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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
封谕凡惊疑地叫了一声。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虽然很安全,但为了保险起见卿却从来没有踏出过一步,今天竟然会这么巧地赶在他之前把她抱了出来——
之前夏绾儿把厉铭臣叫走的事情果然是卿的手段。
想必卿正是掐好时间出来的。
厉铭卿大步地抱着昏厥的夏念儿朝里走着,期间没有和封谕凡说一句话。
封谕凡没想到夏念儿会哭到昏厥,他早就应该想到她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大,有很大的几率会昏厥,是他大意了。
厉铭卿一言不发地抱着夏念儿走到卧室。
眸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追过来的封谕凡,“第二次了。”
封谕凡自然知道这个第二次指的是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没有护住她了。
“谕凡,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厉铭卿语气也是淡淡的。
对比那万年不化的温润笑容,此刻的目光淡淡已经是极大的变脸了。
封谕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是他没有照顾好她,说再多她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昏厥的,而他没有发现。
“让厨房把那根参炖了吧。”
厉铭卿吩咐了一句,守候在门口的手下立马前去执行。
等人走后,厉铭卿示意封谕凡将门关上。
“说吧。”
封谕凡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把寿宴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厉铭卿罕见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还是这么老糊涂,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公正的模样,真真是恶心透了。”
封谕凡听着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年对于卿和厉家的恩怨他也知道的不是特别全面,只知道卿是被厉家放逐的弃子,而那个本应该和卿关系最亲近的母亲却对卿不冷不淡的,时不时还会狠狠地骂上半天。
那骂人的话恶毒极了,浑然不像是说自己的亲生儿子反倒是像说什么生死仇敌似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当,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厉铭卿起身,在门口将熬好的参汤接过来,亲手端着朝房里走来。
封谕凡刚刚没有注意,现在闻到浓郁的参汤味,他忍不住惊了一惊,“这是那根参?”
那根参对于身体虚弱的人有着很好的滋补功效,而且那根参是少之又少的老参,没想到卿就这么让人给夏念儿熬了汤。
一时间,封谕凡也有些看不透了。
卿对于夏念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利用的话,可卿的种种作为却明显不只是利用。
可如果说夏念儿是卿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卿做起某些事情来却从来没顾虑过半点夏念儿。
看不透,实在是看不透啊。
在封谕凡深思的时候,厉铭卿端着参汤一勺又一勺地喂着她。
处于昏厥中的夏念儿一勺汤能够喝进去半勺就不错,剩下的半勺全都顺着嘴角流出。
洁癖严重的厉铭卿却半点没有衣服被弄脏的不适,他细致地用随身携带的帕子帮她擦着嘴角。
喂一勺,擦一下。
再喂一勺,再擦一下。
封谕凡仿佛是活见鬼地看着这一幕。
卿不洁癖了?
厉铭卿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他的诧异,仍旧是有条不紊地做出喂汤擦嘴的动作。
正喂着——
夏念儿的眼睑颤了颤。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却被嘴里的参汤呛住,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夏小姐,你还好吗?”
厉铭卿的眼中满是关怀。
夏念儿被这关怀的眼神烫了一下。
这双眼睛和厉铭臣的眼睛像极了,而且眼中关切的光芒也像极了小时候小哥哥关切的目光。
如果是别的时候,夏念儿也许还有几分探究的兴趣。
可现在看着这双相像的眼睛,她却只是刻骨的疼痛。
曾几何时,那双眼睛只是望着她一个人,那其中的温暖也只给了她一个人。
又曾几何时,那双眼睛中不只是望着她一个人了呢?那其中的温暖又给了其他的人呢?
都说人心善变,可怎么能够善变到这个地步呢?
夏念儿死死地咬着唇瓣,极力控制着哭泣的冲动。
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她不能哭,就算哭也要找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不能将这么狼狈的一面露在其他人面前。
就在她强忍眼泪的时候,厉铭卿突然语气有些古怪地问了一句,“他对你不好吗?”
问完,他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话,急急地丢下一句话就出门了。
那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夏念儿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和他关系还不错,但交情并没有深到这种地步,而且刚刚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他刚刚是在手把手地喂她参汤吗?
那个男人看起来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端方君子,又怎么会做这种事?
哪怕是极度伤心下,夏念儿心中仍是不断往上升腾着迷雾。
恍惚间,她只觉得生活像是被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住,一个无形的巨手正在操控着每一个人的行为。
这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刚刚谢谢你了。”压下心中的惶恐与悲痛,夏念儿冲着封谕凡道了一声谢。
封谕凡笑笑,“夏小姐,我认为我们起码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就没必要这么客气了吧。”
今天的一切一切都是黑暗的,如果说非要在这黑暗中寻找一丝光明的话,那光明就是封谕凡。
在所有人都指责不信任她的时候,只有这个人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对抗着其他人的质疑,而且为了她还得罪了权势极大的厉家和樊家。
“对!我们是朋友!”
想到这,夏念儿语气坚定地说了一句。
她没留意到在她说朋友的时候,封谕凡的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
希望将来一切都结束之后,她依然能够说出这句她是他朋友的话,他是真的很想有这么个朋友的,真的很想。“今天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先离开一下,能麻烦你送我一段路吗?这段路大概是打不到车的。”夏念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