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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纱蒙着她仙人之姿,这一笑于她平日清淡入画的笑是那般不同,带着噬骨媚色,眼前人儿似乎摇身变成了带着剧毒的曼陀罗,那样浓烈的艳丽,诱人发狂!
蔺琦墨到这一刻才知道何谓百媚横生,万种风情,在这样的美色面前,他只能任由自己没出息的直了眼,化成石头,在着灼灼艳光下成了傀儡,甘心臣服。
火热的吻,开始肆无忌惮,毫无节制的铺天盖地而下,天际的繁星扬起闪亮的明辉,照着纠缠的人影,卷动的轻云,似是运载着天马呼啸升腾。
风过,树影晃动,花落飘香,满树的石榴花轻轻摇曳。
朦胧中,罄冉在想:
石榴花呢,该是会花落成泥,结下丰硕的果实。
大红大俗的石榴花,它的花语是——朴实无华,多福多寿。
此生有他,她愿活的朴实无华,她愿俗到日日期盼多福多寿。
翌日,蔺琦墨巡营后,回到木屋,罄冉已不在屋中。
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头饰发簪整整齐齐收在了妆奁盒中。蔺琦墨走过去,拿起昨日罄冉插在头上的华彩金叶转动几下,微微一笑出了木屋。
他凝神细听,笑意不减向树林西面走去,一眼便看到了蹲在溪边浣洗嫁衣的罄冉。
阳光闪动在她柔美的面上,自她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透过,他似乎能看到那美丽的疏影。她挽着袖子,一节皓腕在粼粼的溪水上晃动着,修长的手指迎着绯红的细纱。
察觉到他的存在,她回过头来,一手自然抬起掳了下耳边的碎发笑了起来。
“你回来了?”
蔺琦墨只觉这一幕美的如同画卷,如同梦境,他一动不动地站着。
罄冉见他这般,不免有些局促,瞪了他一眼回过头去,将细纱自水中捞起,拧干水站起身来。
尚未转身,腰际便多了一双铁臂,他将头放在她的肩头,蹭着她的侧面,罄冉笑了,回抱住他,将头放在他沉稳起伏的心口,缓缓道:“以往不觉得苦,总以为不管多苦都有过去的那一日。可为何突然间觉得我们都是少爱的孩子,笑着的时候伤着,喜着的时候却哭着。四郎,我好像再也无法独自面对孤单了,要怎么办呢?”
蔺琦墨抬手压上她的唇,一字一句道:“不会再孤单!从此,你有我,我有你,我们还会有孩子,要养上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会教他们习武练剑,教他们兵法医术,你便教他们机关阵法,射箭枪法,他们会是最幸福的孩子,打遍天下无敌手,你说好不好?”
打遍天下无敌手?
罄冉失笑,抬头望他:“会有这一日吗?”
“傻瓜,当然会,等解决这边的事情,我便陪你去战国,然后我们找一处山明水秀的所在,将你靖炎哥哥邀来,还有姐姐,我们好好过日子……”
蔺琦墨的话尚未说完,林中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罄冉望去,正见宁三哥大步而来,她忙推开蔺琦墨,红着脸站在了一边,唤了声。
“三哥。”
宁三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向蔺琦墨,“小赢子找到路了!”
“哦?走!”蔺琦墨眉宇一挑,跨出一步又回头望着罄冉,笑道,“我去去就回。”
罄冉点头而笑,“快去吧。”
陆赢并未找到路,只是机缘巧合竟在燕帝放财宝的那个洞中发现了一处密道。
密道未全部修好,也不知是作何所用,但是陆赢却发现那密道一段山体层质松软,要将其挖通却也不难。
山洞所在的山崖正好在那条发生泥石流的夹道附近,若按方位将其挖通未必不能避过那条悬空小路,到达想到了地方。
蔺琦墨去看过之后,几人一番商量,画出方位,决定飞翼营分成五队,轮流挖洞。
这一挖便是三日,罄冉本来还担忧山体刚刚滑坡,怕被这么一挖再出了什么事,不过显然多虑了,山道挖得很顺利,到第三日傍晚已快挖通。
这日夜,飞翼营便沿着山洞,穿过了大山,继续向鸡心关绕进。
罄冉回望夜色下苍茫的山峰,一时感慨万千。只是想到从此后她已为人妻,再也不用孤单行走,一时只觉浑身冲满了勇气和力量,低头望望两人一直握的紧紧的手,抿唇一笑,坚定地迈步向前。
“此地便是鸡心关,过了鸡心关离雯江便只有不过百里,只要拿下此关……”
蔺琦墨在罄冉耳边低低说着,眼中深邃望着夜色下的险峰,他的语气悠远而深沉,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但罄冉却知道,他此刻心里定是苍凉无奈的,伸手握住他压在剑柄上的手,对上他望来的目光,罄冉微微而笑。
蔺琦墨松开握剑的手,反握住她,亦回以欣慰的笑容。
鸡心关罄冉是专门研究过的,它于西面的白云关、东南面的龙口关,形成了一条天然的绝壁屏障,成了麟国都城琉城的最大保护伞。
也有人说,琉城天险,三面环山,一衣带水,沃野千里,得之可雄踞一方,继而图谋天下。
可是如何?
自麟国建国,三十八年,虽国号未改,却先后易主三次,琉城更是两次惨遭战火,血流千里,一度重建。
如今青国再度压境,却不知对那座饱经腥风血雨的都城会不会又是一场灾难。
攻到这里,其实麟国灭亡已是早晚的事,怕是凤瑛也没想到这场大战会如此顺利。
其实早在蔺琦墨决定领兵攻麟的那一刻麟国已经输了。想蔺琦墨对麟国朝政、军情、地势的了解,以及他在麟国的威望和势力,他的倒戈意味着什么,怕是连不懂形势朝政的寻常百姓都能体悟甚深。
故而自青国出兵,麟国朝野上下对蔺琦墨虽是谩骂一片,个个义愤填膺,可结果呢?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在麟帝征兵御敌时,依旧是各顾各的,生怕天子会借此将兵权独揽。
表面上同仇敌忾,实则各自为谋,目光短浅,相互掣肘。西峰军这一路对抗的是童珉怀统帅的麟国主力,这才打了几场硬仗,而陆悦峰、关云山的东西路军一路南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实质性的抵抗。
也许在那些诸侯的心中,对青国投诚,待战争结束,他们也算的上是青国的功臣,也许凤瑛不会收回他们的封地和兵权。
但若是依麟武帝之意,那便是为武帝守护江山,留自己的血给别人做嫁衣,到时即便国土保住了,他们也逃不过武帝的屠刀,因为这些年双方明争暗斗已经太多次了。
他们不想最后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不管如何,对青国投诚最不济也丢不了命。
“帅爷,马诚回来了!”
一声唤打断了罄冉的思索,回头去看,正见马诚带着三五个人自山岭上飞蹿过来。
蔺琦墨起身迎上,罄冉也忙几步跟紧。
“怎么样?”
马诚抹了一把汗接过小兵递上的水囊灌了两口,这才回道:“我和高扬潜上后峰看过了,后寨只有两队把守,很是松懈。看样子似是万国候的人,从这处潜上去应该半刻钟就能拿下。只是……西面那个箭楼帅爷可还记得?”
蔺琦墨见他蹙眉,知道是遇到了些麻烦,微微一思,问道:“可是悦德三年和交州军交战时摧毁的那个箭楼?珉怀将它重修了?”
马诚点头,又道:“帅爷料事如神,正是如此。我观察过了,箭楼里面布了不少兵,若我们从这里攻上去,一旦被发现,大队可都成了现成的活靶子。那箭楼的威力帅爷最清楚不过了,看来童大哥还是不放心这后寨,有所防备哪。”
“得想法子把箭楼拔掉了才行。帅爷,让我和宋青带几个兄弟去吧,此事不宜人多。”方威上前一步请命。
“不!那箭楼我最熟悉,当初便是我带人建起它的。再者我有秘密武器,你们在此待命。”蔺琦墨沉吟一下开口道。
众人似是欲反驳,蔺琦墨却再未给他们机会,沉肃地看向宁三哥,吩咐道:“等我信号,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后营兵马,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应命。
片刻便有兵勇将准备好的黑色夜行衣拿了过来,罄冉自动上前,利落得帮蔺琦墨将身上铠甲脱掉,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蔺琦墨自是察觉出她的默然,待她将甲衣递给方威,接过那身夜行衣给他穿上,蔺琦墨终是暗叹一声,一把握住了罄冉的手腕,定睛望着她,却对身旁方威吩咐道。
“再去准备一套来,你们大嫂跟我一起去。”
罄冉顿时抬头,眉开眼笑,迎上蔺琦墨微带无奈和戏谑的双眸,挑眉瞪了他一眼。
方威等人自也察觉出方才气氛不太对,现下见罄冉笑了,不觉也是一乐,气氛轻松不少。
片刻后,罄冉也换上了夜行衣,插好匕首,带上绳索,铁钩等物,便跟着蔺琦墨向山上潜去。两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两道身影异常灵敏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天空月色被乌云遮挡着,关塞果真很安静,前寨却灯火通明,能看到成群攒动的兵勇,呐喊声随着风声吹来,空气中还有着血腥的味道,想必前面战事很紧,凤瑛将攻势造的不小。
蔺琦墨和罄冉的目标是后营对面百米远的箭楼,那箭楼孤零零立在山坡上,四周空旷不易靠近。
远远的罄冉能看到箭楼上安置的剑弩机关,黑漆漆的箭头在月光下发着寒光。
“跟我来!”
蔺琦墨低声说着,悄无声息向着离箭楼最近的山峰潜去。罄冉紧跟其后,两人隐在草丛中,细细观察着。
蔺琦墨望了一会儿,自怀中拿出绳子,目测了下距离,在绳子一端系上铁钩便欲甩出。罄冉却一把拉住了他,望了眼箭楼顶上光滑的琉璃瓦对他摇摇头。
那琉璃瓦极脆,极滑,定然是为防有人以铁钩潜上箭楼而设。且不说铁钩扔过去能不能勾住,万一力道大了便会敲去脆响,岂不麻烦?
见蔺琦墨望过来,罄冉对他一笑,转身自身后的小包中找出一块木板来,对他示意一下。见他微笑着挑眉,罄冉抿唇一笑,望向箭楼。
箭楼中巡查兵走向另一边,蔺琦墨瞅准时机令真气充盈体内,身形一纵,黑衣悠悠便向箭楼跃去。
罄冉目光晶亮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见他腾起到最高点忙将手中木板用力抛出,蔺琦墨身形落至半空,她所抛木板正好接在他足下,蔺琦墨在木板上借力再次腾起,转瞬便落在了箭楼的琉璃顶上,那木板则轻飘飘落入了草丛,未发出任何声响。
他的身体如狸猫一般趴在箭楼上,回头冲罄冉一笑,将手中绳索抛出,罄冉眼疾手快抓在手中,御气腾起,身体如飞燕悠忽一飘便也落在了箭楼顶上。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勾住屋檐向箭楼中荡去,泥鳅一般的身影在夜空迅速划过,两人落地已顺手解决了望塔上的两个小兵。
沿着梯子向下望去,箭楼分成好几层,每层都有十数名侍卫各自操控着一台弩机,另有大量的箭羽堆放在角落。
放倒这些人对蔺琦墨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于是罄冉便也不再担忧,转而依着墙站定,冲蔺琦墨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蔺琦墨笑望她一眼,然后却不见他下去,反倒在角落蹲了下来,轻手轻脚的从怀中拿出一支长长的竹管来。接着他身体一闪便到了罄冉身边,尚不待她反应,两手一撑便将她圈在了臂弯中。
接着他迅速压上罄冉的唇,吻了起来。罄冉一愣,睁大了眼睛看他,扭动着头。
这厮莫不是疯了!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