子打得满地找牙,以后他们都不用出去见人了!
如果甘世睿和林平几个人在这里,见到这样的情形,他们肯定会幸灾乐祸的大笑。
真是难得呢!在他们之后,又有人栽在这姐妹俩手里了!他们虽然是第一个栽的,但只要想到以后还会有无数个人也栽在这个坑里,他们就平衡了!
尤其是,随着这姐妹俩越长越大,被她们一口气打败的人就越多,那些人丢脸也就丢得更严重。这么比起来,他们当初丢的那点颜面也就不值一提了。
此时此刻,顾采宁已经吩咐这对姐妹花:“你们把这群人吊起来,就吊在驿馆门口。刚才谁受他们欺负了的,只管过去报仇!”
姐妹俩赶紧答应着,就拿出绳子,将这群人的双手捆起来,然后挂在了驿馆的大门口。
七八个官差,就这样一字排开,被明晃晃的挂在大门口,不管谁来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挂好了人,顾采宁就摆手:“好了,大家上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要有任何疑虑,我们会在这里给你们坐镇。以后要是你们谁被记恨了报复了,也只管去军营里找我们,我们一定给你们出头!”
“哦对了!”她立马又吩咐,“晚哥儿,拿出来纸笔,将今天被欺负的百姓的名字都给记录下来,回头咱们也好有据可查。”
“是。”晚哥儿连忙就从包袱里翻找出笔墨纸砚,当场磨墨,铺开纸笔。
大家立马又是一惊——他们怎么没发现,这四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呢?
这个孩子……他应该是个男孩子吧?
不过短暂的震惊过后,大家心头又被一阵剧烈的狂喜给淹没了。
如果只有顾采宁刚才那轻飘飘的一句大家‘大家只管上去报仇’的话,他们或许还有些胆怯。毕竟谁知道等这两位走了,这些官差回头来报复,他们可该怎么办?
平头老百姓,谁敢和官府对着干啊?
但是顾采宁分明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连后续的措施都已经给他们想好了!
大家伙瞬时兴奋异常,他们忙不迭道:“多谢宋监军!多谢监军夫人!”
然后,他们就一窝蜂的围拢过去,对着这群官差拳打脚踢,一股脑的把刚才收到的窝囊气都给发泄了回去。
这群官差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被打得有多惨。
当甘州知府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他见到的就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们被一群百姓给围殴的惨烈场景。
他顿时都脑子里一阵发晕,真想立马调转马头走人!
只是他不能走。
他咬咬牙,忙不迭的从从马背上爬下来,就一头直冲高风那边而去。
“下官见过宋监军、永乐侯,见过侯夫人!见过两位小县主!见过小公子!”
他连连对他们拱手作揖,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道:“永乐侯您既然来甘州了,怎么也没提前叫人过来通知一声?这样下官也好提前过来迎接啊!”
“我们如果提前说了,又怎么能看到这样一番盛景?”高风沉声道。
顾采宁脸上依然带着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而且,你们不就是知道我们要在肃州宁王府上多住三天,才故意趁着我们还没过来,故意在这里败坏我们的名声吗?你们要是知道我们会突然杀一个出其不意,那么你们肯定就要转换地盘了。这样可是对我们很不利呢!”
甘州知府额头上就沁出来一层冷汗。
早在得知高风一行人要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得到小道消息,知道这两个人很不好对付。然而现在才刚见面呢,这两个人居然就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他才明白——这两个人哪里只是不好对付他们简单?他们根本就是两个刺头!而且还是就在军营里都难得挑得出来的两个刺头!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个人可不好对付,现在他该怎么度过这个难关?
连忙敛眉思索一下,他就又拱手道:“侯爷教训的是,这件事的确是下官疏忽了。下官也没曾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竟然私底下与天池国的人勾结,妄图离间侯爷您和南安侯。他们实在是罪大恶极,下官定然不会饶了他们!”
“你们能别有什么事都往天池国头上推吗?天池国很委屈的好不好?”顾采宁没好气的道,“这群人干了什么、为什么干的,你还连审都没审,就一口咬定他们和天池国勾结了?你这个知府可真够厉害的,未卜先知么?”
甘州知府一愣,他忙道:“这个还用问么?咱们身处天朝和天池国交界的地方,天池国一直妄图侵占我天朝领土,他们还不知道派了多少探子进咱们天朝查探消息。得知永乐侯爷要过来做监军的消息,他们肯定都快吓破了胆!为了防止侯爷您灭了他们,他们当然要先下手为强。这件事肯定是他们做的,不可能再有别人!”
“呵呵呵。”
对于这个人信誓旦旦的说辞,顾采宁只能送给他这三个字。
高风低沉的目光慢慢转移到甘州知府身上。“你别忘了,这些都是你的人,他们这随口污蔑别人是天池国探子的行径也和你如出一辙。如果真要说谁和天池国勾结的话,我觉得反倒是你更合适一些。”
甘州知府立马膝盖一软,他差点都跪下了。
“侯爷,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啊!下官在甘州为官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小心谨慎,想方设法的把天池国的探子给拦在外头,就是为了保卫我天朝边境安稳。可现在您的这些话简直都扎到了下官心里,下官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那你就去死吧!”高风立马点头。
甘州知府一愣。
四周的百姓们哄的一下乐了。
“侯爷说得好!”有人大胆的高喊,立马所有人都拍手叫好起来。
甘州知府顿时也头顶上一片乌云罩顶,一张脸也黑沉沉的,几乎都能滴下来墨汁。
顾采宁见状,她就冷哼。“看吧,就只是说说而已的,他才不舍得死呢!”
甘州知府咬咬牙,闭上眼就朝着地上撞了过去。
咚!
就听一声闷响,他的脑门都在地上撞红了。
“老爷!”
他的小厮见状,赶紧就扯着嗓子大喊这冲了过去。
然而顾采宁和高风依然无动于衷。
晨丫头姐妹俩更是毫不留情的嘲讽:“真想找死,那你好歹也得找堵墙吧!这么短的距离,往地上撞,根本就撞不死人好吗?”
“何止是撞不死人啊?他连头皮都没撞破!这么敷衍的找死,我也算是见识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得甘州知府的小厮都受不了。
“你们闭嘴吧!我们老爷都已经晕过去了!”
“他装得!”
晓丫头毫不客气的道,就径自走上前去,用力在甘州知府人中上用力一掐!
甘州知府就这么活生生的疼醒了。
他慢慢睁开眼,正好又对上了高风冰冷的眼神。
刚才的一幕幕瞬时在脑海里浮现,他身体猛一个激灵,真恨不能闭上眼继续昏死过去!
只是,四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只能咬咬牙,扶着小厮的手爬起来:“侯爷……”
“人没死就好。”高风冷冷打断他,“既然没死,那么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说法。此事幕后主使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陷害我们的目的又何在,你一定要给我们查清楚。幕后指使你也必须抓住给我送过来。不然,这件事不算完。”
“啊?侯爷……”
“你也不用和我扯什么天池国的阴谋什么的。这件事和天池国没有任何关系!我有什么本事,天池国人就算查到了也不会忌惮我。毕竟你的人刚才不都说了,我只是因为有皇族血统,所以过来捞点功劳而已的。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让人防备的?所以……只有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他才会这么忌惮我。现在,我已经给你把方向指引得很明确了,你去查去吧!”
甘州知府后背一阵发凉。
他的确把方向指引得很明确了。但就是因为太明确了,才让他不敢去查!
“怎么,不敢?”马上,顾采宁的轻笑声又在头顶响起。
甘州知府握紧拳头。“没有的事!下官为朝廷办事,现在侯爷您受人污蔑,兹事体大,下官也义愤填膺。这件事,下官一定会将之查得清楚明白,回头给侯爷您一个交代!”
“很好。”高风定定颔首,“既然如此,本侯就先在这里住下了。什么时候你查明了原委,把相关人马都处理了,本侯再去军营。”
他这话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他给出的答复不满意,他们就不走了?赖在这里,直到他交出满意的答复位置?
甘州知府心里又是一凉,刚刚想出的几个把事情应付过去的法子立马又被给扔到一边。
顾采宁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又微微一笑。
但她的浅笑落入甘州知府眼泪,却跟恶鬼的催命符一般让他毛骨悚然!
事实证明,甘州知府的直觉是正确的。因为马上,顾采宁就慢悠悠的道:“如果真的找不到替罪羔羊了,那么你把你自己供出来也是可以的。反正这件事肯定也和你脱不开关系,你贡献出自己,既能帮我们出气,又能向你的主人表示忠诚,一举两得,很好不是吗?”
甘州知府瞬时眼前一黑,他真恨刚才自己怎么没真的一头碰死算了?
好歹刚才死了,他还能给自己赢得一个忠烈的名声。可是现在……
晚了,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