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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双雄怒烧食人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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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肖猛,知这店是吃人黑店,只是假意装得昏了,看那两个恶人如何下手。

    店小二道:“客官,你这是怎得了?”拍了几个,见肖猛没得反应,猛然一拳,打在肖猛后颈。亏得肖猛知得贼人惯用此招,发力抵抗,若是平白无故,一般人也吃不消。

    店小二道:“麻五子,快出来罢,你看看这厮,长得虎背狼腰,酒力却恁差,不到一盏,便被麻翻了,好不让人羞臊。方才烧好的嫩人肉,也没得福气消遣,一会办完此事,这人肉咱兄弟二人就酒吃了罢。”

    那厨子从里面出来,道:“张二哥说的确是如此,上月咱店里来了一个老鸨引一妓儿投宿,我使这茶水中放了麻翻药药倒二人。看那妓儿长得细皮嫩肉,还喝了两大碗茶方才药倒,这鸟汉倒真不济事。”

    店小二道:“你看这厮那剑,确是奇特,这剑一放至桌上,我便认得,此剑乃是‘青锋’。这剑是当今天下七大奇剑排行第三,削铁如泥。仅次于,‘达龙剑’、‘东兴梨花雪封剑’。‘达龙剑’已隐于世,‘东兴梨花雪封剑’在东兴金家传世。这厮拿这青锋剑在身,却是奇了。”

    麻五子道:“为何?”

    店小二道:“这剑应在青云卫肖龙手中,想当年他正是拿着此剑,指挥铁骑,打败狼狄阿索格。我当年神偷,亦想盗得此剑,却未能得手。后落得腿疾,衣食无靠,幸遇李老贼,才改了行业,做这杀人买卖。”

    肖猛心中听得暗惊,原来这剑江湖之人尽知,自己却不以为然。又听得这店小二原来便不是好货,偷窃为生,早年竟想偷得此剑。天谴腿疾,不思悔改还做这伤天害理之勾当,不由心中大恕,再无可忍。大喝一声“肖爷爷在此!”翻出匕首,只一刀,从店小二下巴刺入,天灵盖突出,脑浆迸出,顶飞那六瓣瓜拉帽。肖猛拉出匕首,只见那血如泄洪之水,喷涌而出。店小二双目圆睁,口中一语发不得,片刻倒地抽搐而亡。旁边麻五子,见得此状,却似见了神鬼,七窃升天,四肢打抖,吓得屎尿并出,急忙跪倒。

    麻五子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肖猛把匕首架之其脖颈,道:“你这鸟贼,敢暗算你家爷爷,快快从实招来,这店是谁开的!”

    刀口之下,麻五子哪有不说之理?便从实招来。原来,这“断肠岭”向南三十余里,有一村,名唤“南村”。近来大灾,人口离散,只剩下村中闲汉几人。这村子里长名叫李丰立,前是个村霸,村子无人,还能称霸个谁去?于是便纠集村中泼皮无赖张虎吃、麻五子、杨三,杨四共五人,来到这岭子上开了个客栈。这岭子之,原是个军哨,是那神武年间,由于狼狄入侵,屯至北固山一带,直逼京师,便临时建得。到了成宗这朝,有北方边卫所守,这军哨便已废弃,被这南村一路贼人占得,从来是取人钱财性命,消尸灭迹。后偶遇“江湖神偷”张二,聊得甚是投机,便串通一气,做此勾当。又在地下开洞,囚禁未杀之人备以后食用。

    肖猛又道:“害了多少人性命?”

    麻五子道:“这荒山野岭,没得人烟,这几年又大灾,偶遇行人投宿也是不易,止坏得十几个男女性命。若遇得官府之人,只其势大,不敢与之抗衡,只挑那形单势薄的下手。”

    “劫得钱财又去了哪里?”

    “银钱便分了,财物去南边集县,换得银子大部都被那李丰立拿去,我几个知他心狠手辣,亦不敢计较。”

    肖猛想,这伙贼人真个欺软怕硬,专害小民,也知道小民失踪,官家也懒得追查,实可气也,便道:“这方圆之内,还有你等同伙否?”

    “好汉饶命,这方圆百里,确实再无其他贼人。”

    “现有囚禁之人否?”

    麻五子支吾半天,见搪塞不过,便道:“下面洞里还有一个汉子,已关了两日了。”

    “那便带我去看看。”肖猛拿起桌上宝剑,押着麻五子。

    麻五子道:“洞在后厨下面。”便领着肖猛前去。

    进得后厨,但见墙壁满片血污,墙上钩子,吊着人头,人手。两个水缸,顶着个木案板,上面骷髅人骨堆积如山。一大铁锅内还放着肠肚心肝,腥臭无比。惯是肖猛战场砍杀多人,见此场景亦心有余悸,暗想人之恶,竟比这禽兽烈十倍有余。可见这世道败坏,官吏橫行无忌,小民不知与贪官污吏抵抗却又在下边对无权无势之人做得歹事,而良善之人无立锥之地,心下黯然。

    墙角内一铁门,未锁。麻五子领肖猛下去。只见下边一油灯,照得也还敞亮,墙角捆绑一人,一动不动。肖猛上前去,摸摸脉象,知其未死,便欲解开其绑缚。那麻五子见肖猛又无心看管,便从后腰抽出一匕首。肖猛如此精明之人,哪能不知此理,方才虽不看管,是因身后油灯射影,打在前面墙上,尽知那麻五子一举一动。见那影子举起一刀,心中暗笑,看也不看,拔剑向身后一挥,那剑削铁如泥,但听后面大喊一声“阿也”,正中麻五子下腹,用力向上一挑,麻五子便开膛破肚而亡。

    随后,肖猛便叫起那汉子,那汉子仔细看得半天,方知被救,起身就跪。

    但见这汉子,止穿得内中衣中裤,三十余岁,国字脸,长眉细眼,大鼻大嘴,满腮胡须已长出新茬。看相貌也是英武之人。

    那汉子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小人永世难报。”

    肖猛道:“值甚什?那歹徒方才害我,不得已而杀之,顺便搭救,无需大礼。你是何人?在此落难?”

    那汉子道:“在下孟伦,字子真,霸京人士。原做得工部做得主事一职,现已职官出京,偶行至此,遇得此贼所害,多亏英雄相救。请问英雄何人?”

    肖猛自行介绍一番,孟伦惊道:“你便是那肖龙之子?将门虎子也。”

    肖猛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方才听那贼人以为我必死,无忌说得,还有四人,已去了南边集县,我料他们也快回来。不如一发灭了,绝此后患,也为这四方百姓除此大害。”

    孟伦道:“你便不说,我也欲行此事,若不是被那麻翻药所害,这五贼便是一同前来,我亦一个个都杀了。”

    肖猛道:“不可蛮力,待商议一番,做些个‘消信埋伏’,让之措手不及。”

    孟伦亦点头称是。

    于是,二人先将这店搜寻一翻找些个有用之物。只得许多衣物、鞋子,看那数量便估计害人颇多。又寻得贼人所用手铳一把,铅弹数十发。那手铳已压药填弹,火帽具好,便给了孟伦做防身之用。孟伦偶尔一翻,见后库房内有一小箱,箱内竟有二个“自来火雷”,不禁大喜,想是这军哨未撒之前,京营士兵遗漏。观之尚且能用之。

    这“自来火雷”乃是京畿神武火器营所制,圆形空心,陶制或铸铁而成,内压实火药,上端一个大孔,内置绷簧,绷簧上连线绳,下方有火帽,这火帽便是前文军所说三眼神铳,四眼神铳所用引爆之物,使用之时,将绷簧上方连上绳索,再小心按好绷簧,埋于地下或置于隐蔽之处,线绳上连一诱饵,或兵器,或银两,或熟鸡熟鹅,待有人拿起诱饵,便拉动线绳,击发绷簧向下猛砸火帽,从而引发雷爆。惊雷起处,方圆丈内,皆可伤亡。若用铁壳,内置碎石铁沙,威力更甚。

    二人将后院挖一小坑,将“自来火雷”置好,线绳连一牌位,上用血书“南村客栈五贼之位”用以诱敌。又将店小二尸体在厅内一桌子前放好,成坐姿,头伏于案,背冲着门外,屋内外寻得柴火木棒,一端削尖,制成向下钉板,为加其重量,又绑上若干重石,悬于房梁之上,用一绳子抹油润滑吊之,绳子过墙边房梁接于地面。过再将一有枝杈粗木削尖用大锤深深楔入尸体下方地面,那线绳在粗树枝上系活扣,一端系在尸体脖颈之上,只要拉动尸体肩头,便可使钉板下落。再将屋内火烛尽收之,屋若有人入,不仔细看来,不易发现绳索。

    二人做好之后,来至院中。

    肖猛道:“孟兄,我俩应潜伏于院外,这边地势,尽枯草黄土看这屋顶,尽茅草。我见后院有修缮所用茅草,细草绳,可简易制一‘隐蔽披风’,便不易被贼人发现。”

    孟伦道:“英雄所言极是,但何为‘隐蔽披风’?”

    肖猛道:“我日前在青云卫当佰总,时有伏击任务,我与那百十兄弟为不被人所察,便用泥浆,稻草涂于披风之上,道路两侧伏之,与那地势浑然一体,有时敌身旁数尺经过亦不察觉。”

    说罢二人便从后厨取水,从旧衣服之中寻得两件披风,和些泥浆,涂于披风之上,又插上几许稻草,披在身上伏于地,确认不易察觉。那泥浆方干。但见南边道路扬起尘土,知那四贼已归,便握好兵器,静静等待。

    原来那四人确是去了集县,将近日所劫,除却银两,其他首饰、兵器、货物、等物拿去连卖带典,又换了银钱、粮食而归。

    四人见天色已晚,屋内却不点灯,也无炊烟,好生奇怪。

    张虎吃却是性急,对李丰立道:“大哥,这两个鸟人不去做饭,干让我等忙活,好生可恶,待我进去教训他们一顿。”

    李丰立却是心疑,刚想劝阻,张虎吃已入得房内,见店小二伏于桌上,心中气恼,道:“这懒鬼却是舒坦。”随手一扳其肩膀,但听忽的一声,钉板下落,其中一钉,穿过头颅,话便再未说得一句,便倒地身亡。

    其他三人大惊,知有变,赶快抽出兵器,分头寻找。肖猛看得仔细,见其中一人拿着一柄三眼铳,便对孟伦使了眼色,孟伦知其意,眨眼示之。

    忽听杨四在后院大叫:“大哥快来看,哪个鸟人,咒我等早死!”

    原来看到了牌位,李丰立还在远处,杨三却已经近前。

    杨三怒道:“快快拔了,省得折寿!”

    杨四拽起牌位,忽见下边一股蓝烟冒出,李丰立知已心中计,心中叫苦不迭,大喊:“有雷!”

    杨三听得有雷,快速伏于地,但听一声霹雳,惊得大地发抖,白烟四起,杨四已成齑粉。顷刻便灭得两贼,李丰立已近崩溃,杨三见亲兄弟已死,气得大喊。心中恐惧,见四下又无人,便随意发射火器。三声铳响之后,肖猛知那三眼神铳已无弹丸,便对孟伦示意,两人飞身而起,离这二贼,不到咫尺,由于披得“隐蔽披风”,那二贼不得察觉。孟伦手铳,对着杨三头部便是一铳,距离太近,竟将那贼人头部打碎,无头尸体,随即倒地。

    李丰立举刀便砍,早被肖猛接住。二人厮杀起来,倒是“困兽犹斗”,那贼首也是凶猛。但见李丰立举起雁羽刀,来一个“大力劈”,正面由右向左砍下而来,肖猛见其所用刀法,乃是前朝东齐之时,名刀师王体龙所著《雁羽刀精编》刀法,心思此刀法流传久矣,世人皆熟悉,亦是好破之。便用剑向上轻轻格挡,做“左御敌势”,右脚向左后方一退,躲过这一刀。李丰立见状又是一个“横扫千军”,顺左向右上,横着便扫了过去。但见肖猛不慌不忙,左脚又向右后一滑,上身向后稍倾,又躲了这一刀。那李丰立只道肖猛害怕,便更加咄咄逼人,向前又刺,来了一个“单刀直入”。肖猛心想,这厮死期到了,前两招用力过猛,这招已明显力道不足且身形不稳。便左脚尖向右,腰猛的向右发力,右脚向左后方退,同时转身且向后微倾,身子侧了过来,眼睛却紧紧盯死那刀刃,眼睁睁看着那刀贴着前胸二寸多远刺了过去。事不宜迟,双手握紧剑柄卯足劲来,腰向左扭,右脚使劲蹬地,猛的向前上方一刺,那剑从李丰立双臂下方刺入,穿过李丰立咽喉,从后脖颈出来。只见李丰立双目圆睁,口吐鲜血。剑脊上三峰血槽,亦是不住向下躺血。肖猛抽出宝剑,李丰立顺势而倒,死于非命。肖猛这一招名唤“闪退回刺”,出其不意之中便取人性命,也是“肖家剑法”中一招。

    肖龙一生,创得“肖家战刀法”、“肖家枪法”还有便是这“肖家剑法”,皆以实战为主。单表这剑法,单打独斗、混战、阵战皆有进攻防御之法,简单便宜,初学易,学精也需时日也。

    孟伦道:“贤弟好剑法,方才想帮得你,还未近其身,便已被你放倒,三招内制敌,真剑客风度.”

    肖猛道:“孟兄过奖,也多亏有你相帮。这一伙人应是剿灭殆尽,看这魔窟似的客栈,困了多少冤魂,便一把火烧了罢。”

    孟伦道:“极好。”

    说罢二人先将屋内外可用之物收好,也只是得几两银子,并后来那四个贼人马匹,兵器并一些干粮。又搜寻一番,在一木箱子中,又发现一金子打造“四冀凤”发钗。

    肖猛道:“此物打造得极精美,留于此处,却是可惜。我身上盘缠也足,不需用,此物想是与孟兄有缘分,你便拿着罢。若今后娶了嫂嫂,送与她戴着也是别致。”

    孟伦暗想,这后生不会说话,这物想是被害之女子首饰,死人之物,送与嫂嫂怎生妥当。于是,便笑道:“我孤身一人,要这首饰何用,你便没个相好得?”

    肖猛知孟伦推辞,便笑道:“莫要取笑,不收我却要恼了。”

    孟伦想想,自己身上几两银子,早被这帮恶贼花得精光,此物倒是也能换些路上吃喝,便不再推辞,揣入怀中。

    四贼带回些煮牛肉,但二人方才见得如此人肉横飞,肚中作呕,亦不想吃得肉来,便都扔了。用院内铁铲在院外挖一大坑,将那五具贼人尸体,先放了下去。又进得后厨,忍得满屋腥臭,把那人肉碎骨也都用簸箕撺起亦倒入坑内,浇上油,烧了起来,将那屋子亦浇油焚烧。顷刻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二人在坑边,看那堆尸骨,被火烧得筋脉骤紧,不时扭脖动腿、伸手抬头,却似挣扎嚎叫之状,情景如临地狱,极为恐怖骇人。肖猛默默不语。孟伦叹气摆头,双手合实,念起那普度佛经《度世人》,超度亡魂。

    孟伦口中念念有词:

    普度众天神,其数多如尘,

    幻化五重界,广济天下人。

    罪人实可憎,其心亦可怜,

    接引于浮生,自此万欲平。

    天神说经教,善念畅于心,

    迷荒皆无踪,万般罪孽清。

    二雄相遇,今后便会怎样?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