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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书说到,那肖猛本就寻师心切,忽听陆景于南洋力古多,不禁喜出望外。
肖猛道:“果真如此?”
芳儿道:“奴家何时骗过相公?”
此时春花在一旁插嘴道:“姑爷,你家岳丈大人早已在业州为你备好海沧吴船,又配好水手、兵器、粮食净水,就等你上了大船,南下寻师去了。”
肖猛大喜,便道:“那芳儿……”
芳儿道:“爹爹已答应你我二人同去,我家在南洋力古多岛亦有分舵,又置不少良田,美宅。你拜师我便陪伴于你。”
春花道:“姑爷,现已过了晌午,我等赶快先回去罢。想那业州,离此地并不遥远,止两个时辰便到了,若是天色黑了,还得路上寻个客栈,女眷自是不便。”
肖猛想想也对,于是三人便出了“金沙酒楼”。主仆只一匹马儿,故肖猛与春花步行,让吴柳芳骑上马,一同向西而去。一路之上,三人有说有笑,自是高兴得很。行了两个时辰左右,忽觉官道两边树林不再繁茂,前方隐隐约约现出一片城来,看那样子,自是不小。不久便进了城中,但见海龙江两岸商街,商贾云集,八街九陌亦是满眼繁华。穿出街市,又至码头,千帆万桅,鳞次相比。
肖猛却想起甚么似的,对芳儿道:“来至岳父家中,还没见他老人家,怎就来至码头了?”
芳儿道:“相公,爹爹自月初便已去了南洋经商,还未回来,便是回了家中,亦是见不着他呢。这海沧船早已准备好,一同去南洋便是了。”
肖猛想想也是此理,家中无人还回他做甚。却不如早点出了海,去寻陆老先生。于是三人七转八拐,来至一海沧船前。
芳儿道:“便是这条船了。相公上去罢。”
肖猛正要上船,忽然心中又起了疑心。暗想,我自进入野人谷,便迷失了方位,百转千回自是出不得了。但自进了无名小村,奇事却是连连,先是这小村子晚上无人,白日又有人住了。而这野人谷中却怎又忽然出现一小镇?且镇上人口不少?虽是遇见梁如,但他又如何也不会现于此地。便是真有这镇子在谷子西口,却怎能两个时辰便到了业州。想这业州沿东海之地,顺洛江进入南吴腹地做船就得两日,且船是向西行得。这业州又怎能再野人谷西边?而方才芳儿说已经与我成了亲,想想好似真有其事,但细细分辨拜堂细节却又模糊之极。想想是不是撞了鬼了,或遇见狐仙一路把我迷至此地?莫不是,我方才在一片红花之中倒下,实是并没活过来,此地便是地狱?
如此一想,心中大骇。再看旁边芳儿并春花,似也有些狰狞了。
芳儿见肖猛在码头之上,心下迟疑,便道:“相公却是怎的了,为何不上船?”
肖猛道:“娘子,容我思量思量,这一路之上,蹊跷之事愈甚,竟没个头寸了。”
但见吴柳芳,两行泪下,道:“我却知道你为何不走了,你定是在这山野之中,又遇见一绝色女子,被那贱人迷了心智,便想抛弃于我,是否?”
这一问,倒把个肖猛问得一时语塞。婷儿之事方才想起,自已倒是逃出升天,婷儿还不知是死是活。心思却还真个不能上船,得再回去找寻婷儿。
肖猛道:“娘子,非是相公不与你去,但我肖某人,做事从来有始有终,不瞒你说,我要拜师那陆老先生,她女儿现在还陷在野人谷,不知是死是活,我哪有丢下她不管之理?容我回去找找。”说罢,转身便走。
芳儿大喊道:“若是为了我芳儿,相公可否留下?”
肖猛停下,左右为难,心乱如麻,想是先去安慰芳儿罢,便又转回身去。正在此时,忽见码头那边,过来一女子,容貌俊美又有一丝英气,手持锻钢羊角弹弓,已是泥丸上弦。正是陆婷。
但听陆婷大喊:“肖大哥,快回来,莫要再向前走了!”
肖猛听有人喊他,便回头一望,见是陆婷从码头一巷子之中闪出,大惊道:“婷儿,你怎么来至此地了?”
婷儿道:“莫要再被迷惑,快快来至我这边。”
肖猛心中不解,又看看吴柳芳,只见芳儿,满面流泪,怒道:“这不是那贱人是谁?我却对得起我么?不要再搭理她,快快与我一同上船。”
说罢,拉住肖猛手腕,便向上拽。想这吴柳芳一弱小女子,却似有万钧之力,由不得肖猛不走。
但见陆婷,拉满弹弓,冲着吴柳芳便是一箭,肖猛见状,大喊:“莫要伤了芳儿!”赶忙挡住了这一弹,霎时间,左肩背似火辣辣地疼痛。又因没吃饱饭,竟顺弹而倒,仰面躺在地上。这回却并无眩晕之意,只觉疲劳之极,便闭眼瞇了片刻。
又过良久,肖猛回过神来,自觉还平躺于地,缓缓睁开眼睛,但见夜空之上,一轮明月,繁星闪烁,一道星河茫茫而划过天间。心思,方才不是晌午么?怎又回至夜色之中。嗅嗅青草之气沁心,再看看左右,在一空地草坪之上。忽觉旁边有人陪伴。
陆婷见肖猛已醒来,赶忙走至他身旁,笑道:“肖大哥,你可醒了?”
肖猛自是摸不着头脑,便道:“婷儿?你却安好?”
婷儿笑道:“自是安好,我方才用一枚泥丸打你背上,不过用了六分力道,却没伤着你罢?”
肖猛亦笑道:“如此泥丸,怎会伤得?”又动动肩膀,却真还有些疼痛。便又道:“这却是怎得一回事?婷儿可否告诉于我。”
婷儿道:“好罢,我便一五一十讲来。自我二人跳入深潭,便被水流冲散,我亦是摸不着方位,及至天黑,才找到一破落村寨,方想进去。竟看到肖大哥,从一窗子翻了出去,正想喊住。心思这府兵是否也在寻找你我,便不好发声,只得加快脚步,随你而去。见你在一花从之中停下,片刻便倒,空中又有奇异香气飘过,我心中便想:坏了。却中了‘催魂草’之招了。”
“何为‘催魂草’?”肖猛好奇之极,打断陆婷。
“这‘催魂草’,我却见过。在我清竹寨中,有位名医,名唤丁尚、丁子先。实是世之医学高手,对这草本、木本、花卉,世间万物,但可入药之物,自是通晓。他便给我看过一盆‘催魂草’,亦嗅过此花香气。这人工栽种,晚间亦会开花,其香浓烈诱人,止一花嗅上片刻便有飘然入梦之感。从此这花之气味,牢记心中。想你这一大片花儿,中毒又何其深也?”
婷儿又道:“我自是没得解招之术,便不敢上前。但我亦是知道,这花迷人心魄,但却并伤不得人,只是人中了此招,胡乱作为反而自伤。故我在远处观察于你,见你片刻便又醒来,如同梦游,左拐右转,却又双目圆睁,但却躲避不了树木、山石。好在走路缓慢,撞着亦不会伤了。这样便走了二里之路程,一路之上见你忽而坐下,忽而站起,忽而黯然失色,忽而神采飞扬。我心中亦是焦急得很,知你已进入迷境,心思若是忽然叫起,你是否会发了那失心疯。无奈紧紧跟随,呼唤亦是听不到似的。”
肖猛道:“我确是听不得你呼唤于我。”
婷儿道:“我正在那里想如何使得,忽见你快步向一山岗走去,那下边便是一悬崖,虽是不高,止三丈开外。但人若是下去,九死一生。离你较远,一时走不至你身边,便高声喊叫,让你回至我这里。但你却浑然不觉,故而情急之下,发了一泥丸,你便从这迷梦之中惊醒过来,又即刻晕了过去。”
肖猛道:“你大声喊我,我在迷梦之中,真却还听到了。只是……”肖猛欲言又止,想说是梦中吴柳芳把他拉至船上,又觉荒唐无聊,便欲言又止。
但见婷儿哈哈大笑道:“只是甚么?只是芳儿不叫你走么?”
肖猛惊骇,心思这婷儿却又怎知道我心中还有个芳儿?
还未等肖猛再问,陆婷笑道:“这芳儿是谁?我喊你时,你又向后看我拉弓,便喊:莫要伤了芳儿。想是肖大哥的相好么?”
肖猛本想说这芳儿是自己表妹,但见陆婷天真单纯,一张小脸正笑吟吟盯着自己,便又觉不好骗他,再说与这吴家小姐亦无太多情事纠葛。便一五一十告诉了婷儿。
婷儿听罢,叹气道:“为了拜我爹爹为师,却毁了肖大哥一段好姻缘,却也可惜。”
肖猛道:“难得婷儿体谅,拜师之事,还望婷儿相助则个。”
婷儿笑道:“这便自是使得。”
此进,天色已亮,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夜,日头从东边升起,地上自是敞亮了。
婷儿又道:“肖大哥你随我来。”
二人来至方才肖猛将要坠下之悬崖,陆婷向崖下指指,肖猛向下一看,不禁毛骨悚然。原来,这崖子却是不高,下边地势平坦,竟有几具人骨。看着便知年代久远,衣衫、血肉皆化云烟,止剩骸骨散落一地,看那骷髅便知此地伤人不在少数。人骨旁边又有杂乱农具、陶器。
肖猛思量,若不是婷儿,今番便死在这山崖之下了。
肖猛忽而醒悟道:“我却知道了,这村子为何无人。定是不知哪年哪月,随风儿飘来几粒‘催魂草’种子,竟在这村子后面落地生根,开花结仔,常年累月,花群愈多。最后香气乘着夜色飘入村子,将村中之人迷幻,四处梦游似的乱跑,有的虽是无事,有的便跌落悬崖而亡。我想亦是有落水的、被猛兽捕食的。这村中之人,定是不得善终,又不知其故。剩下村民,或是全部中招而亡,或是将这里视若魔鬼诅咒而弃了这村子,但这止是我胡乱猜测,并不知实情也。”
婷儿道:“应是如此。”
肖猛道:“这花儿害人,现在白日,应已不再开花,我俩便一把火将其烧毁罢。省得他再图害人。”
婷儿赶忙道:“肖大哥这却不可,你我二人千辛万苦,便是为了这林子不再有山火危险,我二人若是再放起火来。吃这些苦作甚?那张四叔、李狗儿的性命便不是白白丢了?”
肖猛听了,心中大为惭愧,道:“肖某鲁莽,幸得婷儿指正。”
婷儿双道:“这天下万物,皆始祖达万所赐世人,不论大小、美丑、软硬皆有自己价值,所有事物,皆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想是这‘催魂草’,亦是有他用处,不可无端人为毁灭。若真将天下某一物斩尽杀绝,只得使天道崩坏一环,必有报应。待我二人回得清竹寨,定要让丁郎中与来至此地,看这‘催魂草’到底有何用处。”
肖猛听这少女一席话来,心下佩服,思量道,这治家弟子却是道行高深,思想慎密。
片刻,肖猛道:“婷儿,我二人不可再耽搁,我所带之物,还在那荒村之中,随我去拿上,再去寻这出谷之路罢。”
陆婷点头称是,二人便同回村中,来至肖猛昨夜里休息之屋,见窗口敞开,木床之上,东西一样不少。肖猛翻入屋子,取了行李出来,又把怀中铜火铳放回原处。二人商议一阵,亦不知该走向哪里。
忽而陆婷道:“肖大哥,这村子外边,若是仔细看看,却有不少道路,虽是时代久远,但亦可分辨。想这山中之人,若是换个山货,必会与外边联系,看看这路便知定会有一条通向外界。”
肖猛笑道:“婷儿真是冰雪聪明,你我二人看看这村中之路,共有几条,再作定夺。”
于是二人便四下寻找起来。这村子却有三条大路还得分辨。二人怕走散,便并肩而行,每条都走一上走。其中一条,通向悬崖,进入密林之中,这悬崖二人自是清楚,应是南边,想是狩猎之用。确定南方,剩下两条路方向,便也粗粗知晓。向西一条,通向一水潭,想是取水之源。止剩东北方向之路,是否为出野人谷之路,亦是不清楚。但除这路便再无可行之法,总得走上一走才可晓得。于是二人便由这路向东北方向去了。
肖猛、陆婷二人能否躲开府兵追杀,绕出如麻迷宫?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