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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般,总是记不住任何教训,最后被伤的体无完肤。
初时的昏眩过去之后,耳中那一声声呼喊也越来越清明,也越来越能知道是谁在喊她妈咪。
那个叫诺诺,和任安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小男孩,此时此刻正用着他那弱小的身体在帮文清抵挡着任安然,像一座宝塔,耸立在文清的前面。
说不敢动,那是假的,她一个大人,最后竟然需要一个小孩来脱困,而且还是……
眼眶中的泪水已经制止住了,文清躲开了任安然,手揪着胸前支离破碎的衣服往墙角靠去,诺诺的哭声更是惊天地泣鬼神,把楼下的三个大家长都给惊动了。
上楼的声音逐渐靠近,房间里的形式也变成了三足鼎立,原本差点气昏头的任安然这个时候也清醒了不少,只是寒冰般看着挂在腿上的那个无尾熊,还有见了他像鬼一样害怕的文清,一口郁结之气就哽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
“吵吵嚷嚷干什么?还要好好过年吗?”他们的房门被任老爷子一脚踹开,语气严厉的,眼神犀利地质问道。
“安然、清儿,你们怎么了?”
“清儿,安然是不是欺负你了?快告诉妈咪……”林娟书一进来就看到相隔不远却一个比一个狼狈的三人,林娟书的额角一抽,脸上的担忧更甚,连着跑向文清那边的步伐也变得摇摇欲坠。
至于任少华,他可能是这些人中最沉默理智的一个人。
“我不管你们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需要一家人的和睦在你们之间出现裂痕,你们给我好好的记住,在我任家,没有那些阳奉阴违的人和事。”任老爷子这可算是敲山震虎,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后,更是严严实实的敲打了任安然。
任老爷子就算平日里在家也就是爱好垂钓,走亲访友,可是他的耳目,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心里都有数。
他不想管,也知道任安然有分寸,可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真的令任老爷子非常的失望。
一辈子风风雨雨都经历了,任老爷子最希望的就是阖家欢乐,不希望看到一丁点的不美好和瑕疵。
如今,他这个最为看好的孙子竟然在他的面前上演着人前和睦,人后……
任老爷子被气的握着拐杖的手都在徐徐发抖,心里的怒火更是要由那不断敲击的拐杖给发泄出来。
“太爷爷,太爷爷……呜呜呜……坏人欺负妈咪,坏人欺负妈咪……”诺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早已没有了那张小严肃脸,此刻的委屈更是揪人心尖的疼痛。
任老爷子原本就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重孙子,此时此刻看到诺诺哭成这样,那一张老脸更是皱成了菊花模样,敲击地板的拐杖速度也加快了,挪步到诺诺面前也变成了小跑。
平时根本不会出现在任老爷子口中的词汇,现在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太爷爷的小宝贝,太爷爷的小心肝,不哭不哭,快来太爷爷这里,太爷爷帮你,不会有坏人欺负你,更不会有坏人欺负你妈咪,太爷爷帮你们赶坏人……”
“……”
如此娴熟的哄人技巧,听得人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就连被称为坏人的任安然,也就是脸皮抽了抽,显得非常的怪异难看,至于刚才发神经的那一通,任安然看向文清的眼神也依旧是那样的晦涩难懂,令人猜不透。
“抱歉,爷爷,妈、爸,我想回家里一趟,希望你们允许。”文清紧紧地揪着胸口,声音哽咽的说道,站在靠墙的那一面,双脚还在不停地打颤。
“清、清儿……”林娟书张了张嘴,伸开的手又放下,如今这样的场面,她身为任安然的母亲,文清的婆婆,根本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话。
如果,如果没有诺诺的存在,或许眼前的一切就会变得好说起来,可现在。
林娟书的双眼又似有若无的在诺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连连叹气。
孽障啊!孽障啊!
林娟书第一次对自己那令人骄傲的儿子生出了怨怼的心理。
“混账东西。”久久不出声的任少华,只是恨铁不成钢,指着任安然撂下这句话就拉着林娟书走人。
任老爷子也连连摇头,心中直叹他老了,随拉着诺诺的小手也开始往房门外走去。
三大一小一走,房间里将只留下任安然和文清,文清心里顿生恐惧,非常害怕和任安然独处一室。
任安然这个男人,文清算是看透了,压根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情绪时好时坏,可能上一秒他会温柔相待你,放开你,可是下一秒,他就会让你置身地狱,被烈火无情焚烧。
“不……我不要走,太爷爷,妈咪还在这里,我不要走……”诺诺扭着小身体,从任老爷子的手里蹭脱,跌撞着小身体朝着文清火箭炮一样的跑过去,直到快要靠近文清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一下子抱紧文清的双腿,脸上的眼泪就和断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掉落下来。
小小的身体,滚烫的眼泪,揪在一起的小脸,文清的心一直不停地在被刀割,手颤抖的落在诺诺的小肩膀上,“不哭,不哭……”
声音极其沙哑,却又缀满了无限的柔情。
“你是我的妈咪,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妈咪,妈咪,我是诺诺,我今年五岁半了,我是你的诺诺,妈咪!”
“妈咪,诺诺以后都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不要不来看我,不要丢下我好吗?”
“妈咪。”
比幼虫响亮不了多少的声音,却宏如古钟声,亘古遥远。
文清麻木的知觉,涣散神彩,也在诺诺的一声声哀求中聚集起来。
“我是你的妈咪吗?”
“你叫诺诺?”
“诺诺,我真的是你的妈咪吗?”
就像是一棵求救的稻草,被文清紧紧地抓住,想要寻求一个支点,让自己在深渊中能漂浮起来,诺诺就是那个支点,就是那个救赎,不管他的身份是谁,是那个男人和谁生的。
现在,在文清的眼中,诺诺能让她活下去,这就够了!
房门外没有走远的林娟书,哭倒在任少华的怀里,任老爷子那张菊花老脸,神情也动容了几分,唯有任安然一层不变,或者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内心,看到他的想法。
塞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一直攒紧着拳头,青筋从肌肤表皮凸起,面目可憎,又极其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