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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首阔步而来的林景荣,看起来心情不错,在看到方素问站在院子外后,他的脚步自然而然加快了,还未等他走到院前,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这是专程迎接我的吗?”
方素问没有应声,只是弯腰福礼。
随着林景荣慢慢走近,他终于看清楚了院前发生的状况,“起火了?怎么回事?”他走到那堆灰烬前,下意识地用脚踢了一下,随后,眉头便跟着皱了起来,“这是什么?”
方素问直起身来,却没打算将实情吐露,这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一些破布罢了……小侯爷,你今晚不是要晚些回来吗?”
“奥?本是要晚些时候归来,却作罢了……”方素问的追问,让林景荣的眼神从地上转移到了方素问身上,“不过是烧了些破布,你倒是亲自出来查看了?”
方素问上前挽住林景荣的胳膊,搀着他往院子里走,“这几日,随风院屡次发生怪事,小侯爷后来安排的守院人都被老夫人遣走,这院子里一有个风吹草动的,臣妾心里就很是不安!”
林景荣抬腿迈步门槛,想起这些日子来母亲跟那方情的事,不由地长叹一口气,“让你受惊了,母亲也是胡闹,现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莫测,我跟在王爷身旁,如履薄冰,凡事谨慎还生怕犯了过错,母亲倒好,几年前就与方家断来来往,她怎会跟一即将成为寿亲王儿媳妇的方情来往密切,真是愁人,也难怪老祖宗会这么生气,若此时让贵妃娘娘知道还了得……”
林景荣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方素问瞪圆眼睛看着他,剩下的话便咽了下去,“你今天可是见过冯王妃了?她怎么说?”
方素问听出林景荣话里有所隐瞒,却也只能先回答他的问题,“筱禾郡主受了气,王妃心里自然有火气,却也没跟王爷说此事,只是叮嘱臣妾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快弄清楚!”
“难得她能压着火气啊!”林景荣感慨一下冯如意的态度。
说话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照壁墙前,一股怪味窜入林景荣鼻翼,他微微一皱眉,瞥眼看向那照壁墙,“什么味道?”
方素问深呼吸一下,却未闻到任何气味,但林景荣看向照壁墙的动作却是让她心头一紧。
他若知道刚刚墙壁上曾出现方柔的画像和“遗言”,会是什么态度呢。
方素问吞咽一下,但理智终于抵抗住了好奇,现如今侯府跟方家的关系,的确不允许她提起方柔,于是方素问微微福礼,垂首轻言道:“臣妾未曾闻到任何味道!”
林景荣貌似只是随口一说,还未等方素问直起身子,他便换了另一个话题,“下月,宫里会举行诗会,你可曾知道?”
“王妃有告诉我!”方素问抬起头,“小侯爷对这诗会……”
“这诗会是德妃娘娘举办的,她这些年来,与贵妃素来不合,你刚被皇上封为诰命,受邀在所难免,本来母亲可与你一同而去,但现如今方情的事一出,母亲怕是没法一同了,这些天你准备一下,凡事小心才好!”林景荣将手背于身后,他在说这些话时,站在正屋廊下,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星空,语气里也好似在感慨着什么,纵使说完,眼睛却依旧看着星空,似乎在等待着天空里会出现什么奇迹。
林景荣的举动,让方素问心头猛得一抖,这诗会对她而言,堪比一场鸿门宴啊。
林景荣的这个动作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杂果过来提醒,再不吃饭,饭菜就彻底凉掉了,他才恢复了原本的状态,与方素问进入了正厅。
比起侯府的其他院子,随风院要小的多,除去夏天,这正厅基本上就是餐厅了。
听到父亲回来的声音,瑞哥已经洗好脸站在厅中。
瑞哥一直自诩男子汉,刚刚的掉眼泪让他很难为情,所以从林景荣进门,他就一直低着头,吃饭时也只是捧着碗不敢抬头。
林景荣一直奉行“食不言”的规矩,虽然意识到今日的瑞哥有些异常,却也没在饭桌上多问,一家人吃完饭,瑞哥给林景荣跟方素问道了安,便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杂果跟珮妞上前来把饭菜收拾好,方素问进里间收拾寝房。
林景荣端坐在上位,不由地琢磨着瑞哥的状态,今儿未曾听说这小家伙在皇宫里出事啊,情绪怎么这么低沉,若在往时,恨不得拉自己去书房检查他的功课啊。
林景荣越想心里越觉得有事,起身便要去书房找瑞哥,可他的眼角在瞥到寝房里方素问的动作后,却停了下来,开口把林逸招呼了进来。
“林逸啊,去看看瑞哥,今儿是怎么了?还有院门口的火是怎么回事,都给我问清楚!”林景荣给林逸下完命令,转身就赶紧进了寝房。
方素问正弯身铺床,今儿杂果把垫子、褥子、被子都晒了,软软的被褥散发出太阳的味道,她将原本已经铺好的床单整个的拉下。
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块底色深蓝,绣着鸳鸯戏水的床单铺在了上面。
她当年被赶到随风院时,那床上铺着的就是这样一块床单,找到织机后,方素问更加认定这是鸣莲当年在这院7;150838099433546子里织的,但终究是死人留下的东西,用起来难免有些晦气,但这上面的图案,方素问着实喜欢,就自己重新做了一块。
也就是现在她铺在床上的这块。
她承认,今儿故意铺上这蓝底鸳鸯戏水是故意的,她多少还有点介意从床上发现的那块鸣莲的帕子。
明明听到林景荣挑帘进入寝房,方素问却故意表现得没有发现一般,只是继续铺床,直到林景荣走到她身后,她才回过身,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林景荣有点尴尬,他赶紧打趣道:“咦,今天的被褥都换了啊!”
“被褥还是那些被褥,不过是趁着太阳好,晒了晒而已!”方素问将换下床单随手放在了凳子上。
“奥?原来是换了床单啊!”林景荣脸色有点涨红,“这新铺的面单我还是第一次见啊!是你新织的吗?”他说着,就坐在了床沿上,像个新出嫁的小媳妇似得伸手摸着床单,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床单摸完了,林景荣伸手撩开了褥子,“这晒了的褥子就是暖和!”
杂果就是在褥子下发现鸣莲的帕子的,方素问见林景荣果真揭开了褥子,心中一股酸意涌上,当下就冷笑道:“咦?小侯爷,你几时变得这么细心了,连一床单都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