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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仍然不肯:“上仙请见谅,殿下平定蛮荒之乱有功,回宫就一直有神官仙使来恭贺,为必烦扰,殿下吩咐这段时间不见客。”
【胡说,六皇子想养伤才对。】
顾遥知懒得再和侍卫废话,一展身手把几名侍卫放倒,侍卫又扯开嗓门搬救兵:“来人啊!有人擅闯殿下寝殿。”
一呼百应,附近的侍卫闻声赶过来,刚要合力把顾遥知拿下,不容违抗的冷斥声响起。
“退下。”
“参见君上。”
“本君让顾遥知来的,你们是不是也要拦?”
侍卫面面相觑,退开一条道让梵生和顾遥知过去,顾遥知边走边悄悄问梵生:“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推算出南兮飞升之的时间,不巧,正好是今晚,我便过来看看。”
“师兄会有凶险吗?”
“这就不知道了。”
到了南兮的寝殿门口,通报声往里一传,婢女和医官急急跑出来接驾,其中就有侍卫所说的主事姑姑。
这位姑姑气色正常,显然不是抱恙在身,不仅如此,还不见南兮迎出来。
梵生的眉心就颦上了凝重。
快步走进寝殿,顾遥知闻到血的腥气,白小鱼化回了猫儿原身跟着梵生一起来的,往南兮榻前跑过去,背上的猫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南兮面色苍白,眼眶泛青,死了般晕睡不醒,榻上随处可见发黑的血渍,有些还是刚刚染上的,血的腥气不断从被子下渗出来。
两鬓斑白的医官扑通给梵生跪下:“老臣无能,六殿下中了妄生草和金辉蛇的毒,虽以施针暂缓毒性蔓延,但六殿下仍然有性命之忧,老臣已派人呈禀天帝……” 话未完,天帝急步进来,在榻边反复唤了几声南兮的名字,南兮一点反应也没有,气息十分微弱,揭开被子一看,伤口处不断渗着黑血,天帝一下子瘫坐在榻边,许
久无力说出话来,受不起再失一子的打击。
顾遥知心慌意乱,啥主意也想不出来。
【宿主,冷静。】
【这两种毒并非无解。】
但是同时解这两种毒谈何容易,炼制解药的时间也不够。
梵生示意医官扶天帝去一旁的躺椅上,他把了会南兮的脉,眉心的凝重在加深。
金辉蛇的毒轻则腐蚀意识,重则腐蚀肌理和筋脉,南兮的伤才不见好,再加上妄生草的毒性发作起来尤为猛烈,两相交织,足以要了南兮的命。
他亦没有想到,这便是南兮的飞升之劫。
医官说:“以伤口的溃烂程度来推断,六殿下被利器所伤已有两日,利器沾有妄生草和金辉蛇的毒,此人铁了心要置六殿下于死地。”
顾遥知看向梵生:‘可有什么办法?’
他读懂了她目光里的意思,还读到了她的自责,然后用密语告诉她:‘知道南兮的伤是怎么来的也不要说出来,以免天帝怪罪你。’
顾遥知难过地点点头,早知如此,她绝不会帮南兮瞒着受伤一事。
梵生思虑片刻,接着医官的话对天帝说:“算算时间,南兮这伤是从蛮荒带回来的,之前没听南兮提过,连灼应该也不晓得,那就等南兮醒了再问被何人所伤。”
“梵尊,这毒该怎么解?”
“该怎么解就怎么解,本君转些内息给南兮撑着。”
然后梵生差人去请晨音过来,晨音看着南兮愣了半晌:“天啊!这么严重?我还以为六皇子想带娉然出去玩,找了个借口叫我过来说说情。”
梵生从乾坤镜取出瑶琴给晨音:“需要你用琴声牵引本君的内息,以免冲撞到南兮薄弱的心脉,让南兮伤上加伤。”
顾遥知帮着搬来矮桌给晨音放琴,她问梵生说:“我呢?我可以做些什么?”
“陪着天帝。”
“要不要请凌云子来帮忙?”
“来不及了,南兮一个时辰内必须解毒。”
“没有解药可解,难不成强行把毒逼出来?。”
“嗯。”
想起梵生用这法子给澜若衣解毒,天帝也给娉然解过,这回还有晨音在,南兮应该能能凶逢化吉。 顾遥知略略松下心弦,跟着主事姑姑去泡茶,天帝接过顾遥知递来的热茶时道了声辛苦,想起真是惭愧,当初百般不待见这个女人,如今这个女人却愿意陪着他等南
兮醒来,无需言语,就这样静静站在他旁边,他心里却多出几分安稳,等南兮中毒的事传开,细数他的侧妃和皇儿,有哪一个会打从心里希望南兮平安无事?
那些年他太糊涂了。
“顾上仙。”
【宿主,天帝有话想跟宿主说。】
她听出来了,压小声不吵着梵生和晨音,说:“天帝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想跟你说,如果南兮能熬过此难,你们彼此有情,朕愿意成全你们。”
“呃……”
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情况当着梵生的面说,当梵生耳聋吗? 梵生明显听到了,内息乱了几秒,连带晨音的琴声都起了波动,顾遥知赶紧跟天帝说:“天帝您误会了,我与师兄是同门之谊,师兄这些年一心修炼,没有要成婚的打
算,有打算也不是和我。”
“哦?朕误会了吗?”天帝竟有几分遗憾,说:“朕曾经待你多有不是,日后若有朕能补偿你的,只管跟朕提。”
“不用了不用了,天帝您是四海八荒的帝王,论辈分更是我的长辈,就当以前种种是管束我这做晚辈的,还请天帝不要放在心上。”
“你就一点也不怨朕吗?”
“怨肯定怨过,但现在不怨了。”
“为什么?”
“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怨了。”
这样回答貌似有些敷衍,顾遥知继续说:“我已是上仙,可以活很多很多年,索性让自己活得轻松些,怨天帝您也是要花力气的。”
【宿主说谎。】
【明明就是心软怨不起来,同情天帝死了长子,废了四子,现下小儿子又生死难料。】
她无声回:“天帝都这样了,我还怨他干嘛,罢了,我不是说了吗?过去的都过去了。”
【真心讲,如意也同情天帝。】
“这就对啦。”
【嗯嗯。】
梵生转完内息,南兮的脉象平稳了些,晨音和医官琢磨了一张药方,赶在半个时辰内熬煮出来给南兮服下。
晨音去盯着熬药的火候,过猛会损耗药效,过柔又熬不出药性,梵生似有不适,调息一会才说话:“准备热水和炭火,晨音一会再给南兮行一次针。”
主事姑姑这就去办,天帝拿过婢女拧来的棉巾,撑着南兮手背上的血渍说:“君上才重新封印蛮荒,就让朕来给南兮逼毒。”
梵生点了点头:“也好,本君从旁护法。”
“好什么好!”
连灼的声音咆哮一般,几步走进殿里,昏睡不醒也想把南兮暴打一顿:“臭小子,连我都敢瞒!”
顾遥知想坦白,这事她也有责任,梵生又递来目色,示意她一个字都不要说。
“异兽清剿干净了?有空回九重天,”梵生说。
“这几天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就抽了个空回九重天看看,殿外碰见晨音,晨音都跟我说了,老凤凰,你一边呆着去,我来给南兮护法。”
晨音熬好药进来,连灼就把梵生推给晨音:“盯着老凤凰,不准他插手,遥知,”连灼对她说:“你帮着一起盯。”
顾遥知只有点头的份,和晨音一左一右站在梵生旁边,梵生啥也没说,把南兮交给连灼和天帝解毒,眉心的凝重又一直没有散开。
他在担心什么吗?
【宿主,六皇子中了两种剧毒,解起来肯定没有单单解妄生草容易,九霄琉璃担心很正常。】
她无声说:“该死的隋明,捅师兄一刀就算了,在匕首上抹毒药也算了,可居然抹了两种!”
【说不定澜若衣那年就是在隋明那得来的妄生草。】
【这对父女真是一家人。】
【不得不说神仙的世界照样有太多阴暗和肮脏,宿主出淤泥而不染,真真难能可贵。】
【当然,除了宿主的本性,也与身边人的影响有关。】
“我不会是第二个澜若衣。”
这不仅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亦是对梵生的承诺。
梵生用眼角余光看着顾遥知,注意到她的表情莫明奇妙坚定起来,小妮子怎么了?拒绝天帝好意时也不见她这样。
“君上,好像不太对,”晨音突然说,听得顾遥知缓了一会的心绪又拧紧了。 看得见的黑色的毒气从南兮身上渗透出来延着天帝手臂蔓延,连灼一掌内息拍进天帝后背,想要把毒气控制住,又适得其反,毒气越发蔓延得快,转眼就遍布天帝全
身,接下来便是连灼。
“连灼!快停下,晚了你会中毒!你是不是也想死??”晨音大吼,跑上去拉拽连灼,又被连灼隔空震退开。 连灼反问晨音说:“南兮和天帝怎么办?你别蒙我,我晓得这是金辉蛇的毒性散开了,但凡有一点点接触都会被传染,可我就此停下,毒气逆流,毒性越发剧烈,南兮
和天帝必死无疑!”
“可是……” “没有可是,拦住老凤凰和我小徒弟,别让他俩过来,你也离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