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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庄深海如此恐慌,但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就是照他的话去做,不要与任何人联系。
我们匆匆退了火车票,赶到大富豪的后门,没有进去,蹲在小巷子里等待庄深海的联络。
说是按兵不动,可还有七八个小时才能天黑,我们如何安心?
商量着可能发生的情况,尤勿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庄深海是个瞎子,他怎么发短信的?
他和郝大爷都是瞎子却有天差地别,郝大爷是抠掉了自己的眼珠子,为了帮儿子恕罪。
修道人有五弊三缺,缺钱缺命缺钱,还要受鳏寡孤独残之五弊,不是说只要修道就一定会落得这种结局,而是道教讲究独善其身,任何妄图以道术借命改运,盗取天机,盈满三缺,便要受到五弊惩戒。
高深的算命先生可以看穿他人的福祸吉凶,但是看穿可以,示警就不行,他帮别人免去破财之灾,自己就要破财,他帮别人免去血光之灾,自己就要殒命,所以一些算命先生在关键问题上总是缄口莫言,即便如此,也大多身有残疾,或者面貌越来越丑恶,他们毕竟要靠这个糊口,小天机泄露多了也会遭到报应。
郝大爷就是这样,他料定儿子会有恶报,亲手结果了儿子不说,还为他改了下辈子的命数,这才自剜双目,自寻报应,以此逃脱老天爷更为严厉的惩戒,而他也耍了个小手段,肉眼虽毁,心眼却开,他说自己如果想看,憋足了力气,可以在短时间内看到那么一刹那,何况开了心眼后,他对身周的人心变幻更为敏感,可以敏锐察觉到身边人的喜怒哀乐,进而让自己趋吉避凶,也因此苟延残喘至今。
但庄深海可不一样,他是被刘为民派人挖去了一对招子,本身也只能算是个气血旺盛,有些小手段,比普通人稍强一筹的高手,连高人都算不上,他可没有开心眼的本事,而且庄深海用的什么手机?
我说给他买个老人机吧,他非要个大苹果,别说发短信,平时接个电话都时常找人帮忙。
所以我们都觉着这条短信或许不是庄深海发的。
一个问题总引出许多问题,不是庄深海给我们发短信又有两种可能,一是庄深海找别人帮忙,二是他的手机落进了别人的手里,而这第二个可能又引出两个思路,一是这人在害我们,二是他在救我们......
一连串的引申推测,除了自己吓自己,再没有半点作用,方航还能沉得住气,可我和尤勿却心急如焚,家里有我们的父母女人,稍有个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的灾难,这叫人如何安心等待?
方航翻来覆去的看着庄深海的短信,就在我决定不顾一切的回去看看时,方航劝道:“别冲动,照我估计,家里应该没有危险,小瞎子行动不便,他不会到处乱跑的,又有许祈,郝大爷,还有钱旺他们坐镇,即便是朱允炆去了也绝没可能抢走小瞎子的手机,而且这条短信由他发来,本身就大有古怪,说真的,小瞎子在我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宠物,若是有人设下圈套等咱们跳,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有更合适也更方便的人可以冒充。”
有些道理,看来这短信很有可能是庄深海让波.波发的,至于他为什么发来这条短信,方航说,也许是小瞎子发现了什么,比如说藏在我们家里,偷走九香鞋子的内奸,他毕竟是个瞎子,行为与常人有些不同,内奸防备正常的人方法也许在他面前无用。
如果真是庄深海发来,反倒证明家里一切平安,因为他能在天黑之后与我们见面,起码行动自如。
但还有些不放心,方航让我双管齐下,在家里与外面找两个人,同时去保护一番,家里自然是许祈,外人就只有麻烦郑老了。
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震惊,问道:“不会吧,你怀疑我师父?这绝不可能,虽然他有点傻,但对我没的说,而且九香跟他亲闺女似的,他害谁也不会害九香。”
不知道康九香给许祈灌了什么迷魂汤,总之许祈对她好的没话说,以前就总把康九香往我身上推,我俩结婚,他还提前送了一张卡和一把钥匙作贺礼,就是交给康九香保管的,根本不容我染指,要不是接连有人说康九香是个黄花大闺女,我都怀疑他俩有一腿呢!
许祈实力不济,真刀实枪的干,他连方航都未必打得过,但要说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他了,只要我能联系到,一个电话,他就从天南海北跑来解我危难,虽说他从没起啥作用吧,但这任劳任怨的师父也着实令人感动,毫不昧心的说,如果方航说他是坏蛋,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方航在污蔑他。
可方航却说,他不是怀疑许祈,而是我们所见到的许祈未必是真的,万一是朱允炆假冒的呢?
许祈将我们三人匆匆赶去云南的行为过于冒失,虽说他心急见到那美女,我们留在家里也无所事事,但假如庄深海真的察觉到许祈的问题,那他赶我们出门的原因便是为了方便自己做些什么。
整体来说,许祈还是可以信任的,我们只是做最坏的打算,最周全的准备而已,当下,我便分别与郑老和许祈联系,前一个表示家中有变,希望他能找个借口带人过去坐镇,后一个便将庄深海的短信如实相告,而许祈思索一番,提出比较可靠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现在还不能百分百肯定这短信就是小瞎子发的,有人制作了与他号码一样的手机卡,这在技术上完全行得通,我们最好静观其变,若是庄深海发的,许祈会护他周全,若是其他人发的,我们见机行事就好,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许祈会让李珊珊把家里的女眷带出来。
时间一晃而过,李珊珊带着九香几个女人在郑老暗中保护下到了大富豪,开了包间便开始喝酒唱歌,除了李珊珊,没人知道我们就在隔壁守着,太阳落山之后,喝得醉醺醺的文静便给我打电话,说是李姐带她到大富豪玩,现在有好几个帅哥向她搭讪,其中一个长的特别帅,帅的让她心动。
我就站在包间里,隔着木门上的小窗户,静静看着走廊里的傻丫头吹牛逼,她想气我,却被我不冷不热的祝福气了个半死,挂了电话就拿墙撒气,一个人在走廊里逗留了十几分钟,许祈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半小时已经联络过一次,说是庄深海悄悄翻窗子溜走,而这一次,许祈说:“王震,你们回来吧,家里出了点事。”
我问他怎么了,许祈却一股脑的让我们赶紧回去,回去就知道了。
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在九香面前现身,带着她们一路飞驰,赶回家中。
被炸过的别墅,屋顶的窟窿还没来得及修复,远远看去早已没了别墅的豪气,而门外停着的几辆警车却让我们大吃一惊,下车后,飞奔进屋,客厅里的郑老和许祈起身,许祈张嘴便道:“王震,庄深海自杀了。”
郑老接着他的话说:“凶手是田小北。”
一人一句,直接将我们搞懵了,尤其是刚刚进门的波.波,失声喊出一句:“什么?”随后双眼上翻,登时背过气去,幸被九香与白禾禾扶住,一顿顺气拍胸,啵啵(改名了,波.波也是敏感词,真无语)请来之后,便哭天喊地的质问许祈,小庄为什么会死?
许祈让啵啵冷静,安慰几句人死不能复生的废话,随后便深吸口气,对我说道:“一小时前,庄深海跳窗离开,师父以为他要去找你们便没有多心,留在家里看着其他人,直到半小时前,郑老要去陈茉莉坟前祭拜,我们陪着他,这才发现庄深海吊死在陈茉莉坟前,墓碑上压着他的遗书。”
郑老捏起桌上一张被装在证物袋的白纸,歪七扭八的写了几个字。
我不想出卖朋友,也不想让啵啵有危险,只能自我了断,王震,偷走九香姐鞋子的人是田小北。
字迹难看,许多笔画都划烂了纸张,许祈说,这是庄深海在墓碑上写的,那根笔就掉在旁边,尸体还在林子里挂着,警察在勘查现场,不过刚刚已经向郑老汇报过,初步认定是自杀,树林里只有庄深海一人的足迹,而他爬树所遗留的痕迹也符合一个行动不便的瞎子。
就像方航所说,庄深海在我们心中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但毕竟是相处多日的朋友,对我有救命之恩不说,又对尤勿和白禾禾照顾颇多,他忽然死去,依然让我心中怒火滔天,咬牙切齿的问道:“田小北在哪?”
许祈说,钱旺带人看着。
我便吼一嗓子,让田小北赶紧滚出来。
田小北也是当日在荒滩之中,在老族公与博远扬前后威逼下,发誓不会出卖我的考古队成员之一,要说家里出了内奸,最有可能的就是除去钱旺与仇兵之外的考古队员,他们与我相交不深,唯一的感情就是那一次同生共死,以及我们都与李哥不睦。
听到我的吼声,钱旺带人押着田小北出来,田小北衣衫凌乱,鼻青脸肿,刚走到我面前便神情激动的跪下,他双手被绑,口水飞甩的吼道:“副会长,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庄深海,我和他无冤无仇,我根本不会杀他!”
啵啵扑上来厮打田小北,他不闪不避,梗着脖子硬抗,直到九香看不下去,与文静合力将啵啵拉来,田小北已经被挠的满脸血痕,更显狼狈。
我将庄深海的遗书仍在他脚下,冷声问道:“这个,你怎么解释!”
只看一眼,田小北脸色大变,眼中露出些许慌乱,大喊冤枉,他说一定是庄深海冤枉他。
方航冷笑:“你们无冤无仇,小瞎子为什么冤枉你?小北呀,虽然我不知道你当日是怎样向王震效忠的,但他如何对你,我看在眼里,这小子是个实心眼,对朋友没的说,你这样做,不合适吧?”
田小北继续喊冤,他说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庄深海为什么冤枉他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