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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清竹寨一行人,来至快活寨门口,粉娥喊话,要赚开寨门。
粉娥道:“你家大王在此,已是喝的多了,正要休息,快快开门,若是一会儿着了风,口歪眼斜,看你等如何担待,你家新娶的奶奶就在旁边,还不快来迎接。”
寨上众人认识石锁,又见旁边一美貌女子,心思定是娶回来了。不敢耽搁,赶忙开门。
白十三亦化装成喽啰,一使眼色,几个乡勇将大门拉得大敞四开,随后看好这大门不让他人靠近。开门那两个喽啰见所来之人虽是自家衣装,但全然不认得,正在纳闷,钢刀便已横于脖颈之上。
乡勇们低声道:“不可发声,敢喧哗,顷刻叫你人头落地。”这快活寨早就人心浮动,众喽啰不少都有散伙之心,哪肯如此卖命,便乖乖地服了软。白十三跟随众人混进寨子,一手持三眼铳,一手拿路上寻得一坚硬石块。进得门后,将那铳眼朝天,用石敲击火帽,顿时惊雷般一声炸响。二百多乡勇听得统响,知计已成,喊杀声震天,潮水般涌入山寨。守寨喽啰大惊,方要持弓弩,却早被那寨外埋伏着薛虎、张化手下射手用弓弩、火器击倒。一霎时,众乡勇已冲向寨墙、内寨,守寨及寨内巡逻之人见来者人多势众,寨外又有埋伏都使得那精弓良铳,便不敢再战,都缴械投降。白十三命众人分别占领后门、大厅、粮仓、武库、兵营,熟悉门道却如自家。原来近年有四五个山寨喽啰早已归顺清竹寨,将那寨中地形及机要之处,全盘托出。几个值班喽啰,被喊杀声吵醒,衣服尚未穿得整齐,便被众人堵在里面。战又战不得,逃又逃不得。听清竹寨众乡勇齐声呐喊:“外面众人已全数被捉,尔等还不投降?”知道此事已无回天之力,为留得性命,也都降了。
这快活寨连那石锁,共二百四十七人,石锁同二百一十人到了金沙镇,剩下四十六人守寨,本是可以抵挡,怎奈被白十三从内部攻破,那四十六人,在寨墙上被击毙四人,余者全部投降。清风除两人在寨内与人搏斗受了轻伤,其余无损。此时,寨处的一百五十名乡勇也来得寨内,白十三派众人分头把守山寨内外各机要之处,便来在大厅,这大厅亦有得名字,叫做“快活厅”与那快活寨同名。想是石锁要得一生快活,却算不得有今日。
白十三并众人坐走进大厅,对陆景道:“师傅,请上座。”
陆景道:“徒儿,你即已出师,凡事不必再先让我,你是寨主,这快活寨今后之事,更要你多多用心为之,你却坐那上坐,我到看看你如何安排。”
白十三作一揖,便不再谦让。厅中上面坐着白十三、陆景,下面两排原是众小头目所坐,今番坐着陆婷,董老五,苏大姐,薛虎,马大婶,张化。陆婷身后仍是站着粉娥、翠娥。
白十三冲下面乡勇喊道:“带那贼首石锁上来。”
片刻,见两个乡勇押着石锁,来到厅中。这时,石锁药力已过,知是那清竹寨众人用计夺了他的寨子,心中恼怒,破口大骂:“好个奸贼,派个娘们,使这鸟计,赚了俺家山寨,腌臜小人是也!”
此话却恼了薛虎,但见他腾地站起身来,大骂:“骂我等小人,你却又是何人?霸占万剑崖多年,拦路抢劫打家劫舍,卷了多少不义之财,坏了多少人性命?你扰得我山寨已经无法上山采药、狩猎,生意断绝。却骂我等是腌臜小人。此等鼠辈,应当立斩!”说罢,拔刀出鞘。
白十三在上面一摆,示意薛虎坐下。薛虎方恨恨而坐。白十三道:“石锁,我看你也是一条好汉,无奈落草,如今,你这寨子按此下去,没几日便得散伙,你若同意,可与我寨化为一寨,你那手下众家弟兄,我按个人所长,自教其生存之技,同我寨共享这西剑山之丰饶物产,免得这打家劫舍朝不保夕,如何?”
石锁听得,略略心动,心想这山寨如此下去,散了倒罢,众兄弟随了自己混口饭吃,却教他们奈何?瞅眼看到白十三旁边的陆景,不由又怒上心来,道:“这黄毛老儿,装得却像,大爷从来都是实斗,不耍得心眼。装得清雅,一肚子坏水,看你从前便是克扣小民的贪官污吏。”
陆婷见石锁骂得爹爹,心中恼怒,便道:“这胖厮,好生无礼,你说我爹爹贪官,你料他却是谁?”
石锁瞟一眼陆婷,又低下头,恨恨道:“俺怎便知他是何人?”
“你昨夜说你和你爹爹都世居张水县,可知那前任张水县令陆景否?”
石锁道:“自是晓得,那张水县方圆百里,谁没受过陆青天之恩惠。此事又与你们何干系?”
白十三哈哈大笑,道:“你所说这陆青天,便是你家‘岳父大人’!”
石锁听罢,目瞪口呆。盯着陆景半天,忽而泪流满面,跪行几步,倒头便磕,头至地咚咚有声,片刻见血。口中喊道:“陆大人,小人该死,有眼不识泰山,请速赐死,方了俺惭愧之意。”
众人知石锁粗暴刚烈,见如此怪行,却似发了癔症,百思不得解。陆景问道:“好汉快起,你这是何意?”
石锁道:“石某万死,冲撞了恩人。”
陆景道:“我何时成了你家恩人?”
石锁又道:“陆大人记得张水县南黄牛村有一老汉名叫石二柱,那便是俺爹,那年俺娘发心痛病,借了张员外三十两银子,为还此银两我去那边关做了挑夫,所赚之钱都让同乡带回还债。但那张员外欺负俺爹爹,赚他不识字,押了高利,我所挣之银,全化做利钱,本金遥遥无期。家里得知此事,俺娘急火攻心,一命呜呼。为这高利,全家没了法子,时正值你陆大人派人巡视乡里,俺爹上告此事,便开庭审理,那张员外拿着字据,据理力争。幸得一保人还有些个良心,愿意作证,认定那张员外哄人假证,扳回此案。若是从前,那些员外土豪使得小钱贿赂县令,哪有我等赢得官司之道理。从此俺爹才稍有喘息,便供陆大人为上仙,找人画得形像,每日烧香叩头。后俺当得千总,家中宽裕,父亲多次叫我跟随陆大人,无奈被那知府陷害,动弹不得,后爹爹去世,咱带得众家兄弟落草,心思不敢联系大人,怕您受得连累。便一直过活至此,如今方才见过大人,心愿已了,俺自知性命难保,便在此与大人诀别。”
陆景听石锁如此说来,心中暗惊,倒是想起这石二柱老汉之事,当时正值自己用那“治学”之理管理张水县,城镇之事务,业已完毕,便派得力之人,将这“新政”传达乡下。那张员外确实拿得银钱贿赂,却被自己拒了。石老汉赢得官司,也曾说过,有个儿子,身强力壮,想为自己出把力气,便让石老汉儿子随时找他,不期到在此地遇到。想这善缘亦结得善果,便可令那浪子回头,从此不再行恶。这“治学”之理却是治理天下之绝学。
陆景正在思索,陆婷听得石锁这般说道,却又笑了,道:“爹爹真是好命,竟被人家供着当神仙,好不快哉!”
陆景瞪了陆婷一眼,道:“休得胡闹!”
转身看看白十三,白十三站起,拿起一把快刀,石锁不知是福是祸,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见白十三手起刀落,砍断石锁身上绳索,道:“我方才不是说得,你要入得我寨,便与我等皆是兄弟。今番你爹爹又与我家师傅有缘,我们更便可当一家人了!”
石锁惊诧,后而又惭愧起来,道:“石某何德何能,敢为寨主效命,若不弃,当一马夫即可!”
白十三笑道:“如此好身手,当个马夫可惜了,近日官兵常有在我西剑山偷猎珍禽异兽,盗采奇花异草,这倒算不得什么,我们也不应与那朝廷执意抗衡,只怕那些狗贼为个把小利放火烧山,断了我世代生存之路。我想你家世代南吴居住,亦是知道,沐德初年,官家为收集‘异兽纲’,在我西剑山中放火烧山,引发山火,遍地焦土,十数年后生气方得恢复。我打算组建个巡哨营,加强防范,你对西剑山四周熟悉,做个营中头目怎样?”
石锁听罢,受宠若惊,翻身便跪,道:“石锁谢寨主提拔,愿终生效忠寨主!”
白十三道:“我这清竹寨,用的是‘治家’之法管理,这寨便是大家的寨子,我虽有钱,份额颇多,但我早已立下规矩,但凡入得寨子,必有够其生活之田产,屋舍,工具。这寨子亦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之地,你若真想效忠,便效忠这寨子,亦是效忠你自己的私产。”
石锁听罢,半知半解,呆在那里想了半天。白十三料他一时也不解,也便不多做解释。
石锁又道:“随我去金沙镇那二百多兄弟,寨主却是怎样处治?”
白十三心想,这石锁倒也是条汉子,还想着自家弟兄,便道:“攻你这寨子时,坏了你几个弟兄,无奈为之,将找人妥善安置。之后我会将你寨中二百余人,按所长分类,善武者划入武兵或巡逻营,勤恳耐劳者划入农耕仓储营,善造者划入兵器工具营,耐心沉稳者划入狩猎采摘营,精细思敏者划入经商账房营,公正执守者划入内库营,善思能干者划入建筑营。分配好后,每人置地两亩,建屋一间,此为最低限,不再减少。有功者可加地,有罪者亦可减地,但最低不少得两亩保障之田一屋之所。耕作所用农具,与兵器工具营可租可买,买者亦是私产,地所产得,按百之有十为山寨纳粮。狩猎采摘所用器具武器亦是可租可买,买者私产,所得猎物、药才、山货,亦是按按市价百之有十纳贡钱。建田造屋,炊具家什,按市价一半交得山寨为建筑营与兵器工具营之成本。有病患者,山寨包治,想读书识字学习技能者,山寨包教,婚丧嫁娶,山寨包办,以上皆为福利,分文不取。山寨若有进攻防守,全员献力。遇天灾,计划分配同舟共济。遇大利者,虽按功分得,但诸人有份。有功则赏,若为山寨作战,建筑殉职,奖银二百两,免除各种杂役费税一年。若偷盗、强抢、哄骗、***、欺辱其他寨民者,按寨规当罚当斩,必不饶恕。若破坏寨规,通敌内奸者,杀无赦。山寨每年亦设得‘堂会’,所有寨民均可参加,对山寨现有之制度有何建议、不满,均可提出,畅所欲言,众人讨论,好则从之,坏则除之,全看大众,百之九五之上,便可改得制度。最后一点,若有人可为山寨献那‘奇技新巧’之物,若是真有实际效用,为我山寨谋福,至少赏银百两,若成产业可外卖者还有抽头可赚。石锁,你听得如何。”
那石锁虽不全懂,但也知晓一二,见得方圆百里之内,众人皆投清竹寨,必是有那过人之处,便道:“多谢白寨主,全凭寨主张罗。”
陆景在旁边听得,不住点头,心思这徒儿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不禁心中释然。对那白十三点头赞许。白十三心下亦是高兴,倒是笑而不语。
白十三又道:“你众弟兄若有得女眷、孩儿,都可搬得山寨之中,孩童必读得书,此乃我山寨之规矩,女眷也可自行加入女兵营,但不强求。”
石锁道:“俺们这大老粗爷们,整天山里来,土里去得,那有那女子看得上,全是光棍一条!”
众人看石锁憨直,也都呵呵笑了起来。陆婷更是乐不可支,跑到那石锁身边,道:“石大哥,咱们可是拜过,你看这今后如何?”
石锁误以为这陆婷当真喜欢了他,还想同他拜堂,便道:“俺说娘子,你个真名倒叫甚什?”
陆婷怒道:“谁是你家娘子?本姑娘坐不更名立不改姓,乃陆婷也。”又指着石锁道笑:“我看你这呆子也是个诚实可靠之人,即然咱们拜过,现在认个兄妹如何?”
听得陆婷这般一说,石锁却哭了起来。众人不解,问之何意,石锁道:“俺现在孤苦伶仃,难得有个妹子陪我,真前世修来的福气!”
众人听罢释然。其实那厮哪里是为这个哭泣,乃是心下爱慕陆婷,心想若是长相处,婷儿自是知道他的好处,也便假戏真做,真个嫁与了他,岂不美哉。哪知这陆婷和自己扯成兄妹,却八杆子也再配不上这美妙姻缘,那有不痛哭之理?
哭归哭,但这事却还得办得,第二日,石锁便与众兄弟在清竹寨前空场集合,宣布昨日商定之事,还告与众人,想留想走,必不强求。那快活寨之人哪个不想留下?分得私田私产,从此不必做那脑袋系在腰带上刀头舔血之险事,反而弃恶从良安居乐业。众人欢呼雀跃,全伙同意。白十三便与石锁将众人分配各营,陆续安家去了。当晚,两寨同聚清竹寨,大排筵宴,众人皆大欢喜,自不必说。
这清竹寨并了快活寨,又有何故事?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