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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孩子,我发现我对有关“孩子”的这个话题变得异常敏感。
比如看到虐童的新闻,被拐卖孩子父母的哭诉,或者是被痛苦折磨却又坚强微笑的孩子的有关报道,我心里都会非常的难受,以至于我现在完全不敢去碰触这类的新闻和消息。
所以当蓝沁儿跟我提出,我们的这场对话是有关她的孩子的事情的时候,我动摇了。
我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孩子身上,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尽管他表现出来的全部是对我的敌意和抗拒,但看着他稚嫩的脸,心想,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进来吧。”
我犹豫了再三,最终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我同意让她们进来了。
或许就连蓝沁儿可能都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就允许她们进来吧,所以在听到我说的那句话事,蓝沁儿本能的表情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露出了感谢的表情,紧紧地拉着那孩子的手,在我的面前走进了院门。
其实,在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可最终因为我也好奇她会跟我谈什么,而压抑住了自己的这份后悔感。
走进院门,蓝沁儿就像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一样,领着她儿子径直走在我前面。
她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嘴里还不停地低喃着什么这里有了变化,那里和当初一样。
我在她们身后关上了院门,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不紧不慢,跟在她们身后,与她们保持距离。
走进这个院门,蓝沁儿立马就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处处都在我面前显漏出她对这个家有多熟悉,但是又不表露的特别明显,甚至完全是以一种自说自话的状态在进行着,就像是一种无意识行为。
可这种事,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心情最清楚。而不管是哪种,听在我的耳朵里,都是刺耳扎心的。
进了别墅里,蓝沁儿似乎很想去二楼转转,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二楼顾瑾森房间的方向看,眼中流露出的全是渴望的神情。
但我不能再让她这么得寸进尺了,于是扶着肚子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对着她们母子说:“有什么话,坐下说吧。”
被我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的蓝沁儿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然后拉着她的儿子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们四目相对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开口。
“能冒昧地问下,您怎么称呼?”沉默许久之后,蓝沁儿轻声问我道。
“我姓潘。”我说道。
“我,能叫你妹妹吗?”蓝沁儿微笑着看着我。
看着眼前的蓝沁儿,我在内心不得不承认,她的美真的是很高级的美,美的显而易见却不张扬,周身散发着一种温和平静的气场,若我只是不身在其中的陌生人的话,我会非常喜欢她带给我的感觉。
只是可惜,我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上。
面对她的笑容,我轻轻地点了下头,“你随意。”
“妹妹,我跟瑾森过去的事,我相信你肯定是知道的……”蓝沁儿说到这儿突然就停住了,然后一双美丽的眼睛就盯着我,那眼神毫无侵略性,却带着很多的试探,“所以,我就不多说了。”
我斜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抚摸着肚子,见她如此,便沉默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知道,现在肯定所有人都在说我心狠,说我为了钱不顾及瑾森的感受,自己逃走了……可是,可是事实的真相不是这样的!”蓝沁儿轻皱着眉头,表情和声音都有些痛苦地说道。
“当年瑾森的妈妈的确找到了我,并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求我打掉孩子,然后远离瑾森。”
“妹妹,你想,当时我马上就要和瑾森结婚了,如果我真是贪图那点钱的话,我直接嫁给瑾森,不是更好吗?”
“其实当时,瑾森的妈妈来找我的时候,是拿到了我的一张体检报告,那上面写着,我得了癌症……”
蓝沁儿说到这,就有些说不下去了,而我一直用手撑着的头也不自觉地挺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而且那个时候我妈也查出了重病,急需去国外治疗。”
“我知道那时以我和瑾森的感情,如果我去跟他说明情况,他肯定不会放我离开的,然后两个人再无止境的纠缠,只会伤到彼此!所以那时候我就决定,背负骂名,远走他乡。”
说到跟顾瑾森分开,蓝沁儿的情绪突然就变得很激动,眼眶红红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说那时你离开是因为你得了癌症,可是这孩子……”我的目光从蓝沁儿的身上转到了那个小男孩的身上,疑惑地问道。
听到了我的疑问,蓝沁儿稍作整理了下情绪,然后对我说:“出国后,我原本想打掉孩子,然后一心一意陪着我妈治病。当时我妈也劝我,打掉孩子,然后治病。”
“可是,到手术那天我就后悔了,我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所以我就决定,放弃治疗,留下孩子!”
“我以为我撑不了多久,可是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于是就又去做了一个检查,得到的结果是,我根本就没有癌症!”
蓝沁儿说到这,她的眼神一下子就狠戾了起来,我看得出,她心中有恨,有怨,尤其是对顾瑾森的母亲。
从她刚刚的叙述中,我不难理解,当年顾瑾森的母亲为了逼着蓝沁儿离开顾瑾森,所以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
于是一对本不该分开的恋人就此分开了,还差一点就杀掉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你知道检查结果错了的时候应该还没有生下孩子,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回来找顾瑾森,不跟他说明真相呢?”我问。
虽然蓝沁儿呈现给我的是一个很凄美的,很无奈的爱情故事,但我在感性之余,我还是强迫着自己保持着绝对清醒的头脑,因为我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她不简单。
“我有想过……”蓝沁儿说到这里终于哭了,“可是我大着肚子不方便不说,我妈的病情也恶化了,我根本就走不开。”
“我也曾试图给顾瑾森打过电话,可是都没有接通,后来我才知道,是他换了电话号码了……”
“我想他肯定是恨我的,所以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我来见他的决心就越来越小。”
“昨天我们见面的情景你也看见了,他开口就让我滚……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迟迟不敢来见他的原因……”
蓝沁儿说到这里,便低下了头,以我的角度看过去,似乎有眼泪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两只手拼命地攥成拳头想要控制着,却适得其反。
而坐在她旁边的男孩,却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没有看我,也没有看他的妈妈,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如果蓝沁儿的哭诉让我对她的经历有了同情和怜悯之情的话,那么坐在她身边的这个孩子的表情却让我的大脑迅速清醒过来。
因为这孩子的反应,太违和了!
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与自己母亲相依为命的儿子的样子,因为他的眼神中处处显露出冷淡和抗拒。
不单单是对我,对蓝沁儿也是一样。
想到这,我便整理了下思路,然后好奇地问蓝沁儿:“你刚刚不是说,要跟谈孩子的事情吗。”
“对……”被我提醒了之后,蓝沁儿用力的擦了下眼泪,然后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哽咽着对我说:“妹妹,姐求你一件事,你能收养我家小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