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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第二天,米拉给梁晓秀安排了参观荷兰艺术博物馆的活动,她知道梁晓秀喜欢画画,更喜欢看画展,对荷兰画派的作品情有独钟,于是便安排她那天参观海牙最著名的艺术博物馆——毛里茨之家油画博物馆。
那天他们三人共进早餐时,米拉说他们今天去参观海牙毛里茨之家油画博物馆,那是一座17世纪豪华典雅的建筑物,以17世纪荷兰伟大画家的完美收藏在世界美术博物馆中独树一帜。在这座被称为荷兰皇家画廊的博物馆内陈列着弗美尔等一批17世纪荷兰最优秀画家的经典之作。
在众多荷兰画家中,梁晓秀最喜欢的荷兰画家就是弗美尔,认为他画出了人间最美的作品。
她说:“举世公认,伦勃朗和凡高是荷兰艺术史上最伟大的两个艺术家;但我却认为,弗美尔无疑是一位最能反映荷兰民族特性的伟大艺术家。弗美尔的作品不仅是荷兰17世纪生活的真实写照,而且跨越时空延续刻划了荷兰民族的性格和特性:直到今天他刻划的人物形象在荷兰都能找到踪影。”
米拉问她何以见得。
她说:“我们昨天下午参观迪克农场时,我看见迪克的大女儿,当时我就想到了弗美尔笔下的那个女孩——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她们两个非常相像,简直可以说迪克的女儿就是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的翻版。”
米拉说:“梁小姐,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迪克的女儿很像那个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她们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只是她们的装束不同,其实她们的神态很相像。”
“那我们赶紧去博物馆看看吧。”穆尔提醒说。
三人匆匆吃过早餐,便开车来到毛里茨之家油画博物馆。
买了门票,梁晓秀直奔弗美尔的展示厅。弗美尔的画作她都看过,但那都是画册,现在她即将看到真迹,心里既高兴又激动。
她边走边和米拉说,她每次细细欣赏大量荷兰油画大师的作品之后,最推崇的还是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那幅油画,因为在她看来画中的女孩是荷兰从古至今最好的国家形象大使。
说话间,他们三人来到了《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那幅油画前,梁晓秀站在画前看了好长时间,穆尔估计至少有半个小时。她神情专注,一动不动,好像一座雕塑。
过了很长时间,梁晓秀说:“这个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就是荷兰最好的国家形象大使,可以作为荷兰国家名片使用。”
“梁小姐,我要把你的原话转告给我舅舅,”米拉说,“荷兰人天生是商人,他们擅长挖掘一切有商业价值的东西。事实上,在荷兰印刷、发行的无数明信片以及各种艺术品、工艺品、瓷器上都能看到这个女孩的形象。”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这就是说,这个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俨然已经成为当今荷兰出镜率最高的古代女孩。荷兰任何一个大画家笔下的人物都没有这个女孩这样为全世界的观众所知。这幅画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但看的都是画册,今天终于看到原作了。我的感觉是:这幅油画美不胜收下,百看不厌。我想,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吧。”
梁晓秀不用米拉解说,她反倒给米拉和穆尔解说弗美尔的画作,娓娓道来:
这幅画的主色调采用了黄蓝颜色,整幅画有一种清新、温柔、妩媚的艺术效果。画家把女孩的鼻子和脸部的轮廓做了虚化处理,给人一种朦胧飘渺的感觉,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幻梦般的幻觉。画家准确地捕捉到了女孩一回首间的那种自然、清丽的神情:女孩的眼波是流动的,嘴唇微微张开,左嘴角有一点反光,好像有话要说,让人揣摩她的内心世界。
从画面整体上看,这是一个文静、甜美、含蓄的女孩。画中并没有直接描述女孩所戴的珍珠耳环,而是通过珍珠耳环的反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耳环的光影和形状。
米拉听到这儿,插话说:“这幅画中表现的女孩究竟是不是荷兰少女,在荷兰绘画史上一直有争论。一般认为,17世纪荷兰女孩根本不用这种戴头巾的扎法,因此他们认定这个女孩不过是画家心目中的一个清纯的女孩,或者是中亚国家的女孩。”
梁晓秀拿出权威的架势说:“在我看来,这个女孩就是荷兰女孩。像她这种长相的荷兰女孩如今依然能找到,我们昨天到迪克的农场不是见到过这种女孩吗?那就是迪克的大女儿呀。”
米拉和穆尔都点头,表示同意梁晓秀的分析。
梁晓秀补充说,在荷兰17世纪经济最繁荣的时代,荷兰对外交往和对外贸易活动盛况空前,使用外国货或受外国影响的例子并不少见。那个女孩的头巾以及装饰的方式或许就受到了外国的影响。
《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画于1665年,距今已有300多年历史。梁晓秀注意到经过漫长的岁月洗礼,这幅油画的涂料已经出现多处裂纹,这些裂纹在画面上清晰地显现出来。她感觉很遗憾,觉得那是美中不足。
弗美尔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艺术大师。他的另一幅作品《厨房里的姑娘》的创作手法与《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有异曲同工之处。米拉告诉梁晓秀说,荷兰人把这幅作品当做他们的国宝看待。
这是一幅什么样的国宝级的作品呢?
作品表现的是一位平民女子在一间普通的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情景。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画中左上角的窗户洒满了整个厨房。简陋的厨房,简单的早餐,衣着朴素的少女,少女专心致志的神情使整个画面充满了一种乡村恬静、安详的感觉。
梁晓秀点评说:“你们仔细看:细看之下,观众似乎都能听到牛奶从粗陶制成的牛奶罐中缓缓流下的声音;而整个画面也因此充满了动感和灵气。这幅作品的另一大特色是细节之美。画家在细节上下足了功夫:窗户上的破洞、墙壁上的钉子和钉子的影子、墙壁上的小洞、阳光照在面包上微微的反光都在画面上细致地刻画出来。弗美尔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家!”
博物馆有弗美尔的生平介绍,有荷兰文、英文和法文三种文字。梁晓秀看着法文介绍文字,在心里默默朗诵道:
弗美尔1632年10月31日出生在荷兰代尔夫特。他一生几乎没有离开过家乡,与外界接触很少,所以人们对于他的生平知之甚少。他一生流传下来的作品大约35幅。
弗美尔生活在荷兰经济繁荣时代,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当时荷兰社会奢华的场景,而是着重刻划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用他那抒情诗般的画笔把人物、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营造出了难以想象的艺术效果。他的画与伦勃朗那种大气磅礴、浑厚凝重的风格截然不同:他没有大场面,只有精巧、传神的小场景。画中往往只有一两位妇女,在朴素的屋内做着家务活,但柔和的光线从窗口射进,给房间带来了温暖、清新而宁静的视觉感。
弗美尔偏爱黄色、蓝色和银灰色调。他的画面效果质朴、明快,注重表现多种不同形体所形成的变化和对比,被艺术家形容为古典、超越时间界限的画面。
梁晓秀对这段评价文字表示赞同,认为评论到了点子上。
她和米拉说,她昨天看了迪克一家人,今天再看弗美尔的作品,感觉在今天的荷兰依然能看到弗美尔笔下的生活场景。迪克家的餐厅和厨房就有浓厚的荷兰乡村味道和气息,而迪克妻子就挺像弗美尔作品中表现的人物形象。
“梁小姐,你观察得真细致!”米拉赞叹说。
穆尔说:“梁小姐,你那么一说,我也觉得迪克的妻子有点像这幅画里的女人,只是年龄稍微大一些。”
梁晓秀说,她的感觉是当代荷兰农家妇女与300多年前相比,变化并不大,尤其是她们的神态、表情几乎具有历史的延续性!
她进而总结说:“弗美尔的画不是真实的写照,是什么?伟大的艺术作品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的作品抓住了表现对象突出的特征和内心世界,所以他们的作品能够跨越时空,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穆尔最佩服梁晓秀的艺术眼光,他听了梁晓秀对弗美尔画作的评价深有同感。他说梁小姐的评价入木三分,一针见血。
米拉也说梁小姐的评价精辟极致。
梁晓秀说倘若她有钱,她就出巨资买下那副《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挂在家里天天欣赏,那才是人世间最高级的享受。
米拉说那幅画是荷兰的国宝,不可能出售。她暗暗想:即使出售,梁晓秀也买不起呀!那幅画至少得值几千万欧元,而梁晓秀的财产,她估计最多有几百万欧元。
梁晓秀说她知道,她不过是说说而已。其实她在想:假设荷兰人以2000万欧元的价格拍卖这幅画,她就敢出钱买下来。宋福禄临回国之前,他们俩清点了一遍存放在地下室金库的现金,总共有3260万欧元。
米拉介绍说,在弗美尔出生的荷兰古城代尔夫特,有一家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瓷厂在画家去世后挖掘出他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这幅作品,把女孩的形象刻画在精美的代尔夫特皇家瓷器上,向全世界销售;而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购买著名的代尔夫特瓷器时也连同把这个女孩一起带回家里挂在客厅里欣赏。
“米拉,你这段话说得好,我们下一站就去代尔夫特看看那个皇家瓷器厂,看看《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在瓷器上是什么样的。”
“梁小姐,你会买那种瓷器吗?”米拉问。
“当然要买了,为荷兰做点贡献不是很好嘛。”
梁晓秀问米拉,荷兰人是否也购买油画?
米拉说,荷兰人虽然以爱财、惜财出名,但他们同时也痴迷文化艺术。在17世纪的“黄金时代”,即使是一般普通家庭也会购买一张油画作为家庭的装饰物。在他们看来,油画就是奢侈品;他们舍得在那方面花钱,宁可节衣缩食,也要购买几幅油画。富有人家非常看重艺术品,对油画看重的程度与看重他们的财产相等。
如今,在1500万人口的荷兰有800多座博物馆,而荷兰人把这些博物馆经营、保护得非常好,让荷兰一代又一代青年人观摩、体验、感受荷兰的文化艺术,无形中培养了他们的艺术兴趣。
──不仅如此,荷兰还向世界推销他们的文化艺术。荷兰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推荐他们的艺术博物馆,请他们观看凡高、伦勃朗等艺术大师的作品,向世界各地行程匆忙的旅客展示荷兰伟大的文化艺术。
一上午时间,梁晓秀只看了弗美尔的几幅作品,其他画家的作品一件都没看。
米拉问梁晓秀还想看什么,梁晓秀随口就说:“看看凡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