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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书说到,肖猛为救婷儿,自己却被石块击中,晕了过去。
自觉昏昏沉沉良久,忽觉自己好似躺在床上,被褥柔软干爽。一路之上却也累了,这回受伤却似爽爽睡了一觉,身体再无疲乏之感。但毕竟头上受伤,浑身亦是无力。
忽听旁边有人说话,却是婷儿声音。
但听婷儿道:“丁老伯,肖大哥不会死罢。”
一老者道:“我方才为他摸过骨头,确无损伤,止是皮肉之损,我已为其‘烈醇’酒冲洗并上止药止血了,想来这石块便是斜着擦过头颅。若是正直打上,使这脑中血管崩毁,便是十个丁老伯,也救不得他了。不过亦要喝些活血化瘀之草皮药。”
婷儿笑道:“那自是最好。婷儿多谢丁老伯。”
老者道:“药已备好,我自去忙了。陆老先生、侄女子,再会。”
肖猛又听婷儿道谢,那老者想是出去了。心思这老者所言,还有一个陆老先生,想必便是陆景。赶忙睁开眼,四下望去。见床边站一老者,但见这位老者,五十多岁,国脸柳眉,丹凤眼,三绺灰白胡须,慈眉善目。一身文人打扮。头戴乌黑方巾,穿交领瓦蓝色直身长袍,缀白色护领,脚穿方头黑布鞋。肖猛赶忙从床上坐起。
旁边婷儿道:“肖大哥,不可乱动。你已昏迷了三天了。”便扶住肖猛。
无奈肖猛在床上拱手拜道:“老生生可是治学大家陆不平?”
陆景笑道:“正是老朽。”
肖猛流泪道:“在下青云卫肖猛,历尽千辛万苦,终是找至陆老先生。我却是寻您拜师来了,这里亦有您弟子薛华推介信及家传青锋宝剑做见面之理,还望陆大师收下肖猛。”
说罢,不顾婷儿搀扶,竟下床跪拜。陆景父女赶忙扶起。
陆景实是从女儿陆婷口中,早已得知肖猛之事,心下感动,暗想这“治家”学派,若有如此忠勇伶俐,又坚忍正直之人,便是有了发扬光大之机,这话便也不再打掩盖。
陆景道:“肖壮士,你一路之事,我已知晓。你杀恶贼、平海盗、一路之上行侠仗义,又胆大心细,嫉而如仇。真乃英雄也。你多次救下我家婷儿,老朽真感激不尽,便是我应向你道谢哩。”
肖猛道:“婷儿亦是多次救得我性命。”再看看旁边陆婷,凝望自己笑而不语。
肖猛又道:“这拜师之事……”
话还未说完,但见婷儿倒是快人快语,道:“肖大哥整天便是‘拜师拜师’,你之心愿,我早与爹爹说了,他已经同意收下你这徒儿了。”
肖猛大喜过望,又要行大礼,却感一阵眩晕。原是这伤还未好,不可动作太过生猛。婷儿及陆景赶忙又将其扶至床上休息。
肖猛道:“这里是何处?清竹寨么?”
婷儿道:“是清竹寨,这宅子便是白叔叔为我父女二人准备好的‘听风居’。”
肖猛左右看看,这屋中虽是简朴,却无凡俗摆设,亦很清雅。忽见一老妇人,提一食盒进来。
婷儿道:“六婶,今天为我肖大哥做了甚么好吃的?”
六婶笑道:“婷儿却还真心疼你肖大哥,我这饭菜,都是按丁郎中吩咐做的,虽是清淡,却补身子,快给他端上去罢。”
陆景道:“婷儿你这几日便精心照顾你肖大哥,待他伤好之后,做个简单拜师之仪式,如何?”
肖猛,婷儿都欢喜不已。于是,从此后,肖猛便安心养伤,平日里亦有婷儿陪他聊天,轻松度日,却也快活得很。有听客道:“应是陆婷与石锁、粉娥把个肖猛救下。那肖猛昏迷了三天,又发生了甚么事情?”确是如此。原来,自从官府传来猎取“异兽纲”后,白十三与众英雄便紧张得很,原来自仁宗沐德年间那场大火,把个西剑山内山民,确是烧怕了。故这回又有府兵进山,清竹寨内亦是派出多人探察。那张四叔、李狗儿便是其中一组。石锁又派出数十组人马,进得山林。而这陆婷亦要进山,被石锁挡住,实是怕她有了意外。而这陆婷顽拗之人,便是与粉娥一同出了清竹寨,不想正好遇见府兵,便暗中跟随,才有了上文书所说传奇之事。这张四叔、李狗儿为公殉职,自是按照寨规厚加抚恤。而山中不少情报、道路、地标,亦被陆婷带出。竟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众人商议,圣兽之事,不可善动。而这“催魂草”,丁尚说有大用,亦是跟着几个徒弟进山云寻了。
十余日之后,正值入冬之际,肖猛伤好如初。这清竹寨之人,也见过几个,但止与陆家父女常来往之人,如六叔、六婶、石锁、粉娥、翠娥等几人。首席郎中丁尚,自是熟识,但近日忙于催魂草之事,寻得野人谷进山之路,自去“神林村”忙活了,又派大弟子年少郎中乔方为其煎烫换药。这乔方字子善,年方二十,其父亲便是“全科南医神”乔雪西,因喜爱这“治学”,才拜至这清竹寨,白十三见其医术亦有手段,便归入丁老郎中“医诊营”下。乔方又拜丁尚为师,继续学医。那丁尚看其正直好学,亦不小家子气,有问必答,亦不隐瞒甚么方术,这乔方集结南北医学大成,更有发展继承之德。乔方与肖猛同岁。相貌斯文,心地善良,确是个好郎中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几日便与肖猛要好。婷儿亦是与乔方关系不错,便将野人谷内捡得那千总的“子母手铳”并一袋子铳当做礼物,送与了乔方。乔方亦是习过武之人,见了这新式火器,哪有不爱护之理,自是天天带在身上。
这石锁见婷儿身边又多了一个小白脸,自是不喜欢,实是其还想着与婷儿拜堂成亲,便不容得婷儿心中喜欢之人了。虽是不甚喜欢,但听说肖猛一路行侠仗义之事,亦是佩服得很。野人猿儿自来至山寨,好奇不已,其憨态可掬亦是招得众人喜欢,但止追随、保护陆婷。
这日,大公厅内白十三寨主摆下宴席,止为肖猛拜师之事。但见,大厅内外,张灯结采,二寨之内,大小头目全部聚齐。寨中百姓亦是围在厅前空场之外,想看看这陆老先生新收之徒儿何许人也。肖猛亦是换了一身新衣,更是精神得很,此时正站在下首。厅上正座,六位英雄,乃是陆景、白十三、薛虎、丁尚、冯英、石锁。两侧又列数座,皆是小头目与山寨内英雄,有乔方、陆婷、马大婶、张化、郝雨德、李三娃子、刘书生、童老五、苏大姐、陆老六,这陆老六即是陆景老管家六叔。
片刻,止见陆婷喊道:“肖英雄,请进得厅来。”
肖猛在下道听见,赶忙进得大厅,站在中间,看看四下英雄。有的熟识,有了止一面之缘,有的亦是从未见过。陆婷却成了熟客,逐一为肖猛介绍。肖猛自是一一见过,都行了见面之礼。
但见上座陆景向肖猛点头示意,肖猛心下自是明白,赶忙走上前去,双膝跪拜,道:“陆老先生,在下无名肖猛,久仰治家学派大名,更是乞慕陆老先生学识为人,一心要拜您为师。现有治学弟子薛华推介之信,及家传宝剑‘青锋’为见面之理。若接纳弟子,定要虚心听教,日日研习治学真理,成得栋梁之才,广惠天下。望陆老先生收纳弟子,不吝赐教。”
说罢,将早已准备好之信、宝剑呈上。旁边陆婷早已接过,又送至陆景那边。陆景面还笑意,将二物接过,又示意六婶过来,送至里边去了。
陆景笑道:“我治家学派,不似仁家,礼节繁琐。只看英雄,不问出身。你这弟子,我便是收定了。但亦有几句警言,必明示于你。”
肖猛听得陆景收纳其为徒弟,兴奋之极,立刻又行了大礼。
陆景道:“学习治学之法,必有三苦。其一,治学蔑视皇权,重视民权,必被朝廷所压制,但有学此道者,多被罢黜流放,即在这官场之上,总不得善终。其二,治学轻视官本,而大兴民本。若是想为官上位而又兴治学,定是不易。但不借官之力而行新法,又无可入之道。故其中取舍之难,至今无全权之策,定要万分灵动之人才可行之。其三,治学重私权,限公权,以私制公,使私权不被公权过分掠夺。但私心过重,权欲过深,而想左右他人且从不未他人着想者,根本无法领会其真意也。”
陆景缓缓又道:“故,这治学与仁学,定有交锋之日,若想守住治学之法,还需要广接众民,保障民私,又开启众人之智,使治家理念与天下之民思想众容为一体,与邪恶针锋相对,又不拘泥固法,才可终成大器。非一般英雄可为之,必会遭得世上万苦之苦。”
肖猛虽听得不甚明了,但亦略知其意,便道:“弟子誓为治学洒尽一腔热血,只为唤醒苍穹之下众民之智。亦是做好接受万苦之苦准备了。”
陆景见肖猛心志坚定,大喜道:“徒儿快快请起罢!”
肖猛见陆景称其“徒儿”,想是已入了治学之道,赶忙又谢过师傅。婷儿走了过来,扶走肖猛,指了指右侧一排,但见最下方有一空位子。
婷儿道:“那便是你的座次,我思量一会儿白叔叔会为你安排些个杂事。免得你除了研习,便再无可做之事了。”
肖猛听了此言,亦是高兴得得,心想这便溶入这清竹寨了。但听外面,欢庆鼓乐之声又起,原是寨民亦是高兴,帮忙庆祝。不少铳手亦对空中放铳,喜庆之声不断。宴席又起,肖猛向陆景、白十三敬酒,又与众头目一一对饮,大公厅内自是热闹得很。席间,白十三又对肖猛交待,白锁巡哨营内最近缺少人手,若是他学习之余,亦可随众人巡哨。肖猛斥候出身,自是做得这个,便一口答应。众人推杯换盏、天南地北聊至天黑,这宴席方才散了,皆是尽兴而归。
早有陆婷在“听风居”内,为其准备好一偏房,供其居住。肖猛亦是醉了,被六叔扶至房间,自去睡了。婷儿和爹爹陆景,酒倒是喝的不多,又在厅内闲聊解酒。此时初冬之季,天亦是冷清了,当夜无云,一轮皓月挂于夜幕之上。二人坐在厅内,又烧起火盘烤火。
这父女又聊些甚么?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