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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说荒滩,是在官赐村里,那个被挖了眼的庄深海口中,紧接着黄劲柏死前也喊出了这个地方,却在后面加了鬼谷二字。
许祈和方航都没听过,甚至连五乘初次听到这个地点时,都下意识看向了张云帆,两人交换个眼色,五乘露出了然之色便没有再问。
还有张云帆役使马面所需要的法旨,上面写的打油诗同样是从荒滩鬼谷看来的,一切种种,都说明了这地方的奇异,而今听说我也有机会去,那期待又有些恐惧的复杂心情,让我有些失神了。
电话里又传来几声喊,李哥问我,水坝的事情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说差不多结束了,他便问我,究竟是什么怪物在作怪?
方航嘱咐过,是否真的加入小道协还要再做定夺,我便向李哥打个哈哈,随即问起那荒滩鬼谷究竟是什么场所。
李哥也不知道,但他一口咬定绝对是个牛逼哄哄的地方,小道协去荒滩鬼谷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一年两三次,有时三两年一次,而且每位副会长只允许带三个人,以前张云帆都带着张大勇和不远万里从长白山赶来的长春长夏两兄弟,那两个道士便不说了,李哥可以确定的便是,每一次回来,张大勇都会神秘一段时间。
神秘的方式也不同,有时候消失一阵,有时候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张云帆绝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他领着大勇去荒滩鬼谷,肯定是捞好处了。
说这些的时候,李哥的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酸劲,一个劲的鼓动我赶紧将水库解决,必要的时候,可以带人来帮我。
我调侃他,是不是希望我带他去荒滩鬼谷?
李哥一副不敢置信的口吻说道:“你居然问我?难道在你心里我不是第一人选么?我可是老爷子留给你的唯一亲信,平日里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忙东忙西,现在到了分好处的时候,不应该是你主动邀请我去么?”
前几天还让我别使唤他,有困难自己解决,现在居然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脸皮也厚的可以,我说解决水坝之后会尽快联系便挂机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日头高照,方航神清气爽的回来,眉宇间尽是喜色,我随口问他,怎么高兴成这样,和女尸爽了一夜?
方航立刻黑脸,做出个割脖子的威胁手势说,龙好淫,两条石鱼都是被龙脉滋养好久的,控制的两具尸体自然也不正经,那两个趁夜伏在水坝附近看怪物的男人就是被女尸给活活糟蹋死了,不过他趁着天亮,女尸陷入淤泥躲避阳光时,捞出来烧掉了,从今往后那水坝中只有三具男尸,再有不堪的念头,就相互搞背背吧。
我说,那天从水坝向上游了几百米也没有找到,怎么今天轻易便解决了?
他说跟镇墓兽有关,让我不要多问,说了也听不懂。
将李哥来电话的事说了,等着方航给那个主意,而他稍作沉思,便让我不要搭理小道协,赶紧回老家刨我爷爷的祖坟去,因为小道协是个马蜂窝,靠着他们虽然能捞点蜂蜜吃,可稍不留神也会被蛰出满头包,既然姚广孝的信徒们也有些能力,就更不用与小道协打交道了。
一个快死的老和尚,总比一群手眼通天的小道士容易对付。
方航让我今天就动身,我说咱们走了,文静可怎么办呢?
许多事情都知道个大概,比如害死李哥的人就是吴渊,可旁枝末节还没处理干净,当初绑走两个女孩子肆意凌辱,不知是人是鬼的恶棍还没找到,还有始终惦记文静的女同学小玲也不知下落,现在离去,总是不放心。
与方航商量,他劝我说,始终带着文静也不是个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以让李哥派人保护,也可以去找找那郝大爷,反正那老头鳏居在家,还不如我们给些钱,雇他回到那间房子与文静同住,俩人彼此也有个照应。
郝大爷可是连许祈都要叫前辈的道协副会长,他与李哥合力,保护文静想必是绰绰有余。
再给李哥打电话时,他已经改了称呼,张口闭口都是副会长您好,副会长请指示。
以荒滩鬼谷作为诱惑,李哥无有不允,随后便去找郝大爷,依然是破败的筒子楼,进了楼道便是一股子尿骚味,而郝大爷却不在家,向他仅有的几位邻居打听,都说这个时候,郝大爷应该在外面拾垃圾。
想到那佝偻的瞎子老头,蹒跚在垃圾堆中的身影,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楼下抽烟等待当中,便和方航感叹了一番人世间的变幻莫测,虽然不知道郝大爷当年是何等大人物,但想必也衣食不愁,如今却沦落到这步田地,怎能不让人心酸。
方航却指着远处深一脚,浅一脚,扛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艰难行来的老人问道:“你说他啊?”
正是郝大爷,我踩灭烟头小跑过去,还没说话,郝大爷便抬起头,用那塞满死肉的黑乎乎眼洞对着我,问我是谁。
我说许祈的徒弟,您还记得么?
他才恍然大悟,又扭头向正在走来的方航,问我说:“你师父也来了?”
不是说话的地方,作了介绍之后,我抓过那还在滴臭水的编织袋陪他上楼,本想扔掉,念及是郝大爷辛苦拾来便不太忍心。
屋子还是那般昏暗,卧室里依旧立着三个与常人差不多大小的木偶,方航简单看了看,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我对郝大爷说,师父离去前托我照顾您,所以我想请您去陪表妹合住,一来让她照顾您的起居,二来呢,也麻烦您保护她。
方航忽然插嘴道:“是住在一栋房子里,不是睡在一张床上,您老可别误会。”
就像当日许祈和秦风嫌我不恭敬一般,我也恼怒的瞪了方航一眼,他自顾自从口袋里掏出装了一万块钱的信封放在沾满油污的茶几上,说是您老先用着,生活费会由文静承担,也用不着您做什么,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欺负我们这个妹子就好了。
说完这番话,他站起来环顾四周,随后大惊小怪的说:“哎呀,这三个木头人做的真精细。”
来不及劝阻,他已经冲进卧室里抱了两个出来,就是那两个女性特征十分明显,只有脑袋栩栩如生,近乎与文静两个同学一模一样的木偶,对郝大爷说:“初次见面,这两妹妹送我当纪念,好不?”
我感觉方航有些不对劲,便没有阻止他无礼的举动,而郝大爷的面色有些凄苦,艰难的说:“好。”
方航又问:“那您去保护文静,好不好?”
郝大爷又说:“好。”
原本我们还决定等郝大爷同意便帮他搬家,可方航说了句,那您收拾一下,这一两天就去原来的房子里找文静吧,倒也用不着您老太操劳,王震接任了刘为民的位子,也派了其他人在暗中保护呢,我叫方航,祖上是扬州博山观的弟子,论起来,咱们也是同道中人了,您老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郝大爷坐在小凳子上,束手束脚的看上去有些拘谨,有些可怜,依然只说那一个字:“好。”
方航抱着两个木偶,盛气凌人的带我出门,钻回车里我才问他,刚刚为什么那样粗鲁的对郝大爷。
他指着后座上放着的两个木偶说:“你的郝大爷肯定不是好大爷,那两个姑娘的魂还在这木偶里锁着呢!”