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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办公楼一个不太大的茶室里,我见到了林向强的面。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人很深沉,不苟言笑,说一不二。
茶室应该是他平常工作累了以后的一个消遣之地,里面有全套茶具,桌子上放满了报纸。他让我坐,稍稍清理了一下眼前的混乱,然后着手泡茶,动作行云流水,很快泡好递给我一杯:“我秘书说,你是我儿子的朋友,你刚从看守所出来。”
我小喝了一口道:“没错,你儿子让我帮他带两句话。”
“没其它?”
“没有。”
林向强稍稍惊讶,看神色,估计以为林子要求他什么,或者来索取什么:“没有好,什么话,你说。”
我当即把林子交付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林向强听完很失望的发出一声叹息道:“如果你有办法传到话,告诉他,这次他该受什么惩罚受什么惩罚,我不会因此去做些不愿意做的事。”
“我传不到话。”
“那很遗憾,你可以走了……”
我起了身,但想想不对啊,林向强什么意思?我道:“叔叔,你是觉得林子让我告诉你这番话,是想博取你的同情,让你救他出去?”
林向强反问:“你不知道么?”
还真是这样,林子就没那想法,我自然为他感到不公,心里丝丝愤怒:“叔叔,我不敢苟同,我和林子在里面一起经历,他帮了我许多,或许你觉得我在里面出来的是坏人,没关系,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儿子不坏,他和我说那番话的时候,更是一种顿悟的神色。”
“我是他爹,你觉得我还没有你了解他?”
“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你了解的就不能是之前的他?你公司很大,平常应该很忙吧?你是不是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听话,老给你闹事添麻烦?如果你很有空,他所闹的事,因为你有时间去处理,有时间去关心,其实会不会就轻了许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你是说我没关心到他吗?”林向强很是窝火的模样,就好像我抢了他什么东西,张牙舞爪,“小孩子,我告诉你,你还别跟我谈教育问题。”
“我没跟你谈教育问题,我跟你谈的是尊重。林子对我说那番话,虽然我不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绝对发自肺腑,你质疑,是对他的侮辱。都侮辱上了,你觉得平常真的够关心?你知道他想干什么?知道他要什么?他平常做的错事他是缺脑子?你觉得你儿子是缺脑子的人?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还真敢说。”
“我没什么不敢说,你可以因为我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打死我,那是你的选择。你侮辱他,他是我兄弟,我必须站出来反击,这是我的选择。事情就这么简单,再见!”
林向强不言语,淡淡定定喝茶。至少我关门的最后一眼,看见的是这种状况。门关上,他会不会换了一个表情,我不清楚,我已经做出了努力,别的无能为力。况且我真不觉得自己看错,林子让我转告这番话,是当时心里的想法,绝对不是想着博取他老子的同情,救他出来。
出了工厂,上了车,乔楠看出来我的情绪比进去时有点差,脸上多了几分的忧愁,还有气愤,她轻轻的问我:“事情不顺利吗?”
我摇头道:“我说不清楚。”
“说说吧,情绪需要抒发出来才舒服。”
“我朋友让我代为转告的话,是顿悟的忏悔的话,他爹听了竟然认为那是在博取同情,利用他的同情心救他出去,气死我了……”
“你是在为自己朋友鸣不平?”乔楠哦了一声,边开车边道:“我是这样想,按你说的意思,你朋友只是想说那样的话,让他父亲知道,他错了他会承担结果对吧?”
“对。”
“既然这样就成了,你的任务完成,你朋友想做的事也完成,就是告诉了他的父亲。他没去想什么结果,反而你去想了吧?你真的想多了……”
“我……”我突然语塞,我明白乔楠的意思了,她说是我想利用林向强的同情心,让林子早日离开看守所,话带到,目的没达到,所以我才愤怒。
“看来你想明白了。”乔楠呵呵了两声,说教的口吻对我道,“你不能帮你朋友做任何的决定,对于他的交代,你答应了下来,真的有去做,你就负了责,你就对得起他。反之,你用自己的想法去为他鸣不平,实际上是坑了他,让他爹更加觉得,他就是那样想。”
“吓我一身冷汗,我真没想到这些。”
“你年轻呗!你记住了,以后面对任何事情都是,愤怒之前先想想自己为何愤怒。”
“嗯,知道了……”
“走了,我给毛军和黄思敏打过电话,已经约好了一起吃饭。”
回到市区,进了一个西餐厅,已经快七点钟。该来的都来了,毛军、黄思敏、周小颜、秦昊,坐的六人方桌,中间面对面位置留给我和乔楠。
我坐下来,他们一个个都像刚认识我似的,一直盯着看,让我特别不舒服。
我求他们道:“我说你们行行好,不要这样看我,我非常好,就是近来吃得比较差,没其它了……”
毛军呵呵笑着问:“里面都吃啥?听说没有肉、没有油,而且不管饱真的吗?”
黄思敏接着也问:“能有烟抽么?你平常烟瘾大的飞天,没烟抽哭没哭?或者你豪气地坚持下来彻底戒掉了?”
故意挤兑我么?周小颜大概这样想,她还是老样子,帮我反击:“你们好了,问点正经问题不行?那么想知道,你们自己进去感受感受。”
黄思敏呵呵笑道:“那我们正经点,来鼓个掌,欢迎一下天仇同学重新回到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怀抱。”
毛军立刻先拍掌,拍的哗啦啦的响:“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对活宝,有他们在真的很逗趣,不过必须配个周小颜,不然他们会闹过了,毕竟都是间歇性没脑子的人。
掌声响过,乔楠给我递菜单:“你来点,随便点,把前面饿的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