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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很想我死,我死了,就遂了你的意,不是吗。”我与他果真就走到这一步相见如仇人般的地步了。凄然一笑,我甚至奇怪这些日子以来他还让着我生,我倒是要感谢他了。
“下一次要死就死个彻底,也省得让活着的人烦心。”他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我活着你又操心了多少,你不过是要多些盼望,盼着我早些断气罢了。”从冰宫里再回落轩阁,他又管过我的死活吗?
“总之,除了这落轩阁你哪也不能去了。”
他知道我娘来了我要离开的心事吗?他是怕着我的又要离去吗?
可是留着我一个人在这落轩阁,孤单无依而又不能与人相见,那种痛苦我不要,我绝对不能再要了。那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即使天踏了下来我也不会知道。
“我想,想每天去外面走走,也想去看看额娘,看看沁娃或者洛雪。”我要争取我的自由,不然在这落轩阁里,早晚有一天我会疯的,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太寂寞了。
“去看看我娘吧,她也惦记你了。”
额娘她真的会惦记着我吗?这么久她都没有过问过我的一切,难道这也是图尔丹的命令吗?
看着他转身向门外走去,我轻抚着我的肚子,这孩子我绝对不能让图尔丹让额娘知道。
数着日子,真盼着我娘快一些到啊。
站在床前,我俯身抱起向我飞跑而来的雪儿,抚着它柔软的皮毛,看着图尔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自在了。
他的醉酒而来,果真是无意的吗?他似乎对我的一切行踪都了如指掌呢,就连铁木尔来与我吃饭,也才吃了一半,他就来了,好快的消息啊。
也不知是谁这样及时的向图尔丹汇报呢。
塔娜仁,那个早已消失不见的侍女也不知去了哪里?杜达古拉,也不是啊,她也好象许久未见了,想起她甜美的面容,离开落轩阁,她现在应该在铁木尔的身边侍候着吧。铁木尔回来了,她也自然就走了。
忽而想起那一次我与都别的一见,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了其其格的存在,我拿到了都别手中的她的画,那一次我挂在屋檐下的风筝被人换了丝线,所以才断了才飞离了落轩阁。
那换丝线的人又是谁呢?
我想着,仿佛这落轩阁里到处都是陷井,到处都是泥潭沼泽,所以我处处都要小小翼翼,生活在这里我真的好累。
想着他答应我的让我去见他额娘,那就去吧,在我娘来之前,我也要稍许去走走,就算作告别吧,待我娘来了,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外的窗帘子也早已卷了起来,阳光直射着我的眼,我望向窗外,门外的侍卫又多了几个,这又是图尔丹的吩咐了。
也罢,也许再过一阵子,我已不在这里了,一切就随他吧,吩咐着侍女把我隔壁的一间上房收拾了,摆好了一应物品,我这里也只好让娘先委屈几天了。
窗前,我向东而望,这是我对娘无尽的牵挂。
迎着风,我站在大门口,遥望着哈答斤的方向,娘,云齐儿在盼着你的到来呢?
雪停了,你一定又在路上了吧,天冷,可不要冷着了,娘快些到吧,真想与娘快快乐乐的一起过个年。
可是那路上除了风与被风扬起的轻雪,却连一个人影也无。
我仰望着天空,天冷了,鸟儿也迁徙去了南方,这天空上连鹰也少见了。
站了许久,僵冷的腿已有些麻木。
“小姐,回去吧。等有了老夫人的消息,我马上就去通知你的。”若清轻轻的为我披上了一件狐皮大衣,我身上立刻就暖暖的。
我不舍的回首再望向那已被雪掩住的路,却又是无边的失落而回。
回到院子里,才发现今天的落轩阁里好热闹啊。
那窗上已贴了红彤彤的窗花,我走进前,细细看着,有雪花,有牛,还有老鼠和猪……
十二生肖贴得到处都是,很喜庆。窗帘子也换了新的了,围墙上院子里的雪都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有人送来了一些鲜艳的蒙古装,或红或紫红或暗红,很艳丽的颜色,我并不喜欢,我推托着让丫头们收到柜子里。
“王妃,这些个衣服可都是大汗亲自赏给你的呢。”一个小丫头盈盈向我福了一福,满脸的笑意,好可爱的一个小丫头,却是陌生的很,我竟是第一次见。
“你叫什么名字。”这样可人讨喜的样子给我的屋子里也凭添了生气。
“奴婢叫燕儿,奴婢是大周人,是二王爷叫奴婢来侍候王妃的。”
我听着她的话音还没有粘染上这草原上的一腔一调,纯粹的大周口音,乡音难改,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不自觉间对她有了亲近的感觉,我看着她嫣然一笑:“你过来,坐在我身边,我有话问你。”
燕儿不怕生的走过来,“王妃尽管吩咐,王妃你可真是好看。”
我看着她凝神看着我的眼神,不禁有些失笑了,我轻轻的一扯一大早被若清强行系在额头的丝带,冲着燕儿道:“你看,这回还好看吗?”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她看了先是一个愣怔,却也转得极快,“王妃的疤好象是新近才有的,不过丝毫也不损王妃的美丽,那丝带子一系,更显王妃的飘逸出尘了。”
这丫头的嘴可真是甜啊,是铁木尔专门送给我的一个开心果吧,我想着顺口说道:“你家王爷是不是每日里给你喝着蜂蜜来着。”
燕儿却正色道:“奴婢的命是王爷救的,王爷就是燕儿的再生父母,别说那蜂蜜水,就是王爷赐的白水那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甘露了。”她说着眼角有些泪意,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我握住她的手,热乎乎的很暖人的心,这样懂得感恩的孩子我极喜欢,“行,那就听你们王爷的话跟着我吧,我也好多个伴。”
“王妃,王爷说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还有今一早我去取这些衣服的时候,大汗也交待了,这些衣服让王妃都试一试,大了小了的不合身的都赶紧去改一改,这几天就要派上用场呢。”
我抚着那衣衫,精致的盘扣细细的针线,袖口的两条龙凤交相缠绕着,心里一声声紧,我还是他的王妃吗?又是何苦要为着我做这些衣衫呢,其其格的毒也不知解了没有,她一日没有醒来,这年八成也过不好吧。
“都拿回去吧。”这些我已经穿不着了,待我娘来了,不用几天,我与娘也就走了。
燕儿立刻急切的说道:“王妃不可啊,二王爷说了叫王妃遇事都要想到一个字。”
看着她憋得通红的一张小脸,“你又知道什么了。”
“忍。”低低的一个字,只有坐在她身旁的我听得清楚,铁木尔是让我忍吗?忍到娘的安全到来。
是啊,真盼着娘赶紧的到啊。我甚至都在想象着见到娘时第一句话我要说什么,娘的声音总是那么慈祥,离开家庙,来到这污浊的世界,她会习惯这世间的丑陋百态吗。
忍吧,铁木尔说得对,为了娘,我什么都要忍。
随意的试了几套蒙古装,帽子,衣袍和腰带都穿戴的整整齐齐的,我在镜前顾盼着,略有一点点瘦了,抚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孩子让我的腰又粗了一点点,紧了些,可还穿得了,也许是那些裁衣服的以为我还是从前的云齐儿吧,所以那一应的尺寸皆未变过。
“都还合身,不用改了。”想着也不要麻烦这些个下人了,年关了,每个人都忙啊,里衣少穿一件,到时候真要是出门就加一件厚厚的大衣也就罢了。
“王妃,真的不用改了吗?”燕儿在我的身前仔细的打量着。正巧若清一推门也进了来,看着我,笑呵呵的道:“小姐,太后差人来说要召见你呢,说是有日子没见了,快过年了,大家也走动走动。”
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我的孩子,母后她可不知道吧,这事,除了铁木尔与那大夫我不想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本来是自己早就要去拜见她的,而且图尔丹也答应了,却因为我惦记着我娘而没有精神才拖了又拖,如今既然母后已经亲自召见了,少不得我就去坐一坐,话话家常,也让自己的天地里多一点家的气息吧,我笑看着若清道:“这是燕儿,是铁木尔赏给我的丫头,手脚可真利落,以后你们两个就姐妹相称吧。还有太后那就去回个话儿,说我这就去拜见她老人家。”
要见太后,我总要好好打扮一下,穿了正式的衣装前去拜访才是。
我由着侍女们侍候着,一件件的里衣换好了,再上了胭脂,涂了腮红,画着眉,侍女的手却是不自然的停在了我额前的伤疤处,我一笑:“不打紧的,我系了丝巾就是了。”总不想让母后担心我,从前那一切就当是一场恶梦,梦醒了,其实天还是蓝的,阳光也还是如初的温暖。
“王妃,要穿哪一件呢?”我面前,紫的,红的,青的,粉的,各色的蒙古袍摆在眼前,去见母后我总不能再穿着我大周的服饰了。
我看了一看,随手扯了一件暗青的抓在身上比了一比,“就这件吧。”穿得太艳丽总是不妥,必竟这巴鲁刺的人都知道其其格的命已是今不保夕,我太过招摇也总是不好。
燕儿乖巧的说道:“王妃这衣袍可是太过素净了些。”一边说着却还是一边为我穿戴整齐了,就连那帽子也帮我戴好了。
“燕儿,才来了这么几日,可是你看你对这里的生活习惯已经熟悉了呢。”又是多了一份喜欢,在这落轩阁里多了一个大周的人,就是看着对我总是一份舒坦吧。铁木尔的心可真是细啊。
“二王爷着人教了我几天了,再不会,那不是比熊还差了一截。”
我大笑,这话也只能从她口中说出来,哪里有笨啊,分明的聪明伶俐了些。只是她却还是不懂我的心思,这素净的衣衫我是固意的要捡着今日来穿的。
“就穿着这一套衣衫吧。”我转身,“走吧。”
“王妃,是要骑马还是坐车?”
“骑……”我刚想要说骑马,这一段日子以来我已经习惯了骑马,可是随即我又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骑马那是有些危险了,我顿了一顿,随即改口道:“坐车吧。”车里也暖和,有了身孕的人不宜吃汤药吃参补之类的东西,这样冷的天气可千万不能让自己染了风寒,否则为了肚子里孩子的健康那病会很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