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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城的春天今年来得比较早,雨水也比较多,宫女小月早早就起来给她梳了一个很简单的发髻,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日宫里为了筹备开春大典得有多热闹。
听说城郊的桃花开得正好,燕玖为了赴闻人潋的约,大晚上将所有的奏折都批完了,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着镜子直皱眉头,说:
“小月,这里有没有好一点的胭脂能盖住这个黑眼圈?”
小月也很绝望,说:“陛下,您用的胭脂已经是整个南尞最好的胭脂了。”
燕玖只好作罢。
今天她穿着很随意,随意到没人发现她已经出了宫,燕玖不明白,城郊的桃花开得这么好,为什么闻人潋要约她来宰相府看,不过宰相府也好,有桃花还有梨花,还有她满院子的草药,这个小院子,满满都是回忆。
而她对闻人潋最好的回忆就是在这里,同那时候一样,他早就在院子的梨花树下面,备好了茶水在等她,翎童在他身后不远的墙头上躺着自娱自乐。燕玖走过去直接坐下,说:
“我以为你会顺带拉上我下棋。如此良辰美景,不下棋简直不是你的作风。”
这一身白衣,除了喝茶,能想到的文雅之事便是下棋了。闻人潋笑道:“当初不是答应过你,下得过我就不必再同我下了吗?你也无须太过介怀,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左右我还是你师父,终究还是希望你成气候的。我们今天只谈风月,忘记自己是帝王,也忘记我是你师父。”
那就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了,燕玖觉得,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那便不会与他相识了,也许一生连见得到他的机会都没有,她也沉住了性子,笑道:
“师父的为人,不大像是那种喜欢风花雪月的人。师父这一生,无论是地位还是精神层次,应当会一直活在一个旁人无法到达高度。燕玖若不是帝王,怕是连同你说话都要仰着头,着实累得很。”
闻人潋听着她的话,仿佛一把把细软而又被华丽包装的匕首刺入身体,却也还是能这般从容淡定地泡着茶,等到金黄色的铁观音香味弥漫,给她的杯子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
梨花中还带着一曾薄薄的水雾,入春已二分,燕玖仰着头出神地望着头顶那簇快要开完的梨花,洁白中带着一点点清新的淡绿色,她端起手里的茶水,说:“师父,若是我当初没有同洛傅叶私奔,我如今应当是什么样子?”
闻人潋说:“也许,是当今的皇后。”
“也许?”燕玖疑问。
闻人潋说:“天命难测,如果大概的路线,我也只能帮你登上太子妃之位,然后只要加速尞王的死。当然,如果你和李霏都不能控制在我手里,那又该是另外一种局面了。可无论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地变故,我都能让结果成为我想要的样子。”
燕玖又问:“那我的结局是什么?”
闻人潋笑了笑,说:“说好的今天只谈风月。”
“风月……”燕玖心中无限苦涩顿时涌上心头,伴随着梨花香混在茶中饮入喉咙,苦笑两声,说:“师父同我说风月,那我便说说我的风月。这个世上第一个说喜欢我的公子,洛傅叶,温婉儒雅,死在了师父的精心策划下。第二个说要给我万里河山的人,李霏,也在师父的局中生死不明。师父你这样折断我的桃枝,如今又要同我谈风月?师父,你的意思我真是越来越无法猜透了。”
闻人潋说:“你若当真把自己当桃枝了,那我身为你的师父,替你剪去这些旁枝又如何?他们都不好,配不上你。”
本来在社会主义成长下的燕玖崇尚的就是人人平等,如今听完他这番话,燕玖本来很生气,但是她已经习惯了用微笑来伪装自己,如同他闻人潋一样,就连笑容也能将自己的内心伪装得这么好。
燕玖说:“师父,有人说我不了解你。我想,我真的不了解你。”
闻人潋说:“如果你想了解的话……这一路我陪你,你该有机会慢慢了解了。”
“什么这一路?”
闻人潋说:“我要去一趟昭国,如果你要随行的话,我会等你主持完开春大典再一起。”
燕玖本能有些抗拒,虽说她心里是有去昭国的打算,但或者根本不是自己亲自动身,而他早已经能料到她要去昭国一趟,那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燕玖问:
“你和西宫采是一伙的?”
闻人潋说:“不大熟悉……不过官姝曾经说过她在昭国调查过风夜痕,料想着应该跟你会有点关系,大概会想诱惑你去昭国。我想既然都为了一个真相去,不如这一路我与你同行,你总能免去很多麻烦。”
燕玖笑道:“西宫采也是这么说的。”
闻人潋说:“那我便自己去了,不过到时候你若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得巴巴来求我。到时候你又怎知道我不是随便编了个故事来唬你呢?”
燕玖说:“我怕我死在昭国了。”
闻人潋说:“你放心,这一路虽然会有些凶险,保护你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跟着西宫采就不一定了,她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可见不是什么值得见的对手。”
燕玖问:“那如果我当真死了呢?”
闻人潋赏着梨花,看起来心情大好,春光也刚好明媚,白色的衣袂飘起,双眼迷离,有些看不清的柔情似水,他缓缓将杯子停在嘴边,顿了顿,说:
“那我就扶持禹王上位。”
燕玖气得喝了一口茶,差点没被烫到,闻人潋拿起帕子在她胸前温柔地擦了几下,看得她有些呆。没一会,她自己接过帕子起身,说:
“我回去考虑考虑。”
闻人潋却将她手拽住,将她又拉了回去,说:“春光大好,这些事没什么好考虑的。就算你真的要考虑,便坐在这里好好想,我不会打扰你。”
燕玖觉得闻人潋肯定是孤独症犯了,索性她今天没有什么事,便随了他,不过她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一会儿在花盆旁边找了把小铁锹给院中的草药翻整一遍。
忽然真觉得春光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就连心都在成长,仿佛只要在这样的季节,她能轻而易举地原谅闻人潋对她所做过的那些事。时不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余光中的白衣,他干净出尘,举止不俗,在梨树下慢悠悠地品茶。
若不是因为这副皮囊的掩饰,她又怎么会以为这是一个无害的像信仰一样圣洁的人呢?那双白皙而修长的双手,早已沾满了人间的鲜血。一个在乱世之中主宰沉浮的人,又怎么能叫她不怕呢?昨日重重,仍旧心有余悸。
似乎意识到燕玖在看他,他亦别过头来,弯起嘴角对她浅浅一笑。
官姝从外面回来,看见翎童一个人在院子外面无聊地蹲着不进去,便问:“怎么了?”
翎童说:“好不容易才相处那么融洽,这两人时光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官姝也别过头去看了看院子里,也十分有趣,一个在梨树下看书品茶,一个在一旁搬弄着自己的草药,就好像对方彼此都不存在一样,各自乐在其中。可是又会时不时偷偷看对方,可是这偷看也没有什么不对,两个人的默契点真是奇妙得很,她站在原地捧着手里的桃花,问翎童:
“那你说公子让我剪的桃花……要不要送进去?”
翎童说:“公子让你摘的就去呗。”
可是他估计不喜欢现在被打扰,他就是一个难得悠闲的人,即便是停在某一处地方,只一个微笑,便是一段历史悄然而过。如今他闲下来了,应该不喜欢被打扰的。
官姝说:“我还是先吩咐人去做午餐吧,等他们用餐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过去。”
燕玖和闻人潋师徒都在府中用餐,沉寂了许久的宰相府终于又回来了一点生气,福嫂很是开心,回厨房亲自操刀下厨。可都是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爱吃的,一边做还一边摸了把眼泪,老管家看不过去了,碎碎念道:
“好好的日子,哭什么哭呀?”
福嫂骂道:“我高兴,我喜极而泣。”
“还知道喜极而泣这个成语。”老管家夺过她剁菜的刀,说:“我来我来。”
没多久,一桌子菜就做好了,不过就他们师徒两个一起用餐,还是只挑了两个看着特别满意地小菜端过去了,这个时候,如果再来一杯去年酿的桃花酒就更好了。闻人潋这么一提议,翎童喜悦着刚要跑去挖,燕玖忽然将他喊住,说:
“翎童,别去了。”
翎童问:“为啥呀?”
因为早就被郑琴缺挖走了,燕玖思考良久,说:“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偷偷喝了。”
翎童看了闻人潋的意思,闻人潋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如果他没生气,会说换一个酒便可,可是他说那就不喝了,燕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燕玖干笑了两声,说:“我再给你酿两壶梨花酒。明年若是我们都还在,便还约在这里,对酌。如何?”
闻人潋这才又笑了出来,翎童终于松了口气,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