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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边回来,燕玖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干了骨头一样,一蹶不振,除了日常吃饭之外,几乎不出门,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
闻人老头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趴在桌子边,以为她睡着了,也还睁着眼睛,桌子上有很多字帖,上面正是伏云所写的《离骚》。
他从屋子里另一头拿了个披风给她披上,才几天时间,她肚子上养出那团肉已经没有了,真是禁不起大风大浪的人啊!闻人老头叹气,坐在身边拍拍她的背顺气,安静又和蔼,与他平时完全不一样,说:
“早说了让你不要将别人的事太过于放在心上,你看,伤心了吧?”
燕玖坐直了身子,扭头看了闻人老头,一副完全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说:“难道你不伤心吗?你跟伏老多年的知音好友,他辞世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闻人老头说:“兴许跟你们小姑娘不一样,我是过来人,年轻时候是有过你这种情况,可是后来看开了,便也淡了。明知道没有办法改变时局,只能节哀顺变。你看,我劝过他,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样走下去。他走得无悔,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燕玖换了个姿势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很难过,呼吸在纸上吹起一点皱褶,很无奈。她说:
“师公,每次有人离开,我都很迷茫,洛傅叶也是,那几百人也是,伏云也是,每一次生命的衰亡,都触目惊心。我并不想习惯你这种看开。”
“不必习惯,做你自己的就好。”闻人老头说:“你知道吗,你什么优点没有,但我就喜欢你这点耿直。你也别颓废太久,辜逢颐没有了爷爷,他娘亲也不会赚钱,家里的雇佣都已经遣散,他还这么小,家里就经历了这样的变故,看你手头还算宽松,不如就关心关心他,好比你整天在这里哭。”
“好的。”燕玖想想辜逢颐,貌似就只能依赖她了。
担负起一个人的生养大计,她觉得压力有点大,更没办法丧失斗志了,只是还想再伤心一会儿。伤心的时候不用强迫自己坚强,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可是她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方向,燕玖觉得更迷茫了,扯着闻人老头的袖子让他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闻人老头想了想,说:“做生意,赚钱,成为一个有钱人。”
“好伟大的目标!”燕玖又直起身子,将披风抖落了,理了理已经两天没梳的头发,但是有目标好过没目标!她说:
“师公,孩子的未来还是要靠读书的,眼下琉都的学院都废了,辜逢颐的课业还是要劳烦你了。”
“那你呢?”一个人,说振作起来就真的振作起来,仿佛她真的没伤心过,但是给他丢了一个任务,简直胆大妄为。
燕玖说:“我要去跟一个人讨教做生意的法门!”
容说做生意很有一套,如今已经是五国之内难得一见的巨富。
事实上,她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西沅国内大乱,没几天消息已经传到了绥城,连同着禹王一同回国的消息。
所以禹王听说琉都大乱的消息,他是担心的,尤其是已经牵扯到燕玖所在的书院,可是他又不能跟别人说,匆匆将所有公务都上报了以后,他暗中派人打探燕玖是否安好的消息,并没有将她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
而她的行踪,朱雀台隐藏得更好。
听闻禹王已经归来,周婉最是高兴,早早就准备好了接风宴席,禹王坐下,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问:
“太子他不是一向对玖儿十分钟情吗?为何……为何突然纳了小妾?”
周婉说:“他本不愿意纳妾,只不过皇奶奶说还不知道玖儿会不会回来,但是太子不可没有后嗣,便给他纳了一个妾。我听说这个小妾进门至今都没见过太子一眼,太子他痴情得很,夜夜不肯归府,又被派去处理江南涝灾的防御之事。”
禹王领着周婉坐下,自己给她倒了杯酒,说:“边城联盟之事已经办妥,战事怕是不久就要起了,到时候我定也会出征了,婉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我们是夫妻,委屈什么?好歹让整个禹王府像个家一样了!我要是无聊,也会进宫陪陪母后和皇奶奶。而且不久之后,你就要有一个小晏宸了!到时候不知道你能不能回来。”
“你……你说什么?”禹王捕捉住她话里的重点。
周婉定是想到了他肯定也会诧异,心里甜滋滋的,道:“我也没想到,禹王,我们有孩子了!我是可以怀孕的!”
“你是说……你怀孕了……”
“是呀,多亏了玖儿妹妹,帮我开了几个方子,将身子养了回来。”她却将自己身中麝香之毒的事隐瞒了,那天她进宫见太后,太后给她讲了麝香的确是宫中女子不会沾染的东西,并且每个人都知道。但是此事有蹊跷,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就算禹王也不行,这件事明显是有幕后黑手,先暗中查明,才能将孩子保住。
而今的禹王,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晓得她不能喝酒,自己独自一人小酌了几杯,便睡去了。
深夜,竹林里穿梭过一个轻巧的身影,她几步就跳进了小木屋里,走到了闻人潋的身后,道:
“公子你要去哪儿?”
闻人潋说:“去一趟琉都。”
“琉都?”官雎说:“难道你找到小姐了吗?”
“没找到。”闻人潋说:“眼下琉都大乱,朱雀台的势利遍布整个西沅,我要去琉都王宫取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容说也千方百计想拿到。”
官姝点头,跟着他的步履走出院门,闻人潋将一个令牌递给了她,吩咐:“这场大变蓄谋已久,看来现在不得不找燕玖了,你用这个令牌调动暗卫,务必在七月十五之前找到她。”
“公子想做什么?”刚问完就觉得问得有点多余,即便他肯说找来燕玖做什么,他的计划一向是一件事连着另一件事,说了她的脑袋也反应不过来,还不如不问。她拿着令牌默默离开,被官姝拦了下来,说:
“我要离开这么久,还是不肯跟我好好道别吗?”
官雎有些不耐烦了,白了她一眼说:“又死不了,有什么好道别的?”
官姝闷闷地骂了一句:“绝情。”
官雎一撇嘴,说:“如果我跟你好好道别你就不去了吗?”
官姝说:“当然不会。”
官雎说:“那不就结了,离开就是为了相遇,这种时刻我们俩经历得太多了,以前都是我等你,可是现在我不等你了,你若是回来我就见你,你若是不想回来,就死在外面好了!反正你也不会死的吧?”
“你……”官姝无奈地看着她离去,终究没多说什么,在官雎心里,她太强了,强到不需要担心。可是谁又知道,哪个任务不是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时候,仍然想着一个人会无依无靠,最好还是窝囊地活了下来。她回头,喃喃自语:
“我又不是万能的。”
她只比官雎大两岁,可是为了养活她,她年纪轻轻就去杀人,年纪并不大,手上已经沾染了无数鲜血。官雎哭着求她,别再为了她杀人。
后来,官雎自己长大了,也跟在了闻人潋身边,终于也不再需要她的保护。
可是她还是在杀人,官雎十分厌恶。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雨夜,官姝任务失败,被人追杀,身上全是刀口字,亏得她及时赶到,留住了她一条命。她不知道,那时候她有多害怕,失去身边最后一个亲人啊。
后来投靠了闻人潋,日子也算是风平浪静,依旧还是会杀人。
她笑着对官雎说:“有些事情一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官雎回到宰相府里,趁着福嫂不注意,溜去了燕宏虞的院子,刚爬上墙头往下一跳,就发现院子不起眼的地方,燕宏虞正在看着她。
官雎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强挤出一张笑脸,道:“大人,你还没睡呀?”
燕宏虞说:“睡不着……”
静了一会儿,官雎说:“你不问问我去了哪儿,想干什么吗?”
燕宏虞想了想,说:“如果你想说的话……”
官雎摇头,缓缓走了过去,说:“我不能说。”
燕宏虞一笑,道:“那便不说。”
官雎却不高兴了,追问:“那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燕宏虞问:“你会害我吗?”
官雎摇头摇得更加厉害了,扯着他的袖子作认真状,道:“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玖玖,更不会伤害宰相府里的任何人。”
燕宏虞轻轻拨回了袖子,细心提点她要注意礼节,和她保持了一个稍微适当的距离,说:“那便够了,在不同的人眼里,好人坏人的定义本来就不一样。官雎你应该是个好姑娘!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那大人呢?”官雎干脆坐在了他旁边,同他一起看月亮,只不过燕宏虞坐着很斯文,而她像个小孩。官雎说:“大人是想玖玖想得睡不着吗?”
燕宏虞笑道:“是啊……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外面总是不同家里,万一她受了委屈,或者遇到危险……琉都现在这么乱……”
官雎问:“你是说玖玖在琉都?”
燕宏虞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凑近了一些,说:“她拖人带了些砚台给我,工艺来自琉都的雕刻大师,不过玖儿也是厉害,居然能拿到他亲手所做的东西,可见花了不少功夫。麻烦你别说出去,好吗?”
官雎痴迷地点了一下头,她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呼吸,太近了,她没办法思考。但是燕宏虞很快就和她保持了原来的距离,继续抬头看天,官雎咬咬牙,说:
“大人要是担心她,干嘛不派人暗中保护她?”
燕宏虞说:“是想的,可是玖儿一定不高兴,她这么想要自由,千方百计想要逃离,我便不能成为她的牵绊。放心吧,她能保护自己。”
官雎忽然觉得,她的心里有一座山,高大厚实且风雨不催,她乐滋滋的,回头偷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