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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方拓的小计划,苏醒醒最终没有和周彩彩提过只字片语。
但是这事就像个地雷,你知道这片地里有个雷,但是你不知道它在哪里;你知道它会炸,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知道终究有人因此受伤,却不知道杀伤力多大,范围多逛,伤口愈合需要多久还是说它会给你留下永不消退的痕迹。
“醒醒,你又发呆哦!”就连苏陌都看出苏醒醒有心事,时不时就要发呆。
苏醒醒粗鲁的摸着苏陌的头问:“我问你,如果有天姐骗了你,虽然是为了你好,但你知道真相后会怪我么?”
“会啊。”苏陌撇着嘴,“为什么要骗我?我又不是人猿,可以好好和我说的!我们都是讲道理的文明人类。”
苏醒醒:……这小子最近措辞都跟谁学的?
苏陌见苏醒醒没接话便继续说:“以前你们骗我我是石头里崩出来的,和孙悟空一样,所以爸爸是师傅,你是大师兄;结果我去幼儿园这么说别人就笑我说我是野人!你还记得么!”
啊呀,这小子还提这事啊!
老苏那时候这么说是觉得苏陌太小,还不懂死亡,也怕他知道妈妈是因为生他难产死的而自责。
但事实证明,苏陌虽然难过但几乎没有自责过。他反而觉得妈妈伟大,所以他要好好活下去。再大一些,他知道什么是生死之后,对母亲死亡这事更是直言不讳。当然,也是别人问了再说。
“爸爸说是怕我不懂。可是我其实懂得。我觉得我小时候只是不知道用死这个字描述,也不知道什么圆寂,仙逝,驾崩,灵魂出窍……”
“等等等,你是不是又偷看乱七八糟电视剧了?”
苏陌吐舌头:“我就说想说我知道的,我知道妈妈是离开了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是的,是生是死,其实就是回不回来。终会见面的那便是生,再也不见了那和死了也差不多。
“所以醒醒,你不可以骗我!我们是姐弟,是亲人的,亲人不能相互欺骗,为了谁好都不要这样。你要是骗我,那就是玷污我们的亲情!”苏陌认真严肃的样子让苏醒醒心里一紧。
是了,她担心周彩彩炸,就是担心周彩彩知道自己被当成傻子一样被欺骗。
但是苏醒醒还是不打算告诉她。
2005年暑假,七月过得飞快,八月依然匆匆。形象的说苏醒醒三分之二的暑假就像连续剧里男女主角暂时分开时,女主角每天循规蹈矩的快镜头,再配上一个BGM,毫无剧情毫无波折。
就连八月底的比赛也是如此。
苏醒醒一路过关斩将,冲到了决赛。最后不敌俄罗斯对手拿了银牌。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起伏,那只有是季靛羽更强了。她差点就被她拿下。还好,苏醒醒比她更稳定的心理状态帮助她稳住了。
比赛一结束,在金陵玩疯的同学们就给她来电了。
周彩彩一开口就是“恭喜苏醒醒!”喊的她耳朵疼。周宇这次没来,廖科“孤单”取胜。
教练手下出了两员大将,在记者会上也算出尽风头了。
“感谢小廖,感谢小苏,教练我下波生源不愁咯!”
是了,以他们高中两年的战绩,国家队在向他们招手。
“所以你打算进国家队了?高考呢?还参加么?”
“参加啊!”樊星在金陵第二夜专门打了电话来恭喜她。苏醒醒受宠若惊,樊星专门来夸她也是少见!
“参加?你不是有保送?”
“保送专业少。我们又不像体操,乒乓那种项目,有奥运会,全运会,世锦赛能给国家争大光荣,哪有权利任你挑呢。而且,好多专业都得考试。”
“廖科他打算大学考上就参军,专业好像是机械类吧。你呢?想报什么专业,物理系?”
“哎!嘲笑我们练武的脑子不好咯!”
“我哪儿敢啊,嘲笑你我不是欠揍么?”
“反正我也没想好,你的法律系我肯定不行,那种理论一坨坨的要背的,实在不行。哎,你和你爸谈的如何?”
樊星在那头叹息:“还没成,僵着呢。”
“那你会出国么?”
苏醒醒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时居然心里一紧。
分班分科,她没有电视剧里那种感慨万分,也没有不舍,更没有左思右想。几乎没问过任何人的意见,她选了自己认为更擅长更轻松的科目。
可是,方拓和周彩彩的事情,给了她一击闷拳。他们还没炸,她心里却起了波澜。
比起分班分科,高三更多的意味着从此大家各走各路,江湖再见。
虽然只有三年,但是三年也很长。家里苏陌和她讲起学校的唯一几个朋友,有转学了,有搬家的,有疏远的。
好像,人终究会变成一个人。就像妈妈早晚要离开,难产也好老死也好,总会离开你。
“苏醒醒?”电话那头,樊星半天没听到她回话,提高声音再喊了她一次。
“啊,什么?”
“噗,我说你和我打电话能不能专心点,打电话要钱的。”
“切。”
“你问我出不出国干嘛?不舍得啊?”
“嗯。”
苏醒醒脑子里跑起了一个走马灯,在她的交友圈里,彩彩可以算是关系最好的一个。可是她对她有隐瞒,这个隐瞒可能会让她远走他乡。而下去就是樊星,虽然他是个男生,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关系不错。
“干嘛不说话?你也开小差哦。”
那头沉默好几秒,才道:“如果我出国,你会想我么?”
“会吧,也会想彩彩的。”
“干嘛非带上彩彩。”樊星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也会这么煽情。”
“不是我煽情。我前几天做梦就梦见彩彩在美国成了名画家,嫁了个老外回来探亲时候见着方拓跟他炫耀呢。”
“噗!我替彩彩谢谢你!”
“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前几天廖科说他要去参军但是不放心米尔,教练也说,等我们进了国家队,就要有新教练了,到时候别忘了回去跟他交流交流。我就说觉得,我好像还是没找到出路……有点……就……好像看着你们朝前走……离我越来越远。”
啊原来如此,苏醒醒不是担心分开而是恐惧前方的路还没找到。
说白了,现在的苏醒醒必须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你不想这样过一辈子,那你想怎么样?
樊星那头再次沉默,一分钟后道:“苏醒醒,我觉得人找不到方向最主要的问题是见识不够光,读书不够多。不说你选择少,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选择。”
“樊星!”苏醒醒伤春悲秋到一半就听到这么个理论,瞬间内火燃烧,“你啥意思!”
“哈哈哈哈哈,炸了炸了。”隔着手机苏醒醒都能想象出樊星戏谑的脸,“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你家里的情况还有你练武这事都是造成你读书少见识少的客观因素。还记得张斐说的话么?”
别让已知的局限性限制了未知的可能性。
“苏醒醒,你要是真找不到方向,我建议你回头去借本去年各大高校专业的黄页。虽然我们高三下学期也会发,但你可以先看起来。那里头可有好多你看都没看过的专业。说不定你看一看,查一查,灵光乍现呢!”
苏醒醒思索了一下,这……确实是个法子。嗯,樊星果然是个好朋友!
“兄弟!你这个建议提的很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谁是你兄弟啊!叫大哥!”
苏醒醒:……这朋友人是好的,就是膨胀得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