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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王忠一副唯他人之命是从的模样,熊御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怒之色。
对于夔国禁卫军,他向来是极为信任的,比起匡家父子这一对后来招募的将领,他更加信任禁卫军出身的王忠,当初外出征战罗国之时,他便是亲自任命王忠为牛哤守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连王忠都背叛了自己,那这硕大的夔国,还有谁值得自己信任呢?
心底一阵悲凉之后,熊御却是有些心灰意冷之感,但他蛰伏了十余年方才能够登上夔国君的宝座,又如何甘心这般轻易的让出来。
于是他一语不发,只是面色阴沉的坐在夔国君的宝座之上,看着殿内的其他士卿贵族,直到其中个别的贵族因为内心有愧而低下了头颅。
“在这老匹夫与寡人面前,就连你们都选择了背弃寡人?”
熊御冷冷的笑了一声之后,也不知是再笑自己,还是在笑这些墙头草一般的贵族。
他自身确实是有着一身不算太低下的武艺,但他的这一身武艺都是向着眼前这个禁军统领王忠学的,此时此刻的他,就连暴起发难斩杀了那三岁小儿都做不到。
“君上因为心忧国事,因此积劳成疾,最终身体不堪重负,将于三日之后退位让贤,将夔国君之位交与国君兄长之子公子瑰。念及夔国君年幼,特命卢瑜夫人监国,任张政为国相总理国政,君上以为如何?”
张政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唯一没有安排的是熊御的生死。
若是熊御选择顺从,或许还有苟活一时的机会,但若是熊逢选择了反抗,那么结果自然是只有落得身死的下场。
此时此刻的熊御已经被王忠率领的禁卫控制,剑在头颅之上,由不得他不低下头来。
“哼,寡人倒要看看,你这张国相又能在夔国主政多久。”
话音落下之后,那熊御当即转身向着寝宫走去。心底虽然暗恨当年不曾斩草除根,让自己今日遭到这般下场,心底却是已经开始谋算着如何找机会清楚叛逆。
只是当他方才离开大殿之后,那王忠便在张政的严格‘护送’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往外传递消息,或者是逃亡的机会。
王忠知道自己背叛了熊御,今后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一旦熊御回过神来,他王忠就是那熊御心底不可饶恕的名单之一。
之前他也确实是忠心与熊御,但现如今的他,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张政,都绝不能让熊御找到任何机会。
杀掉他自然是最好的方式,但擅杀一国之君,却恐怕是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最为关键的是,熊御乃是楚王认可的夔国君,若是被楚国追究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好交代。
熊御主动退位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只需要等到他宣布退下国君之位的那一刻,他的身份也就顶多是一个夔国的王族公子而已,在自己这般手握权柄的辅国之臣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情。
王忠不怎么喜欢说话,但却不代表他没有野心,再辅佐熊御登基之时,他的心底也充满了渴望。
禁军统领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乃是匡烨现在的位置。
那个在夔国君继位之时什么也没有作,根本就不是熊御嫡系的人都可以直接一步登天被封为大将军,他王忠战战兢兢的帮助了熊御十余年,却依旧只是一个统领,这让他如何能够心甘?
这个时候他的恩主张政找到了他,之后的事情自然便是二人一拍即合。
也就在夔国君被王忠‘押送’着离开了大殿之后,那卢瑜夫人却是挂着笑容拉着自己三岁的儿子向着夔国君的宝座之上走去。
还未等那张政开口之前,便一屁股坐在了宝座上面,口中道:“为了这么一个位子,便让本夫人的夫君陨落,让瑰儿成了遗孤。呵呵,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之时,便要将自己身边的熊瑰扶到宝座之上。
却不想那方才还支持她的张政却是突然冷声说道:“国君之位尚未更替,现如今的夔国君依旧还是熊御。瑰公子虽为即将继位的储君,但也请夫人自重,弄明白什么是国君,什么是储君再行行事。”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目光竟在刹那间变得锋芒了起来。
那原本坐在宝座之上的卢瑜当即身形一颤,却是急忙起身,竟有些不敢去面对张政的目光。
‘国君就是国君,储君就是储君。’
张政能够因为熊御的昏聩而逼其退位,同样也可以因为卢瑜的失礼而改变心意。
“妾身一时得意忘形,竟忘了家国规矩,还请张卿勿怪。”
仿佛是感受到了张政态度的变化,那卢瑜却是急忙微微欠身道歉道。
听到了卢瑜的言语之后,那张政的面色方才缓和了少许,而后道:“还请夫人以瑰公子为念,勿要再行逾礼之事。”
这种赤露露的威胁让那卢瑜的面色变得绯红,方才坐过宝座的屁股便像是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在炙烧一般。
“妾身知罪,定不敢再有冒犯。”
卢瑜的身份姿态放得极为低下,现如今的她也只能够依赖张政方才能够成事。
所以在面对眼前这个苍老的长者之时,她却是丝毫也摆不出自己未来国君之母的架子。
“哼~”
夔国的王权就像是张政心底的圣地一般,神圣而不可以侵犯。不论是夔国君熊益时代的暗助公子御,还是现如今的公然逼迫夔国君熊御退位。
他所做的这一些都不单单是为了手中的权柄,同样的还有着对夔国君王贤明的期望。
眼前的卢瑜就在方才当着他的面冒犯了他心中神圣的王权,若非是她乃是公子瑰的生母的话,此时的卢瑜恐怕早已经被张政下令拖出去千刀万剐了。
既然无法真正的拿那卢瑜如何,张政便只能够冷哼一声,然后径直领着一众夔国的贵族与卿士大夫们一起离开了朝殿。
就在所有人都随同离去,只剩下卢瑜与公子瑰之际,那公子瑰便迈着小巧的双腿想要爬上宝座,却被那反应过来的卢瑜一把抱住。
“会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但不是现在,你还需要再等一等。”
她不知是在跟那被她抱住的孩子说话,还是在与自己说话,总之她就那么抱着公子瑰喃喃自语。
但公子瑰终究是一个孩子,就在她阻止了他之后,便径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时间转眼之间便过去了两日,熊御一直不曾上朝,便让国内的许多贵族心生起了警惕。匡烨父子虽然被熊御重新信任,但却并未曾重新执掌军权,只是匡梓领了一个北城统领,能够调动牛哤负责守卫北城门的三千人马而已。
上朝之事,自然也有匡烨出面。
但在匡烨上朝之时,却是发现朝中文武百官之中的许多人对他的态度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就仿佛是在惋惜什么一般。
这让匡烨的心底暗自警惕,但他却并没有伸张出来。
回到了府邸之后,匡烨便让匡梓派人在城中打探近日夔国发生的消息,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三日夔国君依旧没有上朝,并且禁军统领王忠还亲自出面宣布夔国君偶然风寒,此时正在养病,朝中事物皆有大司马张政负责。
张政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对于他来说,这本就是一场秀而已。
已经掌握了城中大多数的军队,就连夔国君熊御都被软禁了起来,现如今的夔国若非他张政一心只想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名臣的话,恐怕夔国早已经易主。
至于张政能否抵挡得住楚国的追究,那便是后话了。
对于张政的平静匡烨的内心有些发怵,而后看向禁军统领王忠之时,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眼眸中的杀意。
“这是?”
匡烨的心底暗自警惕,对于这种如狼一般的目光,他曾在屈家的屈义身上感受到过。
那个时候的他方才继位巫原大将,正得夔恬君与夔国君信任,正是大展拳脚之时。
而如今他身处高位,坐在夔国大将军的位置上面,自然是会有许多人心生觊觎。但这王忠乃是熊御近臣,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对自己产生这般妒恨的眼神才是。
匡烨未曾做声,当即与匡梓一同回到了府邸,之后便闭门不再见客。
也就在不久之后,一个被匡梓派遣出去探听消息的士卒却是气喘吁吁的闯入了大将军府中。
“将军,大事不好了。夔国君已经被人软禁,张政张大人似乎正在计划着另立新君。”
他的话音落下之时,那匡梓与匡烨二人几乎同时站起了身来。
“怎么会?”“这不可能。”
二人的心底当即生出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却是齐齐眉头一皱。
也就在此时,夔国某一处酒肆之中,身穿着一系黑衣的罗士信也正尖着耳朵旁听者身边两个夔国贵族子弟的谈话。
此时包括罗士信在内,已经有了五千多名罗国的士卒冒充商旅走夫,运送着价格高昂的粮草进入了牛哤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