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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飞月也就没有多说了,出去换服装。
今天要拍的戏,是一场对峙。
时间是半个小时,语言不多,更多的是男主与女主间的眼神交流和情感互动,这是最考验演员的演技的。
乾坤山上,身穿白衣,脸覆白巾的女子手持浣雪剑,目光盈然着绵绝的情意,她波光荡漾的眼中似有很多话要说,又似乎是无言胜有声,她看着穿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轻轻一笑,“皇上亲自来,是要自己动手么?”
“阿姬。”
喊出这么一句,他负手站立,漆黑又暗藏乾坤的眼底隐隐有痛流过。
薛如姬则是风驰电掣地出手,雪剑腾空,白光乍现,盛波中,女子脚步轻盈,急飞而来,手中舞动的剑,似世间情人的哀鸣。
剑端即将没入男人胸膛时,一只手轻轻接住。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看的那般仔细,似乎想将她的眉眼烙刻进心里,闭上眼的时候,他不动的身子有如夜魅穿行,反手握剑,直刺她的胸口。
血。
红的血瞬间染满白衣——
她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轻讽地嘲笑,眼中的情义幻化成唇间的悲凉,跌入万丈悬崖的那一刻,她虚弱的声音用着最后一丝真气传了出来。
“皇上,妾身忘记告诉你,我已怀了你的骨肉,快四个月了呢。”
“不!”
男人瞬间冲向悬崖,目眦俱裂,那一袭白衣已撕裂成风,在他眼中彻底消失!
他眼眸狂乱,眼见他就要冲到悬崖边上跳下去。
“咔!”导演喊停了。
齐飞月跌在安全气垫上,手脚四平八稳地张开,白衣铺满地,黑发袭人,胸间点点殷虹,她抬头看着湛白的蓝天,笑的轻盈肆意。
这一幕被还没有撤回的摄影机捕捉到,瞬时变成了最凄美的一个画面。
办公室里,一直关注着她的卜锦城在看到这一幕时,眼眸猛地一缩,瞬间拿起电话。
“剧本改掉!”
“卜总,这好像不是你投资的电影吧?”
所以,他没权力改剧本?卜锦城挑眉:“不改掉就停播!”不是他投资的电影,他没资格改,那播不播,可是由他说了算!
肖晚晴一听这话,冷笑出声:“你只要不怕引起公愤,尽管去停!”
这部片子目前有多么火爆,不用她说明,明眼人一瞧就知道。
卜锦城捏着电话,首次觉得,他这个娱乐霸主被胁迫了!而胁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看上的那个女人的演技——简直是出神入化!
他只能说,刚刚看到她跌下悬崖的那一幕,他的心也跟着一紧,又看到她落在气垫上的样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不改掉,难道让他看一次,心里就痛一次?
见鬼!
合上文件,他起身就去了片场。
齐飞月已经换掉了那套染血的白衣,又换了另一套服装。
名满西宫的薛如姬死在皇上手中,这个消息被说书人拍案说来,娓娓动听,其间各种凄美,各种残忍,说的头头是道,而酒楼下方,一个青衣打扮的男子,脚步停顿了片刻,随后又走开。
不久后——
“娘亲,我们是来找爹爹的吗?”头戴着驴屎瓢的小男孩子睁着萌萌的大眼,东张西望着。
青峻的男子猛地一拍他的小脑袋瓜,“到底叫我什么?”
“娘亲呀。”
男子揪住他的小屁股,“分不分得清楚男女?”
萌宝苦哈哈地看着他,“爹爹……”
“这才乖。”他收回手,拍拍萌宝的肩膀。
萌宝:“……”为什么娘亲要叫爹爹?
突地,马路中间飞驰过来一辆尊贵的马车,戏从这里开始——
萌宝被人不小心挤了出去,薛如姬正要冲过去把他拉过来,那马车已经靠近眼前,而萌宝则被那个身穿侍卫服的男人救了起来。
薛如姬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是下一瞬——“主子,这个小孩好奇怪,他跟你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呢。”
锦帘顷刻间被人挑起,一双纤细白嫩又骨节硬朗的手伸了出来,“抱我看看。”
萌宝被送入那人手中。
薛如姬的心猛然一沉,果然,下一刻,萌宝那堪称国宝的嗓音就从帘内撩了出来:“娘亲,我找到爹爹了!”
这一次,不单锦帘被掀开,连带着坐在里面尊贵的人,也缓缓从轿内走了出来。
两人目光一触,各自震憾。
皇帝似是难以相信,多年前从悬崖跌下去的人非断没死,还给自己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而薛如姬也没想过,在这么个穷乡僻攘的地方,竟然会遇见他!
她冲着萌宝喝道:“娘亲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随随便便认爹!说不定又是坑你的!过来!”
萌宝挥舞着双拳,不满地抗议:“这次我肯定没认错!”
他嘟嘟嘴,一脸傲娇地把脸摆在皇帝脸边,冲着薛如姬说:“是不是亲爹?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皇帝忍不住想拍他,到底是谁长的像谁!但他终究没拍他,只眸光转向薛如姬,满眼温情道:“对小孩子,不要这么凶。”
薛如姬压根不理他,只向萌宝下最后通牒,“你不想走是吧,那娘亲走了。”
薛如姬刚转身,萌宝还没来得及跳下来,皇帝已经长腿一迈,掠到了她身后,伸出手臂就圈住了她,正要将她往怀中带(剧本是这样写的),突地,一记掌风袭来,那扮演皇上的演员瞬间被击倒在地。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待场中的人反应过来时,卜锦城已经黑着脸将齐飞月护在怀里。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男演员,一脸冷霜,“不准碰她!”
齐飞月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着恼地推开他,“卜锦城,你在闹什么!”
“他刚要抱你!”
“这是在拍戏!麻烦你不要捣乱!”
说完她就要俯身去查看男演员的伤势,却被他强硬地拉住手腕,“拍戏也不行,如果你的戏是这样拍的,那干脆不拍了!”
整个场上的人因为他的话而骤然一静!
导演看看他,又看看齐飞月,硬着头皮说:“卜总……”
“闭嘴!”
他看着导演,冷沉地开口:“换人!”
齐飞月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非要闹的人尽皆知,脸上猝然就冒出火气来,“卜锦城,不管是演员还是剧本,你都没资格变动,这是我们齐氏的地盘,请你出去!”
“非要拍?”他拧眉看着她。
“呵。”齐飞月抱胸冷笑,“这不是你逼的么?”
卜锦城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就因为他封杀了齐氏的艺人,她就要用这种方法来报复他?
“下面的戏是什么?”他转头问导演。
导演翻开剧本,眼睛在他身上还有齐飞月身上转了转,硬着头皮说:“嗯,吻戏……”
吻戏?
卜锦城瞬间就挑高了眉峰,也就是说,他今天如果不来,这个女人就要跟别的男人接吻?
“剧本拿来!”他冷沉地开口。
导演立马把剧本递了过去。
卜锦城拿过来,转身就走到影棚下,抬头命令道:“十分钟后再拍,我来演。”
“啊!”
导演惊讶的声音冲了出来。
而片场里的所有人,听到这话后,都惊的下巴掉了一地。
他们没听错吧?
掌管整个丰城的娱记权霸要亲自上阵,拍……吻戏?
这个消息太震憾了,民众们表示小心肝受不住。
齐飞月更加受不住,她冲过来就夺他手里的剧本,怒斥道:“卜锦城!你要闹也有个度!你会拍戏?呵,别笑死人了!”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他倒是一脸平静。
齐飞月没抢来剧本,不甘心,使了劲地夺,卜锦城缓缓勾唇,手臂一扬,她本靠在他手臂上的身体瞬间就跌进了他的怀里,他轻笑道:“怎么?还没开拍呢,你就已经这么急切了?”
不顾她渐红的脸蛋,他展开俊眉问默默低头数着脚趾头的导演,“等会儿有没有床戏?”
床、床、床——戏?
“没有。”导演立马摇头。
卜锦城“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没有床戏怎么能吸引观众的眼球?我觉得这里可以加一场。”
他把导演换到身边,指了指他说的位置。
导演一看,眼睛立马闪涌着灿光,“还是卜总厉害。”
“嗯,那就去改吧。”
他支着额头,懒洋洋地看着撑起手臂站直的小女人,见她怒目瞪向自己,他倒是老神在在地笑了下:“拍还是不拍?”
拍的话就要有床戏。
不拍的话就要停掉。
两个选择。
可是,她为什么要选?
“不改!”她丢出两个字。
导演立马就停止了突然冒泡的想法。虽然他是导演,可她是二小姐,再者,这个剧本是一早就设定好了的。虽然加个床戏,会让这戏更生动,更吸引人,可不加似乎——截止目前为止,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料。
导演定住没动。
卜锦城则是不轻不重地捋着修长的手指,“虽然这戏拍的极好,可是有没有机会播放出来,还是个问题。”
齐飞月恨极了他这副笃定她拿他没辙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她说:“卜公子非要拍床戏?”
“嗯哼。”
“呵,那就拍吧。”
她突然低下头来,舌尖擦着他的耳骨滑过,顿时引起男人某个地方强烈的反应。卜锦城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某个不争气的地方,似乎被她轻轻挑豆一下,他就这样了。
齐飞月则轻笑出声:“只要卜公子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