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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87:桥归桥,路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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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风吹过,已经不是那样的冷冽,二月末的天气,有着万物复苏前的懵懂,层层叠叠的庙宇院落,阳光照在那些或金黄,或青灰的屋顶、殿顶之上,唐蜜身着满族的传统服饰站在这里,脸上是细致的妆容,精致里有着高雅之气,姜浩辰看着她,也许他之前有执拗,但现在,却有些恍然,似乎那个拒接他电话,疏远他的唐蜜,有了充分的理由。

    在之前,唐蜜是他的一个附属品一样的,只需取悦他,并不需要多少个性鲜明的自己,他那时想着,有她这样一个情人,或是老婆,也是很好的,他就喜欢她的那种温柔与服帖。

    但现在,看着唐蜜这样的站在面前,姜浩辰要好好的总结自己的错误了,她是这样的出色,看得出来,那些拍摄人员对她的爱慕与憧憬,她像是被抛光打磨后的玉石,褪去了璞玉的隐晦,而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他所有思念,还有因为不如意而起的愤怒,慢慢的消散开,这不是原来的唐蜜,不再是只属他一个人的唐蜜,他甚至可以想见,她更辉煌灿烂的明天。

    说了那一句,好久不见了,他不知道如何继续他们的话题,是要责难她这么久不理他吗?还是要倾诉自己压抑的情感与怨怒呢,好像都没有必要了,待见到唐蜜之后,他那些心思都远去了,似乎自己错了,唐蜜是真的有可选性,对于爱情来说,自己一开始给予她的,就是一边倒的爱情,是他的施予,而她就得接受的不平等的爱情,他一直从形式上,从心理上,与外人一样,认为唐蜜和他在一起,是高攀,是他的屈尊降贵。

    可是现在,他开始恐慌,眼前的女人,会有更多更广的世界,他再拘不住她,他一边痛苦,一边又欣喜,即而带着这种痛苦与欣喜的表情来看着眼前的唐蜜。

    唐蜜见姜浩辰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以他原来的性子,怕会来质问,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也许还会用嘲讽的语气来说她,现在在做什么,反正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再小不过的事,都是没有什么正经的事的。

    但他不问不说,他的眼里布满了一种显而易见的伤痕,她不知道,那是姜浩辰对于失去一个熟悉的情人的痛切,他不说话,她反而有些不适应,他不讥讽,不打击,她觉得他都不像是他了。

    她穿着中规中矩的旗服,领子高耸,脖子僵得难受,因为要戴旗头,所以,头发都被喷了发胶,用无数的头夹死死的别在头皮上,现在,一松懈下来,只觉得腰酸背也痛,两只腿似灌了铅一样的,毕竟她不是专业的模特,摆了一上午的姿势,手脚都要麻木了,她看着姜浩辰不说话,就说道:“不好意思,我想要去坐一会儿,接下来还要拍一阵,我怕我再这样站着,就坚持不下去了!”

    姜浩辰听到她这样不卑不亢的和自己说话,他木然的点了点头,看着她欣然的转身,坐到场边的一张椅子上,有工作人员,拿过水杯来,递到她的手里,看着她向人家轻声道谢,唇边带着优雅而迷人的微笑,他微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到自己的车上。

    他就隔着不远的,看着她坐在那里,她那身服饰上,金色、橙色的、红色的绣花,在阳光下有着娇艳的光泽,看着有人走过来,给她的指甲戴上护甲,教她摆手的姿势。

    再过了片刻,有人将旗头,小心的戴到她的头上,轻轻的摆弄着那上面的流苏与玉坠,再给她进行补装,她微仰着脸,一边任由别人将脂粉抹到她的脸上,一边听着薛晨宇在说着什么。

    姜浩辰之前也有捧过女明星,现在当红的一线女星周海蓉,就是他一手捧出来的,他也曾有兴致去探班,但那整个片场里,他一去,就是焦点,而不是这样的被晾在一边,周海蓉的经纪人,小跟班,侍候他比侍候自己的主子还要尽心尽力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谁是背后的老板。

    就算是周海蓉现在已经混成了一线女星,也不敢忤逆他,因为太知道谁是幕后的推手了,他现在,还时不时的会有一些饭局叫那个周海蓉参加,只是,不再传出一些绯闻来。

    借他之势博出镜的女星有不少,但没有一个,有周海蓉那样的眼色与手段。

    如果唐蜜有那样的心机与野心,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对他避之不及的,他不想她会来拍片子,但她与他接触的那些女明星不一样,她对他是无所求的,他不由得咧咧嘴角,现在,他倒是希望,她能求他一求了,他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拿捏住她的东西了。

    开始的金钱与权势,后来的爱情与婚姻,到现在,都被她慢慢的抛开了,他想给,她也不想要……

    直到日往西斜,片场才收了摊,所有的人都忙碌着,姜浩辰看着唐蜜进了保姆车,再出来时,已经褪了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件米黄色的戴帽毛线大衣,下面一条做旧的牛仔裤,他发觉,她的样子,还如从前,岁月总是偏爱美人的,今年已经二十七岁的她,还是娇俏动人。

    姜浩辰看着唐蜜走向薛晨宇,看到她与薛晨宇说着什么,看到薛晨宇向着他这边的方向望了望,再点了点头,一脸的不喜欢。

    然后,唐蜜走了过来,姜浩辰有些意外,眼看着唐蜜打开车门坐进来,他心欣喜若狂,却听到她说:“浩辰,有些事,想和你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姜浩辰被唐蜜那种平淡的语气,朋友似的距离惊呆了,回过神来,笑道:“好,你说去哪里?”怎么说,他也是见惯了风花雪月的男子,还可以在唐蜜的面前应对自如的。

    在唐蜜的指引下,姜浩辰开到最近的一家中餐馆。

    两个人要了个小包间,等到上齐了菜,服务员都退下去后,包房的门轻轻的掩上了,唐蜜笑着说:“我们先吃饭吧,你等了这么久,是不是也饿了,飞机餐顶不得饿的……”

    姜浩辰愣了下,她倒是知道自己的行踪的,心里微微的缓了缓,她终是还有些在意自己的。

    他们从没有这样的平静的,无语的吃过饭,两个人喝了些清茶漱口,唐蜜笑着说:“为了拍摄,我都没有敢吃饭,面对镜头,我还是很紧张……”

    姜浩辰在心里说,哪里,你已经很专业了……

    但他却笑着说:“这是拍的什么,你不是在程姿的旅行社帮忙,怎么会转行做模特了?”

    “没有转行,只是客串下,是拍旅行短片,介绍S市的名胜古迹,风土人情,文化特点的片子,还有三个景点要拍,我是赶鸭子上架,他们非要用我,真怕被我搞砸了……”唐蜜笑道。

    “不会的,你刚刚很专业的!”姜浩辰说道,放下杯子,看了唐蜜一眼,“说吧,你要与我说些什么?我准备好了……”

    “浩辰……”唐蜜颇有些为难的。

    姜浩辰笑着,略有苦涩的:“当你说分手之后,我就已经一点点的有准备了,按现在的流行词,你的翻身仗打得很漂亮,逆袭得我已经无招架之力了,你现在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我已经无法预计……”

    “对不起,浩辰……”唐蜜说道。

    “好吧!”姜浩辰苦笑了下,继而说道:“被我说中了呢,你已经提出了分手,说要冷静,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是要我不要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你是要将我推得越来越远呢,唐蜜,不用你推,我已经感觉,我抓不住你了……”

    唐蜜看着姜浩辰,看着他一直睡眠不佳,而连夜坐车转飞机,又奔波而来,充满着红血丝的双眼,她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她还是那样的在意他,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她要打起百倍的精神来,她知道他的精明,如果她有一点的破绽,对他有一点的留恋之态,那么,他定会看出来的,那么,她这一阵的痛定思痛就都白费了。

    “浩辰,对不起……”唐蜜说道,偏着头,从自己的包里翻着,姜浩辰则好奇的看着她的举动,直到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慢慢的推到他这边的桌面上。

    “这是什么意思?”姜浩辰愣了下,一张银行卡。

    “这……”唐蜜怔了下,眼圈红了下,努力平静的说道:“这是八十万,还有这些年的利息,我之间有用过,不过,现在都补齐了,我想……”

    她缩回手,卡放在了姜浩辰的面前,她轻声的说道:“这始终是我心上的一座山一样的,当初拿下它们时的屈辱,这些年,也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我之前有贪念,就如你所说,我接触你的最初,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目的,那时浅薄的我,真的想拴住你,想让灰姑娘嫁豪门的故事,变成真的,也许你会觉得可笑,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的,是现在的我……四年前的我,真的太天真,还有,当年如果不是怀孕,也许我也不会带着它们走,而后来,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现在,终于有机会把它们还给你,……对了,那幅名画,一直在银行的保管箱里,有收执,我会找时间办下交接,如果你没有时间,我就与尊尼联系的……你看,好吗?”

    姜浩辰看到唐蜜递出卡的时候,已经惊怔,待她一句句的说完,他心里已经被她的话撞得辩不出疼痛来,他冷笑了笑:“你既然都打算好了,就按你说的做吧——”他早就忘了画的事了,在女人身上砸钱的事,他没少干,百八十万,甚至千八百万,他砸过就砸过了,没有女人会在事后,再来与他算账的,唐蜜是第一个,不过,他也感谢她,他当初耿耿于她拿了他的钱一走了之,现在,她已经给了他答案,她是爱过他的,虽然那时,她连爱情是什么也许都不知道的,但她想过给他生一个孩子,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很多,但他只有对她一个人不小心,那时她那样的幼稚,他从来不曾防过她,甚至,他也想过,那样的纵情,不会没有意外的,但他那时就笃定的,她听话的,有孩子也不错,她连要挟都不会的。

    在他怀里千娇百媚的女子,那个任由他胡闹,予取予求的女孩子,终于成熟了,懂得用这些钱,再去买回她的尊严了,他痛苦的想着,他们之间,难道除了钱上的财目要理清,难道就没有别的了。

    唐蜜见姜浩辰没有反驳,就站起身来,她拿起了大衣,再轻轻的向着姜浩辰一低头,边行礼边说:“我没有别的事了,你也累了吧,我就先走了,不用你送了,我自己打车好了……”

    说完了,她穿好了大衣,再拿起手包,再向着姜浩辰行了一礼,礼貌有时只是一种疏远与距离。

    包房不大,出门,必须经过他的位置,唐蜜从姜浩辰的身边走过去,但与他的座位擦肩而过时,手却突然的被他拽住了。

    啊……

    她轻轻的低呼,但也没有惊慌,她终于可以这样平静的面对他了,再不忐忑不安。

    “唐蜜,你来真的”他问。

    她不语,他再问:“如果我此时放手,你要知道,就是真的放手,你确定……”

    她还是不说话,他笑了笑,冷森森的说道:“唐蜜,你这是欲擒故纵是不是?你不会舍得我的,是不是?”

    “浩辰……”唐蜜无奈的叫他:“你知道我没有那样的心机……”

    姜浩辰笑了笑,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怒气:“是的,你没有心机,但你这样一步步诱我入局之后,却一脚的踢开,我算什么,是你成长的必经,是你成为完美女人的跳板?”

    “浩辰……”唐蜜不知道要如何说,知道今天一定会激怒他的,但程姿说得对,她就是太听命于他了,一直以为欠着他的,在他的面前,她永远的抬不起头来,还了这份大债,她才可以平静的面对他,两不相欠的感觉,于感情上,也是一种解脱的,他不欠她的了,她也是……

    “你以为,除了你之外,这世界上没有女人了吗?”姜浩辰终于又露出嘲讽之态,他嘴里说着冷冽的话,但手却一点也不放松,他舍不得放,一丁一点的也舍不得……

    但唐蜜却用力的分开了他的手:“是的,姜浩辰,这世上的女人多得是,所以,你不必拽着我不放了……”

    姜浩辰的手底空了,听到走廊里唐蜜走开的脚步声,他用力的拽紧的那只手,变成拳头,一拳砸在桌面上,那卡跳了跳了,他痛苦至极。

    当唐蜜做为模特的宣传片被选为S市旅游节的短片,而在各个电视台,灯箱广告,车载广告等各种媒体上出现时,姜浩辰做为本市最有份量的钻石王老王,在绯闻圈里消匿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现在,却又卷土重来一般,他的绯闻又开始在电视报纸上热闹起来。

    初时有好事人,将他们两个人的新闻放在一起,毕竟他们之前的婚讯,曾给多少人做过餐前饭后的谈资,现在,有好事之人猜测,姜少终于腻了,所以,一举推这个女人出道,又一边开始寻花问柳,就如当年对那个周海蓉一样。

    姜少传闻中的女人数不胜数,手腕高的,唯这两位了。

    现在这样的绯闻已经伤不到唐蜜了,当然,繁忙的工作,也让她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程姿说她做得好,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程姿大婚在即,她要做得更多了,片子拍得很成功,她成了他们旅行社的活招牌,生意源源不断,程姿笑着说,这是她给的最大的礼金了。

    为了有新意,黄金假日旅行社特意推出了旅游文化节上的各种新项目,包括带游客去各种有着本土风格的度假村。

    有一次,一个国外的旅游团来,是唐蜜亲自的接待的,薛晨宇听到唐蜜讲,她带的工作餐,都被老外意外吃掉了,还说她做得好吃,唐蜜叙述这些时,并没有在意,只是做为一个厨艺爱好者的眩耀而已,但最近越来越多的同唐恬恬来唐蜜这里蹭饭薛晨宇,却有了一个好创意。

    点子来缘于他在电视台的一个朋友。

    那个朋友最近外借到购物频道,说一个节目里,为了配合卖出他们的产品,而想附带一个美食栏目,已经开始筹划,开播在即,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主持人。

    薛晨宇说出要请唐蜜去当主持人时,几乎吓坏了她了:“不行,不行,我拍个平面广告,或是那种宣传片还好,都是摆出来的姿势,也不用说话,让我当主持人,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行!”

    程姿与唐恬恬先是笑,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有什么不行……”

    程姿说:“你镜头感特好,形象好,这就成功一半了,还有,你是真的有厨艺啊,做你拿手的事,还怕什么?”

    “姐,你别犹豫,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会做饭,我就报名了,你怕什么,程姿姐说得对,你厨艺好,长得好,样子又甜美的,怕什么?晨宇,一定给姐姐报名,一定!”唐恬恬说道。

    薛晨宇再不顾唐蜜的反对,当即就给朋友打电话,说了第二天就去试镜。

    第二天,唐蜜把旅行社的事交待好,站到楼下等着薛晨宇来接她,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穿梭,她看到那些穿着超短裙的女孩子,不由得想到,春天到了呢,阳光照下来,身上暖暖的,她还穿着薄呢大衣,感觉有些热呢,一边拽开了脖子上的围巾,一边看到过去一辆公交车上,自己的广告正远去,而另一辆车上,姜氏百货的广告也同样的醒目,听说,姜浩辰最近异常的忙碌的原因,是因为他决定进军地产业,公司规模到一定的位置,总是会想到扩张或兼并。

    姜浩辰之前最拿手的,就是收购别的企业,但当年因为受他父亲的约束,一直没有机会大展拳脚,现在,他是姜氏第一当家人,蠢蠢欲动好久,也观望了好久,他把房地产,变成自己扩张领土的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