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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车后才给卓婷打了电话,不出意外被她劈头骂了一顿,问她这么几天联系不到到底怎么回事,又说她重色轻友跟着沈白出去二人世界,忘了受苦受累的糟糠之友,莫羡听得窝心又好笑,但开口却也不知如何解释,分明时间不长,她却觉得跟说不完似的那么长,尤其想到还未找到的那两人……
到底转了话题,等卓婷顺气了,问她有没有空去一趟赵家,卓婷一听赵家,倒是愣了下,大概这么久了莫羡多多少少都有些逃避,突然主动回去,卓婷不傻,她知道莫羡跟沈白在国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想说,卓婷也没问,利落的算了下时间,就让莫羡先去,说她晚会到。
挂断了电话,她面上的笑意渐渐褪了去,在国外时想回来,回来了却还是有完不成的事似的……
长长舒口气,把肺里污浊的空气吐出来,她只觉些微好受了些,外面的街道越来越熟悉,车子快到赵家的时候,她突然对司机道:“停!在这里……停一下。”
车停下,她没下车,就看着对面带小花园的房子,那是……江廷东家。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来到这个地方了。
路灯下,能看到关着的大门,那个地方……她上学的时候每每在家,几乎每日都要来一次,江廷东母亲是个脾气极好的人,他家总是客人不断,后来客人们见到莫羡就打趣,说“喏,廷东的小女朋友又来啦”,小孩子能感受善恶,看着满屋子大人笑得调侃却没恶意,她也不在意,大方方的去拉江廷东的手叫他出去玩,倒是江廷东,到底比她大几岁,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思绪浅浅淡淡,像一根悠长的丝,在她心头绕啊绕,一圈圈的纠缠在一起,清晰又迷乱……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见她微侧着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似的,他没敢出声,就这么安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他听到莫羡声音一急:“开车!快开车!”
司机顾不得其他,忙发动车子继续前行,莫羡转着头看着外面,面上表情有片刻的慌乱,她刚才看到的人……
是江远峰。
她叫了这么多年的,远峰哥。
车子停下的时候,她没想到会是他,车门打开,江远峰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往这边看,她甚至觉得,暗色的夜里,她与他对视了一眼似的,那一刻……心虚。
突然的心虚,除了赶紧逃走她不知作何反应。
江廷东的消息……
他该知道的,他有权利的,她是江廷东信赖的大哥,也是……她心里兄长一样的人,他接管了江家的产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发了消息,说,莫羡,你要是还愿意跟廷东在一块,我帮你们。
那时她已经在沈家,那时……
大概就已经注定了后面的路。
她压抑的逃避的不愿意去承担的,到底是轰隆隆汹涌而出,沉沉的,她吐出口气,肺里的憋闷却没消去半分。
拿出手机,字打了又删,最后只剩下一句:
远峰哥,你有空的时候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发的是江远峰的私人号,很快就有了回复:好啊小羡,我近来不算忙,你有时间的时候跟我说就成,正好我也想着好久没跟你聊了。
莫羡把这段话反复看了几遍,他的语气……全然不知晓江廷东出事了。
心底越发沉闷,车子缓缓停下,司机说:“太太,到了。”
莫羡转头,就看到隐在半个黑暗里的赵家别墅,当初来打砸的人一波波,连带着外头的路灯也不知怎么跟着遭了秧,坏了这么久,大概没人反应,到现在也没修,她下了车,北城的夜,已经基本没了凉意,她身上只穿了件薄衫,不觉得凉,只是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抬脚,缓缓往房子里去。
大门已经变了形,忘了是哪天怎么坏的了,她那时一门心思在母亲和妹妹身上,妹妹还好,懂事的帮她的忙,只是她母亲发病得频繁,她拿不出住院的钱,焦头烂额,甚至浏览过卖肾的信息,但……
到底是过去了……
恨意和惧意撑着她走过那顿日子,现在想来,却忽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熬,大概是她前面的人生里太过顺畅,老天一下子开了个玩笑吧……
开门进去,开了大灯,面前一片狼藉的客厅,与她记忆里的重合又分离。
她踩过地面上杂乱的物件,看着被打砸得一塌糊涂的地方,像个灾难后的事故现场,目光缓缓的,不由的就看向了房中一角,然后她就看到个相框静静躺在那里,她知道那上面五瓣的花纹,也曾在后面找出了父亲留下的信,可……
信上的内容,现在想来却不过是个笑话。
曾有多相信,现在就有多可笑。
她一脚踩过那相框,没再看一眼,抬脚往楼上走,她和赵子晴的房间都在二楼,赵子晴偏好少女系,房间布置得像个公主房,莫羡偏好北欧风,她母亲从前添置东西,总是双份的,买回来的都是一样的,基本是赵子晴喜爱的风格,她母亲总说:“女孩子家不都喜欢这些粉嫩嫩的东西吗?小羡啊,妈妈觉得这个颜色特别配你,你不喜欢?”
她其实不太喜欢的,也不是不喜欢,就是相比之下更喜欢其他的吧,但每每看着母亲欢喜的神情,就只点头,说喜欢。
久而久之,她房间也混搭起来。
走进房间,一地狼藉,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剩下基本都被砸了,从前那些风格泾渭分明的东西,此刻狼藉的躺在地上成了一团分不开的垃圾。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目光扫过地上的东西,开始回忆,最初对这个房间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有这个房子,那些她追根溯底的记忆,像被她堵到了无处可去的窘境里,开始有那么分分毫毫的端倪露出来……
“嗯……”
她闷哼一声,额头炸开了似的,身子倚在门框,她弯腰身子微微的蜷缩,她能想到的那些最遥远的记忆,似乎都是在同一个时间里的……
比如她从床上醒来,她父亲说她额头受伤,近期要好好休息。
比如她见到江廷东,他已经是比她大几岁的样子,她的记忆里没有两人从前的交集,甚至没有见过他的印象。
比如她的妹妹赵子晴,她的记忆里,只有她穿粉色小纱裙的样子,她却想不起任何关于她襁褓中的记忆,那时她是几岁来着?
虽然还小,但不至于半点记忆都没有……
可她记忆的源头,像是平整整被人斩断了一刀似的,切口光滑干净,利落的没有留下半点从前的蛛丝马迹。
她捂着脑袋痛苦不已,额头沁了细细的汗,在门口缓了片刻,她才抬脚往其他房间去看,无一例外被打砸得不成样子的房间,有赵子晴的,有她爸妈的,有她父亲的书房,她母亲的茶室……
一间间走进去,每次的回忆都似要再次砸开了脑子似的,额头的疼一阵大过一阵,她捂着额头,却没放弃的意思。
那些真实得可怕的梦境,她无法忽视,每每想起就头疼的毛病好像从前没有的,从前她未曾思考过,现在想来却都是战栗,果然是她……遗忘了什么?
从窗户看下去是家里的小花园,但不知为何总是不如江廷东家的打理得好,所以她才更爱往江家跑,她抬脚下了楼,从后门往小花园去,路灯幽幽,树下的光影暗得模糊,她忽然就想到那次在城郊庄园……
沈白带她见季三几个朋友,彼时她一心想从他这几个朋友身上下手,遭了一番别有意味的游戏后,终于回到房间,却收到了江廷东的消息……
他说他就在隔壁,他说他看到她了,他说,他想见见她。
比这里好了多倍的花园,江廷东就藏在树后头,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她那时对他的触碰其实隐有排斥,但只怪自己心思不稳……
这么想着,脚下不觉就朝了那处走去,在她走到树下阴影的时候,身后灌木丛里却突然一个人影窜出,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