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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十九悄悄跟在墨容清扬后头,见她走来走去,没有下定决心,便不跟了,找了个方便盯梢的地方呆着,等她上了船再说。
过了一会,有艘船差不多人满了,船夫又喊了几声,见没人上来,便和伙计把船划离岸边启程,墨容清扬盯着那道渐渐扩宽的水沟,突然纵身一跳,轻盈的落在船上,一上船,她就焦急的对船夫喊道,“船大哥,快些划,有恶人要抓我。”
船夫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疑有他,立刻抄着桨用力划起来,几下就把船撑远了。
宁十九这才知道,墨容清扬早就发现了自己,没有办法,紧要关头,他唯有现身,才能继续完成任务,码头上人很多,轻功施展不起来,等他跑到岸边的时侯,船已经离岸有些远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咬着牙,纵身一跳,就算够不着距离,跳远一点,奋力游过去,应该也能赶上。
墨容清扬在船上乍乍呼呼的叫着,“快拦住他,他是恶人,他要抓我去给六十岁老头当小妾……”
她声音清脆,跟黄鹂似的,偏捂着嘴,哭丧着脸,做出可怜的样子,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立刻对跳入江里的宁十九横眉冷对,好几个船夫都拿着竹竿在水里一通乱扑,要把宁十九打上岸。
可怜宁十九空有一身功夫,却躲不过船夫们的竹竿,挨了好几下,挨打倒没什么,在船夫们的围追堵截下,他眼睁睁看着墨容清扬渐渐远去,气得一拳打在水面,水花拍得老高,溅了自己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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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澜江,又过了渭水,墨容清扬这一路走来简直不要太顺利,顺利得她都怀疑,是不是宁十九又跟上来了,把一路上作奸犯科的人都暗地里解决掉了,让她无事可干,这都快到临安的地界了,她还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回,实在是无趣得很。
过了渭水就是北方,听了几年吴侬软语,乍一听乡音,墨容清扬倍感亲切,她在江南总学不会那些软绵绵的语调,娘总说她讲话跟炒豆子似的嘎嘣脆,她自己却很喜欢,女侠嘛,性格干脆,说话当然也得干脆。
想着离京城不远了,她有些不甘心,也不着急赶路,总想在进京前遇上点什么事,让她痛痛快快的行侠仗义一回。
这天,她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突然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没回头,一只手扯着她的胳膊跑起来,嘴里喊着,“快跑,别给他们抓到。”
墨容清扬莫名其妙,一边跟着他跑,一边问,“你谁啊,咱俩认识吗,别给谁抓到?”
但那人手一松,并不答话,自顾自的往前跑走了,墨容清扬停下来,冲那人的背影说了句,“有病吧。”
可是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她想退到一边,身后的人却在她跟前停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是她,他们是一伙的。”
墨容清扬抬眼一看,说话的是个店小二,一手抓着她,一手叉腰喘着气,后头又跑上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指着她的腰间,“我的荷包!”
百姓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指责她,“长得挺漂亮,居然是个贼啊!”
“越是漂亮姑娘,越不能小瞧呢。”
“看着年纪不大,倒是个老江湖,以为把荷包转移到你身上就能躲过去?”
“快说,你的同伙呢?”
墨容清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她一门心思想行侠仗义,怎么自己倒成了贼人?
低头一看,腰间果然挂了一个荷包,她赶紧摘下来抛给那矮胖子,“我不是贼,是刚才那人挂我腰上的。”
店小二说,“他怎么挂你腰上,不挂别人腰上,你俩肯定是一伙的。”
“我不是贼,”她为自己辩解,“我真不是贼,不信你们把那人抓来跟我对质。”
“那人早跑了,以为留下个姑娘,咱们就拿他没法子,走,上衙门说理去。”
墨容清扬肯定不愿意去,衙门是她家开的,到时侯把她随身物品一查,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不管事情最后怎么解决,总归是瞒不住,她不能让爹娘知道,自己被当成贼扭送进了衙门,那太丢脸了。
她试图息事宁人,“荷包不是还给你们了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哟,贼说话还文绉绉的掉书袋子。不行,一定得去见官,这回放了你,下回你还得出来偷。”
“就是,可没听过贼有收手的。”
墨容清扬知道这些人被所谓的事实蒙敝了眼睛,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说不清楚,干脆走为上策,可围观百姓越来越多,把她困在圈里,挤都挤不出去,她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措,想找个明白人说道说道,目光在人群里轻轻一掠,顿住,又往回退,定格在某张脸上,这个人似曾相识,刚好他也正看着她,眉目冷清,嘴角微勾,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不但长得像,连气质都很像。
他们虽然分开了几年,但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的发小——宁安。
她高兴坏了,立刻朝他招手,“宁安,是我,我回来了。”
但是宁安神情淡淡的,“我不认识你。”
“怎么不认识呢?”她走到他跟前去,“你再好好瞧瞧。”
宁安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仍是摇头,“不认识。”
旁边的人狐疑的盯着她,“又想耍什么花样,人家根本就不认得你,别磨蹭,拉她去见官。”
墨容清扬急了,“宁安,我是,是清扬啊。”
“姓清?”宁安皱了一下眉头,“我没有姓清的朋友。”
“我不姓清,我姓……”墨容清扬发现她没办法说下去,天底下姓墨容的只有天家,她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
“说呀,”店小二不耐烦的催促,“你姓什么?”见墨容清扬哑口无言,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连姓氏都不敢说,肯定有问题,都别围着了,拉她去见官。”
墨容清扬被带走的时侯,见宁安抱着胳膊让到路边,嘴角的笑意却深了些,她瞬间就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已经认出了她,他是故!意!的 !
初见好朋友的喜悦一下坠到了谷底,她挣扎了两下,冲宁安喊,“姓宁的,你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