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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呵呵,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孙东凯说。
“是的,我知道我的想法不对,为了自己的利益,居心不良,不安好心,看到别人落难幸灾乐祸,可是,你要我说真心话……”我说。
“呵呵……没事,你能说真心话,很好……”孙东凯笑着:“其实呢,作为我来说,我是分管经营的领导,我不愿意我手下的任何人出事,平总出事,我很难过,秋桐平安无事回来,我很欣慰,不过,我听了你的话,却也没有任何不快,我倒是觉得你能和我说真心话,很好,提出表扬,这说明,你对我是很信任的,就像我对你一直很信任一样……其实小易啊,你到底还年轻,还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昨晚给秋桐接风的酒场上,我听到曹腾不指名的指责,我就猜到是对着你来的,我能猜到,那么,别的人会不会猜到呢,秋总会不会猜到呢?假如秋总猜到,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当然,有我在,谁也怎么不着你,包括秋总,但是,毕竟,秋总是你的直接领导,做工作,还是要和直接领导搞好关系,起码要搞好面子上的关系……你的内心想法我理解,不过,今后,你不要太实在了,要学会起码的伪装,学会最基本的演戏技巧,这是自我保护的基本要求……”
我凝神看着孙东凯,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进步,想获取更好的位置,想得到更高的提拔,这都不是问题,只要我在星海传媒集团干,这都是迟早的问题,你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呵呵……”孙东凯笑起来:“其实,对你最近以来的表现,我一直都是很满意的,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员工,好下属,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保持清醒的头脑,一如既往站好队,一如既往发挥自己灵活机动的头脑,做好你的工作,处理好自己周围上上下下的关系,记住,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我点点头:“谢谢领导对我的重视!”
孙东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曹腾昨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和他搞好关系,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工作也有能力,很会来事……不过,他这个人,有时候我也把握不准,心眼太多,妒忌心强,对你好像有时颇有微词,适当的时候,你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我清楚孙东凯这话是在打着团结关心的旗号搞挑唆,一方面要我和曹腾搞好关系,另一方面却又让我防备着他,他在我跟前这样说,在曹腾跟前说不定也会这样说,让曹腾严密监视我,防备我。
这就是所谓的领导艺术吧,其实领导最害怕的不是下属闹分裂,而是害怕下属搞团结,虽然领导大会小会上号召大家要团结,但是,在他的内心里,实在是希望大家闹成一锅粥,这样,最得利的就是领导,他可以利用下属之间的矛盾来分别笼络住双方,从而实现自己最大程度的控制下属。
对我和曹腾他是这样,对集团内部的其他中层,他同样也是这样的手段,这是官场高官领导艺术的经典法宝,屡试屡爽。
我又点点头:“谢谢孙总对我的关心……”
孙东凯又说:“秋桐这事,我觉得是有人陷害了她,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出来……小易,你觉得这事应该是什么人干的呢?我猜,说不定,就是集团内部,甚至是发行公司内部的人干的……”
我看着孙东凯盯住我的深邃的目光,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孙总,这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干……我虽然是有些个人的私心和想法,但是,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绝对不干昧着良心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陷害诬告秋总的…… 再说,抛开我的个人私念,凭良心说,秋总还是个不错的领导,为人很正直,做事很公正,工作能力也很强,只是对我不是很重视而已……我真的没干,真的不是我干的……”
孙东凯笑了:“哈哈……小易,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紧张干吗?”
我伸手擦擦额头的汗,没有说话。
孙东凯突然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我:“小易,看你的神态这么不正常,难道,这事真的和你有关?不然,你怎么突然如此紧张?”
我日,孙东凯,你个狗日的,你明知这事是谁干的,却在这里一惊一乍耍我玩!我心里骂着,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忙不迭地说:“我……我因为担心你怀疑我,我……我不由就出汗了……诬告别人是犯罪,我胆子小,我可不想做违法的事情,我真的没干啊,孙总,你一定要相信我……”
孙东凯没有说话,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更加紧张了,额头的汗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的汗不是因为紧张出来的,是我暗中运气憋出来的。
孙东凯一会儿说话了,声音很低沉:“小易,你放心,这事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都不会说出去,今天咱俩的谈话内容,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别说我应该相信你的话不是你干的,就是真是你干的,我也会保护你的……我这个人,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有恩必报,你那次救我的事情,我一直都没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孙东凯这话似乎是在向我表明,这事即使是我干的,但是他也会保护我。
我张口刚要说什么,孙东凯挥了下手:“好了,小易,这个事情不要再谈了,我决定了,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但是,我都会相信你的话,既然我决定相信你的话,你还在我面前说那么多多余的话,有意思吗?”
我一运气,脸憋红了。
孙东凯看着我的神态,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得意,很开怀。笑毕,看着我说:“小易,你很可爱……对了,前段时间我一直忙,没有来得及多关心你,你最近手头经济紧张不?”
前段时间孙东凯一直忙乎寻思怎么放倒董事长,哪里还有闲心关心我的生活呢!这个,可以理解。
我说:“说实话?”
孙东凯说:“当然!”
“紧张……这个月的工资快花光了,口袋里只有32块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呵呵……你这小家伙,手头紧张怎么也不和我说……我要是不问,你就不说是不是?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嘛?”孙东凯笑呵呵地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手伸进去,接着拿出来,变戏法一般,手里立刻多了一块黄澄澄的金条。
孙东凯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走过去,隔着桌子站在孙东凯对过,眼睛死死盯住那块金条,发出攫取的目光。
孙东凯把金条放在手里掂了掂,仿佛是要试出它的重量,然后看着我:“小易,你看这是什么?”
“金……金条!”我说。
“这是谁的?”孙东凯说。
“你的!”
“可是,它现在——”孙东凯拉过我的一只手,把金条往我手里一放:“它不是我的,是你的了……”边说,孙东凯边笑嘻嘻地将我的手合拢。
我刚要说些客气话,孙东凯说:“住嘴,不要和我客气,我不喜欢虚情假意的客套……小易,记住,以后没钱就和我说,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带着深深的“感激”之情冲孙东凯点了点头。
“回去吧,好好干,今后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孙东凯意味深长地看着说:“星海传媒集团的天很快就要亮了,谁把日月换新天?哈哈……我看只有一人能担此重任……”
从孙东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得意表情里,我似乎隐隐感觉出了什么,或许,这次,他真的要胜利了。
可是,我又想,难道,董事长就会等死就会束手待毙?平总进去了,他不会觉察不到可能会降临的灾难,他将会如何自保如何脱身或者如何度过这一劫呢?
我觉得他现在似乎除了防守,还是防守,他似乎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和能力了。能躲过牢狱之灾是他最大的胜利和幸福。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
说心里话,我很同情董事长,我很想帮助他,但是,要是他经济上没有问题,谁也扳不倒他,他也不用担心,更不需要我的帮助,要是他真的有经济问题,凭我这点鸟本事,是绝对帮助不了他的,别说他,就是秋桐,要是她有经济问题,我也无计可施。董事长要真是栽倒在钱上,那只能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我心里暗暗祈祷董事长不要失败,不要被金钱打倒,希望他能继续屹立在集团的金字塔尖上巍然不倒,继续和老孙在金字塔顶上进行高手过招。
孙东凯和董事长,两个老谋深算的政客,在这场刀剑无影的博弈中,到底谁更技高一筹,到底谁的靠山更硬呢?我心里觉得孙东凯似乎占了优势,却又希望董事长能赢。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手里拿着人家赠送的金条,却暗暗祈祷人家失败,不够意思,人品不佳!
我兜里揣着老孙友情赠送的金条出了大厦,开车往公司走,刚走到大厦的拐角处,一扭头,看到在招商银行营业厅门前的水泥地上,有一个头发胡子发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正半卧在那里。这不是我上次给他金条的流浪汉老爷爷吗,他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我上次给他的金条没有改变他的命运?
我停车过去和他谈话,问了半天,才得知,原来这老爷爷老伴已经去世,他是被不孝的儿子和儿媳赶出来的,他得了我上次的金条后,欢天喜地回到了老家,将金条贡献给了儿子,儿子和儿媳看在金条的面子上,将他养在家里,不曾想时间不长,好赌的儿子输光了金条换来的钱,翻了脸,又把老爷爷赶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我靠,遇上了不孝之子,没办法,苦命的人啊!
我扶起老爷子,让他坐到我的车上,然后一溜烟开车到了民政局下属的福利院,想让他们收留老爷爷,但是人家不收,我说你们不是政府开办的福利院,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鳏寡孤独的吗?对方振振有词地说大街上的流浪汉多了,上面拨款有限,哪里能够都无偿收养过来,他们现在是面向社会有偿收养老人……说了半天,对方态度很坚决,不收,让我从哪里拉来的送哪里去,否则就让我自己带回家养着。
我没说话,将金条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那人立刻就换了神态,立刻就答应收留。我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他要善待老爷爷,老爷爷的生活费金条花完了我来继续支付,对方连连答应说好。
然后,我告诉老爷爷既然二子不孝顺,就不要回家了,就在这里颐养天年吧!
然后,我开车离开了福利院。
在去公司的路上,我经过海珠的公司,这几天海珠不在家,我决定去旅游公司看看。
将车子停在公司对过的马路边,下车横穿马路,刚走过马路,突然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公司门口,抱着双臂站在公司门牌前打量着。
这女人是冬儿。
我放慢脚步,看着冬儿那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十分陌生的背影,缓缓走到她身后。
冬儿似乎没有觉察到走到她身后,依旧专注地看着旅游公司的门牌,门牌上就那么几个字,她似乎看不透,看不够,看不明白。
我不知道冬儿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看了多久,更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冬儿闻声回过身,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我说。
“悄无声息的,做贼啊!”冬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
我不想和冬儿斗嘴,说:“这是海珠的旅游公司……”
“我知道……好像不单是海珠的,也是你的,对不对?”冬儿说。
“对,算是我们的……”我说。
“不错嘛,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嘛……”冬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妒忌。
我心里又叹了口气,看着冬儿:“不要那么好斗好不好?要不要进去坐坐?”
“你在邀请我?”冬儿说。
“来的都是客……”我说着,径自先走了进去。
冬儿跟在我后面进来,边走边张望着四周。
小亲茹正在忙乎,看到我来了,冲我笑了下,刚要说话,又看到我身后的冬儿,不言语了,低头继续工作。
冬儿走到小亲茹身边,低头看了小亲茹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鼻子里轻轻哼笑了一声。
我打开海珠的办公室,请冬儿进来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
冬儿环顾四周,神色很冷,似乎是看到的这一切,让她受到了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