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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自然也不知道,琉都的王宫已经被士兵重重围住,荒使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等到辛丑将情报带到长公主身边的时候,受了长公主一个巴掌,说:
“被人跟了这么久毫不知情,要你何用?”
辛丑说:“一个人罢了,灭口不就可以了?”
“那你们今晚可能要鱼死网破了!”跟在荒使身后的,还有薛明靖和宋时应,以及将王宫守住的士兵。宋时应说:
“看来你就是这次难民事故的幕后主使了。”
长公主说:“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快,不笨呀。”
宋时应说:“谬赞。”
长公主说:“不过那只是加快你们送死的脚步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
黑夜之中,那些骚动的东西蠢蠢欲动,整个皇城被鬼哭狼嚎的叫声所掩埋,士兵听着声音连手中的长枪都拿不稳,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些东西是傀儡,像鬼一样吞噬着周遭能视为生物的东西,他们就像是它们的猎物。
荒使手中细刃一丢,长公主身后的女子一手都是血,停下了念咒的动作一直惨叫。这种术法在这里称之为阴阳术,可以操作傀儡为自己做事。而这些傀儡是死人培养而成,只是像活人一样能战斗,却不会痛,更不会因为受伤而倒下,所以士兵们是惧怕的。
相比于这些傀儡,他们的生命简直脆弱。
长公主笑道:“砍下了她这双手,我看你们要怎么停下这些傀儡!”
荒使几步上前,身形似风一样快,很快就在几个傀儡之间盘旋,只是他的细刃所到之处,若是正常的人,早已倒下,只是如今,他们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荒使只好跳到屋顶上躲避反扑的傀儡,对被围在傀儡中间的两人,说:
“有点棘手。”
临危不乱的是宋时应,他顺着月色依稀能分辨出这些傀儡的衣着,是西沅军人的装束,有些已经死了很久,腐烂得就只剩下枯骨,盔甲显眼又狰狞,他心头有一把灭不去的火,指着长公主道:
“他们曾经是西沅最忠心的将士,世世代代守护西沅子民,你竟然把他们做成傀儡。”
长公主冷笑,说:“国都破了,还守护什么?你们两人都是西沅子民,如今还不如叛离了西沅去效忠南尞,还不如他们,死了还能继续效忠西沅。”
宋时应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沅的长公主。”说起来薛明靖同这个长公主的年纪相仿,不过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正是她出嫁之时,在万民目送下上了去昭国的马车,那时候的她可谓风华绝代,但是不久之后就听闻她已经死了。他说:“长公主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回来了?”
长公主说:“这个世上好像人人都希望我已经死了。可是债还没讨完,又怎么死得彻底呢?薛明靖,你长姐欠这个国家的债,你来替她还吧!”
傀儡一蜂窝而上,薛明靖和宋时应二人在激战当中被冲开,宋时应忙着对付傀儡,薛明靖已经跳到长公主的身边,想将她擒住。可是她比想象中难对付,虽为一介女流,功夫却高得让人惊叹,几招下来不仅擒不住他,他看着身后宋时应已经处于劣势,又着急着长公主,他只好跳到人群中帮了他一把,抬头看荒使,说:
“我花钱雇你来,你就这么干看着吗?”
荒使蹲着数脚下的傀儡,骂了句脏话,说:“我现在退款还来得及吗?它们真的不好对付啊!”
薛明靖说:“你以为我给你弄那些东西来很容易吗?快给小爷下来!”
荒使无奈,只好也跳了下去,三人背对而立,将那些想要靠近的傀儡又踢了出去,怎么看他们都像是被围猎的猎物一样。宋时应说:
“你说……给他们贴符有用吗?”
薛明靖说:“你试试。”
宋时应转身解决了手边的一个傀儡,说:“我又不是道士,哪里来的符?”
身后两人各给他丢了一个白眼。
长公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辛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同的还有与她同级别的三个杀手,这个热闹貌似比以往的更好看,对着人群中说:
“这个赌我可赌赢了呢!”
“也不一定。”宋时应说:“给你的兵力部署虽然是对的,但是军阵千变万化,要想破阵也得需有些本事,你说是吗?辛丑姑娘!”
辛丑说:“长公主麾下有的是阴阳术士,奇门遁甲虽然神奇,却也与阴阳家的理论同出一辙,这算不算破阵的本事?你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这些傀儡可杀不死,你们可以先玩玩,我们先走啦!后会无期啦!”
薛明靖苦笑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一个道理,要逞口舌之快,首先你得在立场上处于优势,这个小丫头得了势就嚣张得很。”
荒使说:“那我们现在可怎么办?”
薛明靖说:“军阵未破他们还不会杀我们,但我们万不可全都栽在这里,待会我和荒使开路,宋时应你就冲开傀儡跑出去,到了绥城,郑琴缺会有办法的。”
荒使一听可不干,说:“为什么不是你们俩护送我跑出去?”
薛明靖说:“你按时间收费,我可没有钱再雇你当跑腿的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荒使可不高兴了,说:“我在这里被困多少天,我就收你多少天的钱。”
薛明靖一脸无奈,道:“做人要适可而止。”
荒使说:“不过我可以看在你们护送我出去的份上,派人送信到绥城告知你们的女帝,免费的。”
两人一听,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因为算来算去这个办法是最划算的。不过要是这次他们能逃出生天,再也不会跟朱雀台的人合作了,他们可没有钱了。
为荒使开路耗费了两人半条命,等到他影子消失在皇宫,两人就因为筋疲力尽而被擒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薛明靖特别不喜欢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
还是原来的监狱,不过绞刑架上绑住的人从辛丑变成了他和宋时应,他感觉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尤其是看见辛丑还过来跟他们说风凉话。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看着就想咬下去。
辛丑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玩性未泯,上来就脱掉了他们的鞋子,但是没一会儿她就后悔了,两个人的脚气给这个本来就臭气熏天的牢房增加了一股奇妙的味道。辛丑捏着鼻子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问:
“你们多久没洗脚了?”
薛明靖问:“不久啊,半个月而已。”
宋时应瞪眼,道:“你也可以洗这么勤快的吗?”
辛丑不明所以,说:“勤快?你多久没洗了?”
宋时应笑道:“我上次洗脚是一个月前……”
辛丑嘴角有些抽搐,她愣了一会儿,看着跟前的两个大男人,让下人去给她弄了一个鸡毛掸子,直接往他们脚底就抽,说:
“双脚每天要走那么多的路不知道多辛苦,洗脚是对它们最起码的尊重!”
牢房的安静被两个大男人的惨叫声打破。
他们被抓以后,坚守在琉都各处的士兵并未因此而破阵,由薛怀亦做领帅,似乎早就意料到今天的局势,没有人因为害怕而离开岗位。
士兵看着黑暗中的骚动,说:“你说,黑暗中游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说:“不知道,将军说,这个阵牢不可破,关乎着阵法其他地方的士兵,就算是鬼,也要坚守阵地不可离开。”
离他们预想的也不远了,躲在黑暗中观察他们迟迟不肯出动的东西,同魔鬼差不多。士兵紧抓着手中的长枪,一直盯着黑暗不放。以前授业恩师曾经告诉过他,不要盯着黑暗中的东西太久,你会看见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
没多久,他们发现黑暗中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人,穿着难民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那是万死从生死之间逃脱的姬无欢。
小兵回头道:“哥哥,是个活人。”
另一个士兵严肃道:“你们留在原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阵地。”
他走过去将姬无欢扶了过来,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姬无欢说:“带我去见将军。”
士兵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如今城内局势紧张,我们不可擅离职守。”
姬无欢说:“傀儡兵遍布了全程,你们需得全部撤离。因为如果你们不幸死了,就会被抓去练成傀儡。我眼睁睁看着那些难民被练成傀儡。”
士兵背起了姬无欢,说:“我带你去见薛将军,其余人继续留守。”
姬无欢说:“那边已经被傀儡占领。”
士兵只好背着他从另一条路离开。
傀儡没有意识,他们一路躲躲闪闪,终于到达内城薛怀亦驻守的地方,并且将城中他所看到了情况一一禀明。
姬无欢这些天一直藏着尸体中,熟知他们一步一步所为,逃离到这里花关了他所有的力气。薛怀亦也是六神无主,说:
“如今将军和宋先生都没回来,我们现在擅自做主恐怕会害死不少人,将军布置的阵法还能坚持一阵子,我们再等等。你回去通知弟兄们现在加强提高警惕。”
士兵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