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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毕老儿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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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文书说到,毕成叫人先将安宝儿领至别处,自已则来至父亲卧房。先将书信交与父亲看了,又详细说明此事。

    毕成道:“此事若是做成,不但可灭了童国老威风,长了咱家志气。还可借赵济安之手,巩固些军中势力,一举两得之事。父亲以为如何?”

    毕大力摇头道:“我儿,做这事情,却要看是谁来办得。穆子丰何人,世之奸雄,方又重立旗号,哪有一心招安之理?定是势力太弱,无法支撑,借招安而休养生息。待物资、兵员充足,便又去造反了。而这赵济安,小商贩出身,哪有手段控制局面。到时你推介他去行招安之事,若有差池,全是咱毕家罪过。”

    毕成惊道:“还是父亲想得周全,那咱家就不做这桩‘买卖’了,静观其变如何?”

    毕老儿笑道:“你看这穆子丰往常攻下城来,定开仓放米蛊惑穷人入伙、只劫掠富户充做军资。这回攻下城池,却不走了,是何意也?”

    “定是有了长久打算。”

    “是也,如此看来,哪有招安之意?还要将地目府做他管辖,这乃是国中之国也。离地目府最近城池,乃是边柳卫。长久下去,养虎为患,定会先攻取附近州县,而边柳卫首当其冲。以赵济安小聪明哪能对抗巨奸之人,你是推介赵济安为边柳指挥使,到时丢了边柳卫,皇上怪罪下来,你又如何担当?”

    毕成道:“如此说来,左右不是,父亲有何高见?”

    “我倒有一‘一石三鸟’之策。其一、在圣上面前,推介赵济安出兵,并不提招安之事。其二、赵济安与那贼人行了招安之事,必报送圣上,到时可撺掇圣上行了此事。其三、赵济安立了道功,以其身体不好为由,调至南方,给他个业州知府做做,商业重地,让其捞些油水,也不枉这几年对我家孝敬。其四、吕、谷二人无功,若陛下降罪,极力劝阻,仍让其任原职。陛下何等精明之人,早知我毕家与童家不和。如此一来,显得我毕家一心为公,并不与童家计较。一但穆子丰反水,这责任不在招安,倒在统领了。一发推给童家处理此事。你看,这圣上满意、赵济安得志、又把灾祸推至童家。故‘一石三鸟’之策。”

    毕成大喜。赶忙回去做了文案,第二日上朝便递与成宗,成宗想,虽是边柳主营防御狼狄之势。但事情急矣,也不妨试试。便准了奏。童善豹在一旁站着,听毕成所奏之事,心思:这赵济安庸才一人,怎能交与重任。正想劝上一本,忽然想起昨日陛下盛怒之事,自已提拔之人亦出了漏子,不好再说得别人。便站在那里,默默无语。

    果不其然,赵济安兵马一出,便有了“出师大捷,众匪招安”一说。几日后,赵济安上奏此事。成宗便在朝堂之上又与众臣商议些事。

    成宗道:“毕爱卿,这穆子丰有归顺之意,卿以为如何?”

    毕成道:“几日前,有暗访卫探子谍报道,这天风山中顺天军,号称一万,实是夸口了,有实据道,流贼总计八千余人,而大部为家眷、杂务之人。而可作战之兵士,仅二千人有余,再除去老弱伤兵五、六百人,实止一千三、四百人。前番吕布政司、谷都司在塞北之地,大战流贼,已灭其大部。残部现已再无作乱之机,故臣思量,这番请命招安,实是流贼无奈之举。我朝可先行招安,以安其心,再封其官位,以灭其志。则中原、塞南及其他各省‘顺天军’残部,失了主骨,便可不攻自破矣。”

    成宗道:“久听人说穆子丰贼子野心不小,誓要与朕争天下,如今招安,是否是缓兵之计?众爱卿有何见解?”

    童善豹在一旁忍不道:“陛下,穆子丰狼子野心,哪有受招安之理?应乘其在地目府立足未稳,将其歼灭,永绝后患。”

    毕成想,这厮却要坏我好事,赶忙道:“不可,童太傅所言差矣。”

    童善豹道:“我塞北、塞南、中原三地府军,转战数年,才有这战果,胜利即在眼前,怎能半途而废?若让穆子丰养了实力,再去剿灭,怕是再不易了罢。”

    毕成道:“按童国老所说,只要擒住穆子丰一人,便可定天下了?国老应该想想,自上代仁宗起,我朝一直天灾不断。南涝北旱,游民四起。此乃作乱之根源。我朝先后剿灭‘通天炮’张立何、‘万寿教主’李挺梁,但还是不出了‘顺天王’?而反观全国上下,各藩王、封疆大吏,哪个不是各自为政。若按陛下‘新政’,全国政治一统,再无藩王割据,各项安抚政令亦得以实施,哪至如此?莫说是杀了‘顺天王’、‘李天王’、‘张天王’,便是除了全天下之贼首,亦会有人跟着造反。皆因朝廷与地方无法相通。一味派兵剿灭,劳民伤财,又坏了兵士性命。若‘顺天王’,受了招安,四方流贼皆服。天下可定矣。招安后,只要措施得当,看得紧些,再慢慢削其兵权,哪有再反之理。”

    毕成缓缓又道:“你众人有所不知,据我暗访探察。这穆子丰有投靠狼狄之嫌疑。”

    此言一出,四座骇然。成宗亦是一惊,道:“可有实据?”

    毕成道:“众人皆知,穆子丰虽是我中原之人,但有狼狄卑贱血统,非我一族,其心必异。我暗访卫探子在塞北之地截获顺天军信件,其中便有穆子丰与狼狄来往书信。投送之人乃是左大当户木那可,即是穆子丰亲戚。穆子丰其族原姓‘木’,后知中原并无此姓故改为‘穆’。看信中其意,早与狼狄有过勾当,借过木那可已通大汗阿索格,皆是投靠之意。外狄凶狠,其最怕我中原者,火器也。这穆子丰尽知我中原虚实,若穆子丰若与狼狄沆瀣一气,再与之教习制造火铳、火炮,那便是祸患无穷了,我朝实有大危矣。信即在此,可供皇上过目。”

    说罢,掏出一信件,早有太监霍启,将信呈上皇帝玉案。

    众大臣听了毕龙所言,下四交头集耳。成宗看了看信,脸色亦是慌乱。

    稍后,毕成又道:“若穆子丰在关内,还算‘关门打狗’,便是要个更大之官,给他又如何?先安定一时,再做计较。”

    成宗点头称是,道:“毕爱卿又有何措施?”

    毕成道:“先按其信中之意,便封他做个地目府知府。在我塞北之地,有布政司吕志有、都司谷青,皆是忠义能吏。有他这二人,定能制服顺天王。”

    童善豹心中叫苦不迭,心想毕成这狗奴才把招安后这一干事情都推至吕、谷二人头上,自己倒是干干净净。虽是这二人有为,但穆子丰巨奸之人,亦是难以控制,若真的再反了水,干系还得自已承担。想去推却,前日一直极力推介二人,现让圣上另选他人亦无道理。亦是有苦说不出,只得认了。

    满朝上下,达成一致。同意招安,并授穆子丰伏安侯,暂兼地目府知府一职,军政自治,但归塞北省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管理。协助边柳卫抵抗狼狄。暂无品极,待日后有了功勋,再行评赏。又送银二千两,白米二百石、御酒五十瓮、肉铺布匹等物件若干,犒赏众军。吕有方、谷青手下所有协同作战之府兵,各回原州府,不再围困天风山。

    童善豹自是顿足,心中暗想,前方吕、谷二人所做之努力,付之东流矣,这匪患留得一天,便还是祸患。

    毕家此番大获全胜,招安之事已成,赵济安有了大功。李让知事情已成成,赶忙又从天顺军大营拿来白银二万两,毕家一万五千两,赵济安又得五千两纹银。宝物二十件,其中不乏珍惜之物,毕家十五件,赵济安五件。这赵济安此次不敢自藏,按穆子丰原意分配,并派一千边兵专门护送至京郊南“大丰园”,这毕老儿见又来了如此宝物、银钱,乐得眼也开了花。毕成也不食言,一月后,便让其去业州当了知府,此是后话。

    再说穆子丰,志得意满。天风山中营盘,止派少量军士把守,作为看家后路。剩下众军,皆去了地目府。穆子丰进驻知府衙门。城中有原总兵府,作为各将领商议军情所用。城东门外二里处又有府兵营。顺天军便作为驻扎所用。为不扰民,穆子丰听从孟伦建议,将家眷安置于城西八里方界村附近,派众工匠在土山开得窑洞,又简单置了防守所用之土墙、栅栏、哨塔,俨然一营盘。营内又派遣兵士五百守防。一切秩序井然。

    一日,孟伦至知府衙门拜见穆子丰,见其正伏案沉思。

    孟伦道:“天王何故默默不语?有难事当与子真商议。”

    穆子丰道:“今年大灾,夏季先是干旱,我塞北之地粮草产量无几。现至深秋,又有涝相,地目府南,尚有不少原官家田地,也产了一些粮食,现已派人抢收完毕,无奈城南有丰河原是枯河,十数年无水。几番秋雨,又成河矣。挡住去路,若建桥,水位已长实不易也,若不建附近船只又无,运不得几担。若丢掉又实为可惜,故踌躇此事。”

    孟伦坐下,仔细思量半晌,道:“天王,我有一法,简便易用,不仅可解决当下运粮之困。日后亦可有大作为之。”

    穆子丰听了,大喜道:“何法?子真兄弟快快讲来。”

    孟子真道:“前年前,我曾游历雅通,这雅通虽是西南边民,但却智慧异常。我见其河边民众,杀羊后将羊皮除去头部囫囵脱下,然后脱毛、加硝鞣制。再浸油晾晒,后再作熟米汤浸泡数遍,直至绵软柔韧入水不透为止。不用之时,放置车内,薄薄一层,亦是不占得地方。若用,则吹气而鼓,再用麻绳扎住,再浇蜡油封住小孔。此为‘皮胎’。再置竹竿戓木条,木板,麻绳。先将木条拴成格子,再将数个皮胎置于格中用麻绳捆实。木板之上,早置好铁环,再用长麻绳穿铁环过下方格子,则一条‘皮筏’即做好。我常想,一筏即可装得数人过河。若是数十皮筏,再用麻绳将铁环连住,便可在水面成一‘桥’,又可载得多少重物。此桥视河面宽窄而现设皮筏。若时间紧迫,可派众人吹得皮胎,扎筏。多置皮胎此桥亦可过车马。比建桥,建舟桥来得快些。且,用过之后,若拆则更易。将放气皮胎、木条、木板、麻绳卸下装车即可。可随舟车营反复使用,成本亦低。我亦为其起了一名,唤作‘皮筏舟桥’。我见顺天军众军皆西北之人,喜食羊肉,如宰杀方法得当,亦可取不少皮胎。不知天王可行试否?”

    天王穆子丰,会是否会为其准备?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