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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海峰回来了,听我说了这几天的事情,直接去找了海珠,结果同样无果而归。
“看来阿珠是铁了心相信大家都在联合起来骗她,也包括我在内……”海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说夏雨那事我是被你们骗了,说你混黑道那事我早就知道却也不告诉他,我和你还有秋桐是一个鼻孔出气……一个夏雨的事情还没摆平,又加上这事,麻烦大了……她恐怕暂时是不会消气原谅你的……我心里一直就担心你混黑道的事情被阿珠知道,要知道阿珠对爱情一直的原则就是诚实,不说夏雨的事情对她来说扑朔迷离,让她思维混乱,单就你混黑社会这事,就能将她一直以来对你建立的高度信任瞬间击垮,她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是一个黑社会,还是骨干分子……这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我听了海峰的话,沉默不语。
“回头我再慢慢做阿珠的工作,你也要积极主动好好表现,没事多去看看她……”海峰说:“阿珠我了解,她现在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她心里还在爱着你,迟早她会接受现实的……”
“嗯…….”我点点头,同意海峰的话,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爱情最不能接受忍受的就是欺骗……你正好犯了这个大忌,哪怕是善意的欺骗……”海峰又说。
我低头不语,使劲吸烟。
“阿珠气头上说的那些话,真是委屈秋桐了,难为她了,回头我代替阿珠去给秋桐道歉……”海峰顿了顿,接着又看着我说:“事情都到现在这样了,你真的就不能和李顺彻底脱离关系?”
海峰哪里知道,我现在正越来越深地陷入李顺的泥坑,脱离是不可能的。依照李顺的性格,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想到家里的父母,想到海珠,想到秋桐,我的心不由一颤,轻轻摇了摇头。
海峰看着我,沉默着,良久,深深叹息一声。
和海峰谈完话的当天下午,我又去海珠公司,却没有见到她,小亲茹告诉我,海珠到广州出差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没说。
我摸出手机给海珠打电话,接通后,一听到我的声音,海珠沉默片刻,一言不发,接着就挂了。
再打,直接是拒接。
再打,还是拒接。
见不到海珠,她又不接我电话,我没办法了。
之后的几天,白天我拼命工作,用繁忙的工作来排遣心里的烦忧,晚上,面对空荡荡的宿舍,心里感到无比的孤苦和悲楚,还有深深的歉疚和无奈。
夏雨自从惹了事,一连好几天没敢在我面前露面。
这天晚上,我正独自在宿舍喝闷酒,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开门一看,门口站着冬儿。
看到冬儿,我气不打一处来,却突然没有了发火的力气和勇气。
我站在门口看着冬儿:“你来干什么?”
“我顺道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冬儿的语气很平静,似乎看起来很轻松。
“是的,不欢迎!”我毫不客气地说。
“怎么能对初恋情人这样说话呢,好像这不大礼貌吧……”冬儿说:“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你不成?”
我看着冬儿苦笑了下:“冬儿,我服了你了,我怕了你了……”
“我怎么了?你怎么说出这话来!”冬儿一脸无辜的神色。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我说。
“呵呵……我自己知道……是的,我自己知道……”冬儿笑起来:“小克,既然你敢做,又何必怕人家说呢?敢作敢为才是男子汉……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我他妈不是男子汉,我是窝囊废,行了吧?”我说。
“不要这么自虐自己,我知道,我心里很明白,你不是窝囊废,你永远是男子汉,是我心目中的男子汉……”冬儿的口气变得有些柔和:“好了,小克,让开,让我进去,我们进去谈……”
“你甭想踏进这个门一步!”我漠然说。
“你——这里本来就是我该呆的地方,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冬儿的声音有些气恼。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你不能进!”我看着冬儿:“事情闹腾到这个地步,闹得天翻地覆,闹成了一锅粥,你该得意了吧?你该开心了吧?这不就是一直想看到的结果吗?”
“是的,我很开心,怎么了?”冬儿口气犀利地说:“事情到这个地步,这能怪我吗,谁叫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和人家亿万千金勾三搭四,谁叫你执迷不悟,非要跟着秋桐那个黑老大未婚夫混,我做什么了我,我只不过是把实情告诉了海珠,你混黑社会的事情,我可没有编瞎话吧?”
我点点头:“是的,你没编瞎话,你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是正确的,行了吧,好了,你该走了……”
“小克,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和我说话,这个海珠现在这样,是自找的,看不住自己的男人,被人给戴了绿帽子,说明自己无能,自己男人混黑社会这么久都觉察不出来,说明自己是糊涂虫,这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她这是报应,我早就说过,她得意不了多久,她会遭到报应的,她自以为和海峰一起施加阴谋诡计夺走了你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看,这不是报应来了……她这是活该……没脑子的女人,就该有这个命运……”冬儿理直气壮地说着。
我看着冬儿:“你够狠,你行!你以为她得不到的你就能得到了,是不是?”
冬儿说:“我得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我看着冬儿,一时无语。
冬儿的语气接着缓和下来:“小克,我了解你,其实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和那个亿万千金有那样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是胡来的人,当然,即使你真的是一时糊涂,我也会原谅你的……其实你心里很明白,那个亿万千金当然是看不上你的,她顶多只是和你玩玩找寻刺激找寻开心罢了,你只要明白这一点,你就不会继续被人家耍弄了……不管你是否和那个亿万千金有什么事,我都不会介意你的……还有,你加入黑社会这事,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理解你的……你放心,我会努力想一切办法帮你解脱出来……为了你,我愿意去做一切事情……”
冬儿大言不惭,以为自己是谁啊,还要想办法帮我脱离黑社会,幼稚无知自大狂妄之极。
我不知道冬儿是怎么知道夏雨闹出来的事情的,也不想去弄明白,我看着冬儿,冷漠地说:“冬儿,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开导,谢谢你的大度,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好心……不过,我想告诉你,冬儿,海珠得不到的,你同样也得不到,你自以为算盘打得很精明,但是,你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冬儿的脸色一寒:“小克,你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头撞南墙不回头是不是?”
我说:“是又怎么样?”
冬儿冷笑一声:“小克,我告诉你,我刚才说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不管是海珠还是秋桐还是曹丽还是夏雨,抑或是其他女人……我不管她是谁,谁在这方面刺激我招惹我,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今天你不让我进去,你不给我好脸,行,我不进去,我退一步,咱们后面走着瞧……我就不信羊不吃柳叶,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这几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说完,冬儿狠狠瞪了我一眼,眼里含着无奈和幽怨,一咬薄薄的嘴唇,接着转身就走。
我砰地关上门,将脑袋抵在门上,好久没有动……
第二天是周六,我在宿舍睡了一整天。
周日下午,天福茶馆,我和老黎坐在一起喝茶。
“小伙计,我看你很没精神,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老黎说。
“嗯……”我点点头,无精打采地转头看着窗外,这几天天气持续阴霾,虽然没有下雪,却持续降温。
“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可否给我老头子说说?”老黎说。
我看着老黎,半天没有做声。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老黎低头品茶。
半天,我说:“老黎,你说,假如因为自身的原因,你无意中伤害了你并不想伤害的人,然后你并不想伤害的人又伤害了你周围的朋友,还有,同样因为你,你并不想当做敌人的人伤害了你身边的朋友,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老黎看着我,沉默了半天说:“小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坏脾气的男孩,他父亲给了他一袋钉子。并且告诉他,每当他发脾气的时候就钉一个钉子在后院的围栏上。第一天,这个男孩钉下了37根钉子。慢慢的,每天钉下的数量减少了,他发现控制自己的脾气要比钉下那些钉子容易。于是,有一天,这个男孩再也不会失去耐性,乱发脾气。他告诉父亲这件事情。父亲又说,现在开始每当他能控制自己脾气的时候,就拔出一根钉子。一天天过去了,最后男孩告诉他的父亲,他终于把所有钉子给拔出来了。父亲握着他的手,来到后院说:你做得很好,我的好孩子,但是看看那些围栏上的洞。这些围拦将永远不能回复到从前的样子。你生气的时候说的话就像这些钉子一样留下疤痕。如果你拿刀子捅别人一刀,不管你说了多少次对不起,那个伤口将永远存在。话语的伤痛就象真实的伤痛一样令人无法承受……”
我怔怔地看着老黎。
老黎继续说:“人与人之间常常因为一些无法释怀的理由,而对对方造成深深的伤害。如果我们都能从自己做起,开始宽容地看待他人,相信你一定能收到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给别人开启一扇窗,同时也能让自己看到更完整的天空……”
听着老黎的话,我沉思起来。
老黎又说:“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小易,我告诉你一句话:永远不要伤害你爱的人,也永远不要伤害那些爱你的人……有些人,或许不是你爱的,但是却是爱你对你关心关切的,那么,也同样不要去伤害他们……”
我看着老黎深邃的目光,许久没有说话。
我和老黎一直在茶馆坐到天黑才离去。期间,我们讲话不多,更多的是默默品茶,老黎似乎刻意不想打扰我的思绪……
和老黎分手后,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业务员的单子昨天忘记处理,于是我直接去了单位。
在单位门口,我遇到了苏定国,他正往外走。
苏定国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看到我就站住说了几句话,他有意无意地说集团党委今天正在开会,听说是在研究集团内部人事调整的问题。
“看来 ,明天或许集团党委就会公布调整后的各部门正副职负责人了……”苏定国说。
“哦……”我点了点头,不知苏定国要表达什么意思。
“听说这次调整幅度挺大的!”苏定国又说。
“哦……秋总你是大家公认的老黄牛,那你这次一定会有戏的……”我说。
其实我这是在给他说好话,我觉得他整天闷闷的默默无闻,他有个鸟戏啊,要是他拿本家来做老大他或许会有戏,但是现在集团是孙东凯的天下,孙东凯就是提拔一百个人也未必能想到苏定国。其实我倒是挺关心秋桐的动向,也关心曹丽和赵大健曹腾这几个热门人选,但是这显然是不能和苏定国聊的。
苏定国听了我的话,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和满足,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神情有些安定地离去。
人啊,有时候就需要安慰,不管是否管用。
我进了公司,周末没人上班,各办公室都黑着灯。
处理完那笔单子,已经是晚上8点了,我关门准备离去。
出了办公室,看到秋桐的办公室亮着灯,不知她何时来的,也不知她在办公室干嘛。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突然看到走廊那头一个穿一身黑色风衣的高个男子大步流星地向秋桐办公室门口走去——
这是李顺,李顺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这里没有灯光,又在走廊的另一个拐角,李顺看不到我。
李顺走到秋桐办公室门口,毫不犹豫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像回自己家一样。
我稍一犹豫,立刻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将耳朵贴近门缝,倾听里面的动静。
我心里有一种直觉,李顺此次回来找秋桐,一定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半天,听到李顺的声音:“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易克那小子?”
“我非得通过他才能知道你回没回来?”秋桐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