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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书说至,师徒二人,又论“治学”。
肖猛道:“徒儿自是明白了,现我大魏纷乱,便是公权与皇权不分,将这皇权定为至高无尚之权力,再用这皇权控制公权,使这世上之利益流向权贵。而天下平民百姓,自是遭了秧。”
陆景道:“为师所担心之事,亦是如此,长久下去,我中原危矣。但观今番天下,上梁不正下梁歪,不仅权贵纸醉金迷心无大志,止把那心思放在如何巴结、算计,久而久之,下方小民,亦是学得如此势力,上方下方,一片混乱。则天下便有拱手让与狼狄之祸患。”
肖猛亦是痛心疾首,便问师傅道:“师傅,如此恶道连环,可有破解之法?便也好解也中原之危也。”
陆景道:“书中自有妙方,且看这‘权论’最后一句:公权所制,全民皆认可而行之。故私权与公权亦不冲突,先行公权而后私也。若公权有逆全民之意,则公投分析其弊,辩论而行定夺。徒儿,看了此番言论,有何想法?”
肖猛沉吟半晌,道:“想是这列慧子所言,其意便是:‘公投分析其弊,辩论而行定夺’,这便与师傅方才所言不谋而合,皆是让世人参政之言。”
陆景笑道:“确是如此,再思量一下昨日所说‘人论’内容,人皆天性自私之心。实是天下众人,并非见他人富而妒,乃是妒其巧取豪夺,用这不公之法富裕。于是,看到有人非法而富,‘自私’之心便起,便不想其如此行事,若是千万个他这般人等,都有‘私心’,又可参政行得公权,则会共同抵制这不公之事,这巧取豪夺之人,也便有了收敛。天下,自是公正了许多了。徒儿你看,这便是又一‘隐于世’之‘世态国学’么?”
肖猛自是了解,心想又学得了一处妙法。心中大喜,便对陆景行大礼道:“多谢师傅教诲!徒儿铭记在心。”
陆景听肖猛如此说来,心下亦是释然,暗想这薛华果然为我推介好徒儿。看其聪明伶俐,自是喜欢。仔细观其言行,似乎与婷儿又有些瓜葛。联想自己一生漂泊,四海无家,倒是苦了婷儿。虽是这女儿有一身好手段,但终归还得有个依靠才使得。若是这肖猛真有这改天换地的本领,让这婷儿陪伴其一生倒也是极好之事。心里想着,脸上亦是藏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旁边肖猛早已看到,不知其意。
肖猛道:“师傅为何笑了。”
这一言语,又将陆景拉回现实,方才想得太远,一时间竟不知说些甚么。停了一会,止得支吾道:“为师看你又明白很多道理,心中高兴所为。”
肖猛见师傅为其所学之事高兴,信心自是更加坚定。
主论已结,师徒二人又谈此旁论,亦是聊了许久。又至晌午,六婶自是送得饭来。乃是一盒素菜,又置一些白米饭。已到饭点,却不见婷儿回来。
陆景道:“六嫂,这婷儿为何没见过来?”
六婶道:“陆老爷,婷儿上午便与丁老郎中及他的大徒儿乔方又进了野人谷,说是去采集甚么‘催魂草’去了。”
肖猛听了“催魂草”三字,浑身不由一抖,想到自己那时中招之苦,心下悚然。陆景倒是毫不在意,止说声“知道了”便又继续吃饭。肖猛心中有事,自是吃不好。
陆景其吃饭三心二意,知其有心事,吃过饭后,六婶又上得茶来,陆景与肖猛又喝起茶来。
陆景道:“徒儿,方才见你吃饭之时,心不在焉,你又有何心事?”
肖猛道:“师傅,方才六婶所说‘催魂草’,我倒是领教其威力,确是厉害,可将人迷得神魂颠倒。这婷儿若是又去了那里,想是不会有甚么差池罢?”
陆景见膛肖猛心中亦有婷儿,自是高兴得很,便道:“这倒不怕,我以前亦是听丁郎中说过此物。其毒性最甚乃是开花之时,花香一飘,花粉若是被人嗅进鼻子,便是中了招。这花夏秋之季,开花最甚。现在想是隆冬时节,花亦是谢了,自是再无威力,徒儿不必担心。我想这丁老郎中,定是去采集那花种子去了。”
肖猛道:“这便好,其实那时,我从迷梦中醒来,看见这‘神林村’好端端一个村子,人却全被这奇花害死,真是恶花。本想将这花全部铲除,婷儿却说,这花虽是有毒,但可能亦有用处,便就此做罢了。想这恶花,却还有甚么用途?师傅却可知也?”
陆景道:“为师亦是不知,但这世上,止人害人,实为利益。其余他物害人,却只是无意而为之,并不成心也。所以这花儿,想是不分善恶。”
肖猛道:“此话怎讲?”
陆景道:“打个比方,这大虫吃人,是与你有仇,还是为谋你钱财,还是为吃饱肚子?”
肖猛道:“自是为吃饱肚子了。”
“再来问你,这大虫是只吃穷人,还是分穷富便吃?”
“自是不分穷富便吃了。”
“那便好了,如此说来,老虎吃人并非善恶之举,实是吃肉是其本能。再引申至这‘催魂草’,也可说,其开花是本能,害人则并非其善恶之举。故不论老虎吃人,催魂草害人,皆是无意而为之,愿不得他们。再用这‘数算图解’来说,老虎、催魂草,皆是‘定数’,而人则脚可行,心可思,手可做,乃是‘变数’。而老虎吃人,催魂草害人无法改变,这人便应该变一变了。想这村民遇害,虽是可怜,但其久居山中,一村之人竟粗心大意,不去观察外界变化,昏昏而生,噩噩而死,实是将这‘变数’活成了‘定数’,不灭亡才怪。”
陆景喝口茶又道:“为师虽是不知这‘催魂草’作用,但我料那丁郎中师徒二人,必是想探究其中奥秘,故大冷天又跑去采集种子。想这世上之物,皆因一分为二看待,才能取之优点,去其糟粕。说到此事,为师我便想起一本奇书,此书名唤《玉女肉团集》,世人皆说此书乃天下**之首。但我看来,其中还有玄机。此书为南姜省怪才花笑天所著,约是在真宗天裕年间所成,原名《欲女肉团集》,因书名太过艳欲扎眼,为得出刊才改为《玉女肉团集》。虽是写些后齐之时市井男女勾当,但若细看,乃是描写当世之人。书中落魄秀才张礼升,与富家千金穆春儿、订婚之妻李魏子、风流侠女张书乐,演绎一桩桩趣事。其间张礼升便尝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有时亦是情真意切,催人泪下。若是抛去其男欢女爱,实是一本好书也。故我常想,任何事物,都要看其优点。人亦是如此。”
肖猛道:“我亦知此书,但家父管教极严,哪让看得。师傅你细知详情,想是看了许多遍了罢。”
陆景听肖猛一说,忽又有些尴尬,心思怎的说到这上边来了?赶忙将话儿转开,脸红道:“是也,但为师看这本书只寻其中精华也。人亦是如此,听婷儿说,你与石锁较量过了,还胜了他。这石锁原来便是一匪道,被白寨主善待感化,现才成了有用之人,即是其意也。”
肖猛点头称是。忽听门外有脚步之声,肖猛想是陆婷来回,便赶忙迎了出去。方出后屋,但见婷儿并猿儿、乔方,一同向里边走来。
这乔方,虽是个斯文郎中,但亦会一身拳脚刀剑功夫,但见其甲字脸儿高鼻梁,平眉细眼,一张小口,相貌自带三分文静。头戴薄棉护耳六瓣帽,上身着青紫团领箭袖短棉袄,下身穿深蓝宽裆棉裤,外套豹皮对襟过腰罩甲,腰系黑纱带,带上系一雁羽刀并挂一只手铳。脚登一双鹿皮衬绒靴。
乔方见肖猛出来,赶忙抱拳道:“肖大哥好,这几日学识又有进步罢。”
肖猛道:“哪里哪里,只学得皮毛,还需认真研习。听说你等众人又去野人谷了?”
乔方道:“去了,已找到你那日所见奇异花草。现又过了多半月有余,花儿早已不在,我与师傅收集不少种子,想在寨中做些研究,看这花粉端的有何好用处。”
婷儿道:“若能让这草儿造福众人,便是最好。”
陆景问其二人饭否。二人一心进山寻草,心中兴奋,却是饿着肚子。于是陆景便又叫来六婶,为其做了一些吃食。二人又胡乱吃些。下午无事,四人围坐火盆前,又天南地北聊了一些杂事。肖猛见乔方讲话,稳而有序,又从不使人唐突,心思这亦是个好人才,若是以后自己处世,带上几个这样人才,必有大用。忽尔,天色黯淡,不久竟下起雨来。原来这南吴之地,地处南方,冬季下雪少,而下雨多些。一经雨水,气侯自是更加阴冷。四人又将火烧旺一些。
正在聊天,忽听门外有人敲门,六叔自是开了。原是丁郎中自已寻乔方来了。丁尚打开把雨伞,手里又握一把。一进院子,边走边喊道:“乔方可否在此?”
乔方听见师傅唤他,不知何事,赶忙起身回答道:“乔方在此,师傅何事找我?”
倒底是何等急事,使这丁老郎中亲自来此寻找乔方?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