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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睿听了这话,面容惊慌失措,“主子您身为尊贵,既是皇后又是丞相之女,怎会落得凄惨下场?”
苏婉凝遥望着远处的景色发呆,嗤笑着,“难道本宫现在还不够惨吗?这几年,本宫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了,倘若时光可以重来,当初本宫就不该入宫为妃。”
刘睿面容也是难看,这个自己的主子这般苦楚,他这个做奴才的也是心里难受,就在刚要开口之时,忽闻身后传来一道令人熟悉的声音,“他又让你受苦了吗?”
苏婉凝猛地回头,发现南宫羽站在了身后,刘睿聪慧的说了句,“奴才去不远处守着,若是有人来了,奴才立马过来通传。”
说完这句话,刘睿就避开了。
苏婉凝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瞧着南宫羽,孤独的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南宫羽一时好生心疼,走上前,看着苏婉凝长长的广袖遮住了双手,便问了句,“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苏婉凝更是伤心,抬起手臂,将双手从广袖里露出来,红肿的双手裹着白纱,根本看不到此刻双手的模样,苏婉凝淡漠的回了句,“太医说,我这双手算是废了。”
南宫羽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颤,心疼得要死,他看着苏婉凝的脸,问了句,“值得吗?你为了救他费了一双手,值得吗?”
苏婉凝扬起头苦涩的笑了,鼻子酸酸的,“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他是我的夫君,我就该这么做。”
南宫羽的心纠的生疼,“你把他看做是你的夫君,可他可把你看做是娘子?他若爱你,即便误会你与我苟且,也不会忍心那般伤害你。”
苏婉凝看着天上飘着的云朵,西北的大风吹得她裙摆纷飞,长舒了一口气,“南宫羽,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他那样对我,我还是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
南宫羽很少听到苏婉凝唤他的名字,此时此刻竟觉得有些暖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他特别想给她一个拥抱,可他还是忍住了,顿了顿,回道,“终究不过是一个情字,人人在情字面前,都显得很傻。”
苏婉凝转头瞧向南宫羽,沉默了一秒,她笑了,“西北的瘟疫解了,凌云山庄的庄主也死了,事情都办完了,我们也要回宫了,回去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娶杨金翘为妻了?”
南宫羽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苏婉凝会说这种事,思索片刻,面容认真,语气更是不假,“你若不同意,我便不娶她。”
苏婉凝原本的笑意轻浮了些,“我有什么同不同意的,这种事是你自己做主。”
南宫羽眼眸深邃了一下,“我应该清楚,我最想娶的女人是谁。”
苏婉凝心头一紧,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散了,现在连她也说不清对南宫羽的感情,逃避的跳开南宫羽的眼睛,别过头,“外面风太大,我回去了。”
语毕,苏婉凝便抬起脚,越过南宫羽的身体,原路返回。
南宫羽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苏婉凝离开的身影,直到苏婉凝转过拐角,南宫羽才长叹了口气,离开了。
翌日,廖蓁蓁从画眉山庄回来了,开始为南宫烨医治,苏婉凝本就厌恶她,便更不想见她在自己眼前晃,所以这一整日都没在住所待着,南宫羽也在忙着处理凌云山庄的后事,驿站也见不着他人影,苏婉凝在驿站混了一天,直到傍晚天色暗了,苏婉凝才不得不回去。
回了住所,发现廖蓁蓁还在,苏婉凝脸色沉了下来,坐在软塌上,一言不发。
廖蓁蓁瞧见了也不理她,此刻正仔细的为南宫烨包扎伤口,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药香,熏得苏婉凝难受,便打算起身离开。
可怎知这身子刚站起来,就听到了廖蓁蓁讨厌的声音,“你若不想见我,又何必回来。”
苏婉凝停下要迈出去的步子,冷冷的看着廖蓁蓁,说道,“这里是我的住所,我不能回来么?”
廖蓁蓁此刻已经为南宫烨包扎好了伤口,双手还粘着黑褐色的药膏,走出床榻,在水盆里一边洗着手,一遍说道,“你当然可以回来,只是我如今要为陛下医治伤口,反而让你回不来了。”
苏婉凝看着廖蓁蓁得意的脸,心里就厌恶极了,一时也懒得理她,便打算离开,可这步子还没迈开,廖蓁蓁又说了话,“我见你手被烧伤了,看样子也挺严重,让我瞧瞧,保你半月就会康复。”
苏婉凝终究是失了耐性,狠狠的瞪了廖蓁蓁一眼,微怒道,“我认可医不好这双手,也不需要你来给我医治!”
廖蓁蓁满不在乎的笑了,“我听说你这双手要废了,难道你就不在乎么?”
苏婉凝冷道,“廖蓁蓁,你别得意,路还长着呢,咱们之间的帐,我会和你慢慢算。”
廖蓁蓁并不害怕,释然的笑了,“那是自然,我既然有机会活下来,也必然不会放过你,我廖蓁蓁得不到的东西,我任何毁了它,也不会让你得到!”
苏婉凝微微一惊,她听出廖蓁蓁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南宫烨,警醒了一句,“廖蓁蓁,我劝你还是别发疯,倘若陛下有半点差池,你也活不成!”
廖蓁蓁笑着点着头,大方承认,“这个不必你提醒我,我自当有把握能医好陛下,只是这以后嘛,可就说不准了。苏婉凝,你果真是个棘手的女人,我廖蓁蓁这半生从未在一个人身上下这么多的功夫,我在牢狱那么久,也想了很久,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死个痛快,可我终究是不甘心,我要让你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这样我看着才最解气。”
苏婉凝紧了紧牙根,看着廖蓁蓁猖狂的脸,怒道,“就算你医好陛下又如何?陛下醒过来也会对你厌恶至极,你如今能医好陛下的伤,我便不动你,等回了宫,我苏婉凝必与你势不两立,咱们且看,到底谁让谁生不如死。”
廖蓁蓁不屑的笑了,甚至笑出了声,根本不把苏婉凝放在眼里,“哈哈,苏婉凝,你未免太小瞧我廖蓁蓁了,我若没有半点把握,又怎能夸下海口和你说这些话。这一次,我必不会手软,我会让你输到底,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苏婉凝也不胆怯,迎面而上,“好,那咱们就走着瞧。”
廖蓁蓁的笑意也散了,严肃道,“当初,是南宫烨跪下求我,我才救你一命,我若知道你这样难对付,当初就该让你胎死腹中惨死!”
苏婉凝抽冷一笑,“我若知道你是这样恶毒的人,我一早就该杀了你!”
一时间,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各自的目光里皆含着杀气腾腾,这样的对视,竟让人觉得有些寒颤。
良久,廖蓁蓁扔下手里的毛巾,说道,“陛下眼下需要静养,我明日再过来。”
语毕,廖蓁蓁便迈开步子离开了。
廖蓁蓁这一走,苏婉凝的身子也就软了下来,偏头瞧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昏迷的南宫烨,她缓缓的走了过去。
走到床榻边,坐下。
苏婉凝看着南宫烨憔悴的脸,掀开被子瞧了一眼,小腿已经被仔细的包扎过了,也消肿了许多,苏婉凝不得不承认廖蓁蓁医术高明。
苏婉凝将被子重新盖好,看着南宫烨的脸,苏婉凝面容尽显落寞,对着昏迷的南宫烨说道,“烨,你果真是害苦了我,我若知有今日,当初又何必对你生情?”
苏婉凝伤心的样子,看得一旁的刘睿都不忍心了,端起脏了的水盆,走出去换水。
屋子里只剩下苏婉凝一个,孤独的坐在南宫烨的身边,她此刻想去抚摸南宫烨的脸,可手上的烫伤却让她根本就办不到。
苏婉凝将手伸到南宫烨的面前,声音悲凉,“我为了救你,明知那柜子烧的火热,还是不顾一切的扳开了它,我的手烧的每一块好皮,当初被南宫羽救出来的时候,我的手都被烧熟了,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太医说我这双手算是废了,你说我这下半生该怎么办?”
苏婉凝对着昏迷的南宫烨说着话,南宫烨没有一句回答,可苏婉凝仍旧继续说着,“我自问自己从未愧对过你,当初为了你,我忍受委屈住进冷宫,生怕太尉会生事扰乱朝纲,到头来我被押入大牢,那段苦楚的日子我熬过来了,我本以为熙贵妃死了,我们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了,可偏偏又冒出来一个廖蓁蓁。”
苏婉凝此刻将手放下,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你信了她的谗言,坚信我和南宫羽之间有苟且,只因这个,这些年你是如何待我?疏离我、辱骂我、折磨我,甚至不惜对我施刑伤害我!用烙铁刻上你的名字烫在我身上,在天牢用重刑伤害我,你真的爱我吗?”
话到尾处,苏婉凝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起来,“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就是这样爱我的吗?到最后,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廖蓁蓁从中作梗,一句对不起,一声亏欠,就打算一笔勾销吗?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你这样爱我的方式,让我如何接受?”
豆大的泪珠从苏婉凝的眼里滑落,打湿了衣襟,“可难就难在,我还爱你,我们还有个孩子,你让我如何抉择?我又是南靖的皇后,你又让我如何逃离?烨,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宽敞的屋子里,苏婉凝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烛光摇曳,显得无助得很,此刻的苏婉凝无需伪装,她就是个弱女子,哭的像个孩子,无声是心灵的痛哭,前路本是荆棘载途,她的忧伤,南宫烨可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