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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他在心里自嘲一笑。
感叹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他自己不想要玄业出来送行,是以没有叫醒他。
可是现在,竟又是这般的作态。
缓缓摇了摇头,把心里的思绪给尽数撇去。
也罢……
殊不知,就在三军快要消失在城外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城墙上开始奔跑着。
他一边跑着,一边抹着眼泪,但是仍旧固执地不肯开口呼唤。
只要,只要他高声呼唤一声,那还未完全消失的三军,定然是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玄业犯了倔强。
他紧闭着嘴巴,只是一个劲儿的跑着,眼泪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四散溅开,很快就是滴落在地上消散不见。
终于,直到再也看不到三军之后,玄业这才开口。
“父皇……”
起先,他还是小声呼唤着,用着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
而后,眼看着就要再也看不见三军,玄业这才不得不着急,脚下的步伐开始加速,声音也是开始提高。
“父皇!父皇!父皇……”
可惜,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三军,已经消失在了城外。
只顾着看着城外的三军,努力寻找着属于他父皇的身影,玄业根本就顾不得脚下,很快,就在他焦急之下,一下子竟是摔倒在地。
硬邦邦的砖头修葺而成的城墙,自然很是轻易地把玄业那稚嫩的小手以及膝盖给擦破。
疼痛,这是玄业从来都没有体会到的疼痛,只是,这只是加剧在他身上的疼痛,远远都比不上此刻得知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去送行的疼痛。
“父皇……”
您真是好狠的心,竟是不想要儿臣给您送行,好狠的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跟在玄业身边的宫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玄业的身边。
“殿下,陛下已经走远了,您还是回宫吧。”
宫人的面上也是带着一丝不忍。
毕竟,在他们看来,虽然玄业有着尊贵的身份,但是,他这般小小的年纪,便是要承担起更大的负担,很辛苦。
尤其是在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已经御驾亲征,偌大的皇宫里,只剩下玄业一个主子。
徐徐转头看向宫人,玄业的眼角上还挂着刚刚流出的眼泪。
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迷茫,就好像是被人给抛弃的小狗一般,看着很是可怜。
走远了,他的父皇已经走远了,把他给丢下了……
这样想着,玄业的眼睛便又是开始发涩,又是想要流泪的冲动。
只是,就在那满眶的眼泪快要流出来的时候,玄业面上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开始变得坚定了起来。
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不行,他不能哭,他的父皇曾经说过,他是一个男孩子,是要有担当的人,更何况,他还是黎国的太子,现在父皇已经御驾亲征,所以,他更是要承担起这一切。
所以,玄业不能哭!
“摆驾回宫!”
稚嫩的嗓音,却是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这一刻,宫人似乎在玄业的身上看到了玄泷的身影,他竟是忍不住膝盖一弯,朝着玄业跪了下去,口里甚至还险些呼出万岁。
等到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眸。
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眸,里面似乎包含了很多的东西,可是,又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东西,让人仿佛觉得一眼可以见到底,又好像觉得什么都看不见一般。
不过是短短几息时间,眼看着玄业就是要蹙起眉头,宫人当下不敢再耽搁,连忙敛下心神。
“是。”
扶着玄业缓缓回了皇宫。
虽然已经经受了自己父皇御驾亲征的痛苦,但是玄泷在得知穆瑾欢也竟是跟着一起去的时候,心里还是免不了又是一阵难过。
这一下,他越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给遗弃了一般。
父皇,太傅,竟都是没有告知他一声,悄悄地离开了他。
刚回到皇宫,玄业便是看到安连生正在那里等着他,面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
“殿下,您回来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而后安连生便是把自己手边的剑递给了玄业,如同往日一般,开始准备给玄业教授武艺。
心里有些疑惑,只是呆呆地拿着剑看着安连生,并没有立即行动。
难道太保就不好生安抚一下他吗?
要知道,他的父皇才刚离开,就是太傅也是一起离开,难道太保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对,玄业在心里又是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的,太保绝对不可能会不知道父皇他们离开,说不准,太保也是参与其中的,更有可能,就是太保让太傅跟着父皇一起离开。
越想,玄业越发觉得就是这样。
当下,看向安连生的眼神也是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其实,在心里,他又何尝不是知道,依着太保根本就不可能动摇他父皇和太傅的决定,可是,玄业还是人性地想要把气都撒在太保的身上。
在外人的面前,他是懂事的太子殿下,不能有属于自己的情绪,要知道明白一切事宜,不能做出令人失望的事情。
可是现在。
他在看到太保的时候,心里的难过委屈便是再也忍受不住。
一声无奈的叹息声在玄业的头顶响起,而后,他便是感觉自己的身子一阵腾空,被安连生给抱在了怀里。
“好了,太保一直在,太保会陪着殿下,陛下和太傅也很快就是回来,殿下不用担心。”
一边安抚着,一边抬手把玄业那小小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脖颈间,紧紧地抱着他。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小的年纪便是没有了母亲,虽然有着极为尊贵的身份,到底还是太过敏感。
安连生很是心疼玄业。
尤其是,在他自己做了父亲之后,越发感受到了玄业的不容易。
也不知是安连生的怀抱太过温暖安心,还是他的话说到了玄业的心底里,很快,就在安连生把玄业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的一瞬间,玄业开始哭泣。
刚开始,他可能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身份,再者又是在安连生的怀中,只是极为委屈地小声啜泣,更是令安连生心疼他。
所以,安连生便一直用手在玄业的后背处轻轻地拍着,就好像是哄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般。
终于,玄业心里的委屈与难受再也忍耐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越哭越是委屈,越是难受,越是难以自制。
好在,心里的憋屈,竟是开始慢慢散去,就是那满心的委屈,也是开始变得清淡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玄业自己停止了哭泣,久到他在安连生的怀中沉沉睡去。
感受到自己怀中的身子开始变得无力起来,而后就是没有了一点点的动静。
安连生低头看了过去,在看到已经睡着后的玄业,忍不住笑了笑。
睡着后的玄业很是乖巧,是从所未有的乖巧,就好像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女孩儿一般,看着更是令人心里发软。
安连生知道,此后或许玄业在心底里依旧会埋怨玄泷和穆瑾欢的不告而别,但是,已是没有了最初那般的不能接受。
或许玄业会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做着调皮捣蛋的事情,又或者是再次变得沉稳懂事,但是,他心里的怨言已然变得渐渐消散了开来。
他依旧会是一个明朗的孩子。
想到穆瑾欢此次竟是跟着玄泷一起前往了边疆,安连生的心里似乎是有些惊讶,又好像是觉得理该如此。
她那样一个女子,和这世间的女子有着很大的区别,却又是有着相似的特点,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让人怎么都看不透。
每当你接近她,觉得自己对她有了一个新的了解时,还未等你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终于走近了她,谁知,一个转身,她又是换了一个模样,做着更加让你费解的事情。
穆瑾欢,安连生从未了解过她,好像又是最为了解她。
想必,经过这次随着玄泷一起出征,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会有一个大的突破吧?
想着穆瑾欢现如今的年岁,便是安连生自问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也是觉得穆瑾欢实在是应该有一个家了。
但愿,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更是但愿,此次能大获全胜。
黎国,经不起战火的烧虐。
很快,安连生又是笑着摇了摇头,也罢,他现如今,还是把朝中的事情给处理好才是,那先皇后的余党,也是日益猖狂。
快了,他就快要找到那幕后之人了。
俯身轻轻把玄业放回在他的床上,看着那因为刚刚的哭泣而被眼泪给打湿的睫毛,一绺一绺的黏在眼皮上,很是可怜可爱,安连生忍不住就又是一笑。
也不知,他的孩儿长大后,是否会如同玄业这般?
想到自己那纯真的夫人,安连生的心里就是一阵暖意涌过。
会的,他的夫人那般的纯真可爱,教育出来的孩儿也定当是纯真善良的。
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