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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徒儿解意知公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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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文书说道,肖猛与师傅陆景一同研习了《天下公论》总论之:人论。肖猛自是明了其中真意。还想多学一些,但见白寨主亲信乡勇小六子将陆景叫走。下午无事,却比武交了石锁这个朋友。

    再说陆景,跟着小六子来至白十三书房。

    陆景见白十三坐于椅子之上,面色似有愁容,便道:“徒儿,却有何事扰心?”

    白十三见是师傅来了,赶忙起身行礼。

    白十三道:“师傅,据探马来报,金沙镇一带,似又有府兵往来。想是前段时日,那上一批府兵及那个千总,被师弟肖猛及侄女婷儿消灭,官家却是来寻仇来了罢。”

    陆景听罢,沉吟半晌,道:“肖猛,婷儿进了野人谷,寻得道路,地势却已是为我等熟识。我寨亦是又将府兵尸体、兵器隐匿处理。若是生人入了谷子,亦是发觉不了。故,此次又来府兵,怕是找人为虚,实是对我治家圣地进行骚扰,若是时机成熟,想是朝廷毕家那帮恶徒,自是不会放过我等治学弟子。”

    白十三道:“自探马来报,这次领头的乃是一京城暗访卫一千户,想是毕龙的人,来头不小。若真是想对我寨子动些手脚,我便收拾兵器、乡勇,与之对抗到底。”

    陆景道:“准备自是少不得,但还需想个万全之策。你我二人都思量一番,尽快寻个对策。现如今止得以静制动,先看看其下步何为。”

    白十三点头称是,二人便先行分开,各作其事去了。

    诸位听客,再表一表这京城南郊,大丰园之内,这前代阁老毕大力,正用心等待野人脑髓做为药引,但这毕成心腹,京畿步兵营千总李达志,乃是左等不回,右等不至,亦不知其故。一日前,吴州知府许超又有密报,李达志所带十数名府兵及二位雅通猎人,皆无所踪,看其所带干粮、物资,入了大山如此时日,应是再无生还可能。毕家三恶赶忙聚齐商议。

    毕大力道:“这李千总看来是已经殒命,不外乎在行令之中,遇见凶猛野兽或是与当地山民冲突所为,但死不见尸又无对证,亦是无计可施。李达志竟有负使命,让我这‘南北方’终是功亏一篑,实在可恶。”

    毕成道:“父亲息怒,龙弟又准备派遣暗访卫之内心腹人千户张烈,再去捕捉。”

    毕龙道:“确是如此,张烈在我手下,乃是一得力助手,为人极谨慎,善于伪装,定不会向李达志鲁莽行事,方可完成使命。”

    毕老儿道:“但这李达志,却不能白死。早有探马报知我等,‘治学’之恶首陆景,现应伏于西剑山清竹寨,应让你这心腹人张烈,重点做两件事。其一,打听陆景确切动向。其二,最好混入清竹寨,探得李千总之事,若是确与山寨之人无关,亦要做些手脚,好叫我等有攻取清竹寨之借口。”

    毕成道:“父亲所言极是,我兄弟二人自去准备了。不知父亲近日咽疾如何?”

    毕老儿道:“不妨事,老毛病了,亦是忍了如此多年,又能如何?不过这御医胡文可,听说又为国老童善豹主动送药,可有此事?”

    毕龙道:“确有此事,药还在童老儿家中哩。”

    毕老儿道:“此等小人,并不忠心,脚踏两只船。毕家童家一个不得罪,若是我家衰微,童家得势,自会倒戈。故,此人不可重用。”

    毕家兄弟二人点头称是,三人商议已毕,自去忙活去了。

    回头再说陆景,与白十三商量完毕,听说又有贼兵至此,心中并无恐惧,实是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早已定下良策,只待与这帮恶人较量。回至听风居,天色已晚。与陆婷、肖猛吃了些饭。众人皆早早休息了。

    次日,师徒二人再次来至后屋“学堂”,研习下方内容。

    陆景道:“徒儿,昨日你我二人学习了‘人论’,看你已经深入理解,铭记于心了。今番再来看看这‘权论’。何为权,书中早已明示:权者,乃可控他事他物之力也。亦分公权、私权。先说这私权,若按昨日所言,人生而自私,乃是活物共性,实为生存也。而这私权,亦是其生存最低保障。”

    肖猛听得似懂非懂,故并不发言。

    陆景又道:“先说个简单之理,这贡拉汗创制世人之时,是想让其长久生存,还是一时兴起而为,任其自生自灭?”

    肖猛道:“定是要世人长久生存,不然,为何在神池东边,又划地而成洛江,实为众人开辟生存之道也。”

    陆景笑道:“那便好解释了,即是造人之主,都有如此想法,那她便是为一人着想,还是为众人着想?”

    肖猛道:“若为一人着想,只造一人便好了,供其当个宠物玩耍。如此费心机神力,自是为了众世人着想。”

    陆景道:“这便说通了,达龙开天辟地,是为众人创制生存之地,贡拉汗造人,便是为了让众生共享这天下万物,山川、平原、气息、水源、猎物蔬果,树木矿产,哪个又不是天下人共有之物?”

    肖猛理解,点头称是。

    陆景又道:“综上所述,这权即是控物之力,即是神意如此,则‘权’亦是诸人平等。乃是上天之神赐与世上所有人之权力。而及至‘仁家’产生,权贵为其统治需要,广吹一个‘从’字,磨人志气,最终始我中原之人血气尽消,只听从朝廷命令,而不顾及事之善恶也。而我治家,则与神灵之意趋同,书中云:性命,乃人之最大私权也。人之财产、自由、尊严,亦是其私权之根本,不可夺取,此番言论便是证据也。”

    肖猛道:“治家所说,乃是将这天下之物,均分与众人么?”

    陆景道:“此话不然,若按均分,人之中有懒惰、勤劳者,有聪明、愚钝者,有善良、邪恶者。若不分其劳力、资智,笼统分来。却是另一番不公正也。故止保得其基础私权,其余财富、尊崇、成就、荣耀,皆自已造化创得。但若基础私权不得保障,余其众成果亦是空中楼阁,无法实现。”

    肖猛道:“何为基础私权?”

    陆景道:“按书中所讲,首先便是其性命,其次则为财产、自由、尊严,再向下分列,书中言‘享这天下万物,山川、土地、水源、矿产’。实则太过笼统,若按物分,亦不现实。为师行这治学数十载,亦有些自己看法,即将这‘世上万物’折成,读书、看病、安居乐业、参政。若这四个诸生必行之事得到保障,则其他皆可自行努力而取之。我便为你一一道来,这读书,为何放在首位?我治家学派,弘扬广开民智,智力一开,众民不再愚昧,则万事方可沟通而不致暴力为之。再说这看病,人所最惧者,无非身体不健,若这这上有了保障,人,则再无后顾之忧,上可尽心报国,下可实现抱负,岂不美哉?安居乐业,人存于世之根本,若连这也行不得,天下必乱,历代朝廷亦是自知,不必多说。倒是与你多道一道这参政之事。想我中原,自东齐之后,仁家盛行,讲究一个‘从’字,故,止得官制民,而民则制不得官,实是因官怕民监督,再行不得那龌龊之事。仁家这‘从’便是正中下怀了。实其根本,是使民不得参政,行不得这监督之权也。如此一来,上方贪得不亦乐乎,下边穷得贫困潦倒。若真让下边之民监督上方之官,哪会有如此不堪后果?于是,历朝历代,自皇上开始,从上到下,一级管一级。若是遇到上级明君贤臣,便是治世。若是小人得势,便是乱世。但不论兴亡,百姓则上不得一言,这便是世道规律。如何跳出这无奈循环,便靠这百姓参政了。俗话道‘旁观者清’,这天下百姓,便是‘旁观者’,民意,往往乃是治世之道。我治家学派,便要将这‘旁观者’,变为‘参与者’,且是全天下人参与,众世人集思广益,万事万策,何愁寻不得好办法?这便是我所说之基础私权及其效用也。”

    肖猛道:“徒儿却是明白了,只留其学艺、保命、生活、监督朝廷之私权,不仅乃是顺应贡拉汗神人初衷,亦是为了天下清明。是也?”

    陆景笑道:“确是如此,看来徒儿已明了此番深意。”

    陆景缓缓神,又道:“若是这私权过盛,亦是不可,书中言:若只保私权而不保公权,个体自私愈甚,凡事不顾及他人,人人如此,天下殆已。故公权亦得保障。这便引出这公权来了。书中又言:公权者,群体之权,世道之权,所有之人共有之权也。”

    肖猛道:“朝廷之权力,是否为公权也?”

    陆景道:“大部应是,但亦有区分。今番朝廷,自立为所有公权缔造者,实是不然,书中虽未明确指出,但已我数十年之经验,亦是想出些门道。先来看看这书中之言。公权之一,乃世道之秩序也,选得朝廷维护。此话正确,若无朝廷,世人混乱而居,难免各自为政,各强人心下不爽便有暴力纷争,天下殆已。公权之二,乃军权,保卫全体民众。此话亦是正确,但需有此区分,这军是为保民还是何得私家朝廷?若只保皇帝一人,而这皇帝止是昏君,奈何?亦是盲从之兵也。再看这下一条目,公权之三,乃设立公法之权,应顺应天时,保障众生。此一条目,才是重点。历朝历代,皆言公法为民。但这设立、执行公法,必不可有权贵参与。但有中原朝廷,各知府、知州、知县,虽是衙门有执法之官,但往往上述长官即行政令又来断案,即是政法混为一堂也。若想公法保民,需与这强权分离才可行之,若让强权控制公法,但有利益之争,强权则将这法权倒向自己一方,这世上还有甚么公平可言?想是这‘人’之基础权利,如此下去,亦得不到保障。”

    肖猛是否懂了这学问?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